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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在《007》系列中,太空城与海底城两集,描写的反面人物,都是生态主义者。在《引力的深渊》中,吴岩塑造了可能是中国科幻文学史上最早的生态中心主义者的形象。

在《大海沟》(海天出版社出版,法国菲力普克拉梅著)里,科学家拜尔在深海里建立基地,试图通过改变洋流,抹去全人类,重建自然生态。不仅拜尔的指导思想是生态中心主义,甚至他在全世界召集同伙的必要手续之一,就是调查对方是不是拥有生态中心主义思想。为此,他设置了许多问题,以鉴别对方的思想倾向。而正是在这些问题里,读者可以看到生态中心主义是怎样一种极端思想。

在《死亡大奖》里,司明也是一个偏执型科学家,但他所宗的是另一种理论:必须淘汰掉拥有遗传缺陷的人,以保护人类基因的优良。为此他连杀四人,自己也在法院上自梵。但直到死前,他仍然认为自己就是当今的布鲁诺。

五、权力型

科学发现和发明可以提供巨大的力量,自然也会引发科学家的权力欲。权力型科学家在科幻小说中也不少见。在《征服者罗比尔》中出现的罗比尔还是一个隐士科学家,到了《世界主宰》里,他已经试图利用那个三栖飞行器来称霸。在《双曲面体》中,各国间谍搜捕加林工程师,但最后用它称霸的,还是加林工程师自己。在《世界主宰》中,施蒂纳利用思想控制器,向全世界发动进攻。

不过,“追逐权力”毕竟与“科学探索”关系不大。所以,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两个动机分别被两个人物拥有:野心家利用科学家来拥有权力。在《空气贩子》里,贝利利用科学家们控制空气。在《007大破火箭岭》中,魔鬼党首领利用科学家来建造秘密宇航基地。在《珊瑚岛上的死光》中,利用科学家的是整个国家机器。

这种“分工”与现实生活似乎更贴切一些。毕竟从来没有出现过控制世界的科学家,但利用科学的野心家层出不穷。不过,那与“科学家形象”这个问题已经无关了。(奇*书*网.整*理*提*供)

与“扁平”人物相对的是“圆整”型的人物。圆整型的人物具有许多不同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特征,这些人物就像我们自身一样复杂……在艺术上,“圆整”型人物比“扁平”型人物艺术成就更高,因为前者比后者更加逼真,没有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物,能用一两个特征来概括,因此人物的复杂性往往能加强小说的逼真效果;同时,在文学技巧上,刻画复杂的性格比简单的性格困难得多。《文学理论概要》212页。

这个文学创作的普遍规律,也适用于科幻小说。在科幻作品里,也有许多圆整型的科学家形象留下来。

科幻小说的开山之作《弗兰肯斯坦》便是一个丰富的人物形象。玛丽雪莱没有漫画化地塑造他,而是描写了他求学成长的全过程。弗兰肯斯坦本来想作一个学院派学者,但因为逐渐感觉学究们思路封闭,不能达到真理,才走上“野路子”,最后发明人造人。

在《海底两万里》中,凡尔纳塑造了科幻文学史中最难忘的科学家形象之一:尼摩船长。尼摩托车船长首先是一个隐士。他潜入深海,发誓不与陆地人类打交道,不使用陆上的一切物资。但他又暗地里资助弱小民族的反抗事业。最后还亲自参战。甚至,当他看到逆戟鲸围捕弱小鱼类时,都要指挥潜艇加以驱逐。在尼摩船长身上,睿智、孤傲、勇敢、坚韧,诸多性格有机地统一在一起。体现了凡尔纳极高的文学技巧。这样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竟然没有什么文学评论家去分析,责任绝不在作者身上。

在《战神的后裔》中,郑文光塑造了于文这个形象。他首先是一个天才的科学家。作者从旁观者角度,反复提到他的天才,以及普通人的仰慕。其次,他又是火星开发团队的实际领袖,更是精神领袖。每每在开发活动受挫时,他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帮助大家恢复信心。而作为丈夫,他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与在同一队伍中的妻子相互隔膜。于文虽然是天才,但在许多事情上亲历亲为,表现出勤奋刻苦的一面。最后,也是在一次事故中被抛上天际,成为火星的“第三颗卫星”——战神的后裔。

在《寒冰热血》中,海洋学家孙毅然也是一个圆整型科学家。他是生活在大学里的学院派学者。靠着个人天才,宽广的知识面,缔造了“可控漂流”技术体系。而这个体系被企业家购买后,孙毅然势必进入商界,成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持股人。而他最终也没有适应这个角色,成为冰山快递公司里的闲人,只能把科学研究当成打发时光的活动。

在文艺作品中塑造科学家形象,并非科幻小说的专利。理论上讲,任何现实主义文学也都可以塑造出优秀的科学家形象。不过,由于知识结构的原因。主流文学作家们对科学避之尤恐不及。

不过,下卷中要介绍的“科学小说”、“科学电影”则主动地描写科学。但是,这个新的艺术门类,目前基本还处在传记阶段。科学家传记小说和传记电影,无论塑造出多么丰满的人物形象,毕竟有传主的真实资料作依托。而科幻小说则是在彻底地虚构中完成这一任务。

第四卷:科幻的艺术规律  第五章:人物理论的突破(2)

第二节:非人角色

如果说,塑造科学家人物形象,还并未远离传统的文学理论,只不过比较边缘化,那么,“非人角色”则是科幻小说在人物理论上的重大突破。

首先要明确的是,文学理论中的“人物”,并不等于小说中的活人。它首先是个叙事学概念。是事件的参与者,是行动的发起者和执行者。“格雷马斯干脆就不将它们称为人物,而称之为‘行动素’《文学理论要略》207页”。把这个概念反过来,小说中事件的任何参与者,任何有意识的行动的发起者,执行者,也都可以称作人物。

在现实主义作品里,人物就是活着的人。所以,现实主义理论家根本不会将两者进行区别。但在科幻小说中,行动的主体完全超越了“活人”的范围。活人只是人物的一部分。笔者在第一卷一一编里介绍的机器人、外星人、数字人,都是典型的“行动素”。它们构成了情节冲突的一方。如果不把它们当成人物,又能当成什么呢?甚至“改造人”也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活人。

于是,笔者便创造了非人角色这个概念。本来想用“非人人物”的概念。从理论上讲,从“角色”概念到“人物”概念,对文学创作来说是一个进步。“角色”单纯为情节服务,而“人物”则有其独立的艺术价值。但“非人人物”这个词组容易引起误解。笔者又一时没有找到更好的词汇,只好先暂时用非人角色的概念了。

在科幻小说中,那些并非人类,但有目的有意识地参与了情节演进的角色,称为“非人角色”。

“非人角色”和童话寓言中的“拟人角色”不同。童话寓言中的大灰狼和小白兔都是拟人的。就是小读者本人也不需要请父母解释,为什么它们会说话?有智力?而在科幻小说里,一个非人角色之所以拥有智慧,拥有自主意识,是必须用“自设逻辑”加以说明的。

科幻小说当然也写了大量的“凡人”。但它在“人物”塑造方面的特长,更在于写了大量的“非人”。

科幻小说的开山之作《弗兰肯斯坦》中,就出现了“非人角色”——被弗兰肯斯坦拼接出来的怪人。它的影响力不仅在于科幻史,甚至成为西方当代文学的一部分。阿西莫夫笔下,那些憨态可掬,徘徊在工学三定律中无所适从的机器人,难道不是人物吗?《我、机器人》系列的主人公就是这些铁家伙。某些作品里甚至根本没有活人,只有不同的机器人。

中国作家魏雅华的《温柔之乡的梦》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这篇佳作中,主人公的机器妻子就是典型的非人角色。这个角色的价值,根本不在于它的技术细节,而是“百依百顺”这个性格特征的象征。

在阿西莫夫史诗般的短篇科幻《最后的问题》里,超巨型计算机是神一样的存在,其触角遍及宇宙。下面就是一段人和它的对话:

“天地AC,”人问道,“如何能使熵逆转过来?”

天地AC回答道:“资料不足,恕能奉告。”

“那么去收集更多的资料吧!”人吩咐道。

天地AC说“谨遵台命,1000亿年以来我一直在执行这项工作。我的前任和我本身已有许多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但现有的资料仍嫌不足。”

人说“到底是否有一天能够收集到足够的资料,抑或这个问题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无解的?”

天地AC说“没有任何问题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无解的。”

人说:“你何时才能收集到足够的资料来回答这个问题呢?”

天地AC说:“资料不足恕难奉告。”

“你会继续去寻求答案吗?”人又问道。

天地AC回答道:“我会的。”

人说:“我们会耐心等待。”

阿西莫夫《最后的问题》,《科幻海洋丛书》2001、1、11页

这个天地AC,难道不是个“人物”吗?它可能是文学史上体积最大的“人物”!

“非人角色”和人类混杂在一部作品里,首先便是可以构成许多有趣的情节。比如,在拉里尼文的名作《圆环世界》里,有四个主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