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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作为一个职业盗墓贼,胭脂坟的分量在他的心里比什么都重,多少年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香炉就像天上掉馅饼儿一样落到了自己手里。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这意外得到的香炉给他带来了和他师父地老鼠一样的灭顶之灾。

穿山甲是在第二天吃过晌午饭之后进的城,这是他多年以来的规矩,只要是挖了有分量的墓或者是得了件什么稀罕古董,反正只要是碰到了能让自己非常高兴的事情,他都要到县城里来。来做什么?很简单,自己高兴了,也得让裤裆里那玩意儿也舒服一下。江湖上但凡干这种营生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很少有人能发了财黑洗白,买宅子置地娶老婆生孩子善了终的。穿山甲也一样,他觉得一个人更自在些,没有妻儿老小的拖累,有什么危险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可正常的男人欲望总不能禁了,裤裆里那玩意儿也需要经常出来舒坦一下,于是像其他跑江湖的一样,穿山甲也喜欢逛窑子。去窑子里简单,看上哪个睡哪个,办完事儿提起裤子就走,谁也不惦记谁,也不怕有找后帐跟在屁股后头甩不掉的,两下里都利索。可穿山甲不一样,他每次去天香楼都找同一个女人,久而久之,也有了那么点感情,算是做了松散型的长久露水夫妻。要说这个女人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岁,可穿山甲不在乎,说这样的女人身上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而且活儿漂亮,又热情又主动,不用自己那么费事的浪费体力。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天香楼里呆了十多年的小红。也奇了怪了,按理说做皮肉生意的吃的都是青春饭,一般窑子里姑娘趁着年轻干上几年,等红气儿过去了,门前冷落鞍马稀,自己也受不得那份凄凉,就都早早的撤了出来。可小红不一样,这十多年下来不仅人长的越来越有味儿,主顾还真不比以前少,也算是这行的一个特例。不过小红自从和半仙刘瘸子鬼混到一块之后接客就少了,对新的客人也不那么热情,就那几个老主顾还能让她积极主动一点儿,穿山甲就算是其中一个。

路过刘瘸子卦摊的时候,穿山甲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了盯着他出神儿的刘瘸子。穿山甲觉得有些奇怪,冲着刘瘸子问道:喂,我说刘半仙儿,我又不找你算命你老盯着我干啥?刘瘸子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看得他有些发毛。

我说你咋还看哩?穿山甲已然有些不满。

唉——刘瘸子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穿山甲心里发虚,好好的冲我叹气干啥?难不成想骗我两个算卦的钱?想虽这么想,可脚已经不由自主的挪到了刘瘸子的卦摊跟前。

我说,好好的你冲着我叹啥气哩?穿山甲问道。

刘瘸子看看他,摇摇头,只在那儿叹气,似乎有话到了嘴边儿,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穿山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扔到刘瘸子跟前说:有啥话你就说,老叹气算咋回事哩。

刘瘸子没有接钱,而是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穿山甲的扔钱的左手,拉到自己眼睛底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又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穿山甲疑惑的问道:我说半仙儿,你到底看出啥来了?

刘瘸子没回答,反而问他:你最近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穿山甲心里猛的一惊,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背的小布包袱。

刘瘸子说:那东西方你哩,我看你面色无光,印堂发暗,恐怕熬不过这几天哩。

我活的好好的,你胡说啥。穿山甲猛的抽回了手,转身就一脸忿忿的走了,不管相信不相信,刘瘸子的话都让他心里没着没落儿的难受,刚得了香炉的大好心情也被泻去了好大一截儿。

背后,刘瘸子无奈的摇着头,而后望着灰阴阴的天空发愣,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被刘瘸子破坏了好心情,穿山甲刚被赤条条的小红压到身子底下没过几个回合就草草的败下阵来。

咋拉,小红极不满足的盯着穿山甲一张忧郁的脸说:你以前不是挺能行的么,咋今天这么一下就完了呢?

穿山甲叹了口气说:有心事哩。

有啥心事儿?小红伏下身子来,把热乎乎的胸脯贴到了穿山甲的胸膛上。

穿山甲不吭气,伸开胳膊把小红搂在怀里,搂的紧紧的。这个女人多好啊,都三十多岁了,皮肤还是那么的白,那么的细,胸脯还是那么的挺,那神秘的地方还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每次都让你感觉到那么的刺激和新鲜,可这样的女人自己还能睡几次呢?那到这香炉真就像刘瘸子说的那样会方了自己么?

第六十五章  小红

  天要黑的时候,穿山甲离开了小红热热的身子。他后半晌要了小红两次,每次都是草草的不近人意,后来两个人干脆放弃了革命到底的想法,就这么赤裸裸的拥抱着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穿山甲抱着小红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先是想刘瘸子说的话,再后来想后半晌那极不成功的两次,想着想着想起了一句老话:男人和女人干那事儿就像牛犁地一样,有一天牛犁不动地了,那牛离死就不远了。想到这儿穿山甲心里猛的哆嗦了一下,和刘瘸子说的话联系到一起,他脑门儿上的汗就出来了,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逞一时的贪念从日本人手上盗了这个香炉。可转念又一想,自打自己跟着师父地老鼠干这行开始,原本也没想过有个好的结果,这几年虽然自己过着昼伏夜出不见天日的日子,可终究好吃的也吃了,好女人也睡了,比起自己当年快要饿死的光景来,好歹也多享了十多年的福,早应该知足了。何况这香炉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胭脂坟也算是咱中国人自己的祖坟,横不能让个日本小娘们把咱的宝贝拿了,把咱的祖坟掘了吧。这摆明了就是欺负咱们中国盗墓行里没英雄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这些个干这行营生的中国老爷们还不都得羞的把脸塞到裤裆里去?!想到这儿,他这心里方才敞亮了些。

临走的时候,穿山甲左思右想,还是把原来背在身上的那个包袱解下来递给了小红。

小红有些纳闷儿的问:你这是啥意思?

穿山甲说:先寄放在你这儿。

穿山甲从来不在她这儿寄放东西,小红看他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说:那行,我先给你存着,你什么时候来拿?

穿山甲叹口气说:或许不来哩。

小红问:要出远门?不回来了?

穿山甲说:不是。

小红又问:那是嫌我老了,不想来了?

穿山甲说:不是。

小红说:那这算咋回事哩?

穿山甲说:你别问哩,如果我不来,那包袱里的东西就当是我这么些年给你的补偿哩。

说话的时候,穿山甲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隐约有些泪花花,这是小红从来没见到过的情形,小红痴痴的穿山甲,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可她不能问,除非他自己说出来,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她也知道,他不会说,好几年了,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来不给自己说他的营生,说他的痛苦或是快乐,他不是一个坏人,最起码他对自己很好,可他一定很孤独,她感觉得到。小红盯着穿山甲,似乎感觉到这个男人真的从此要离他而去,自己有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冲动,一股莫名的冲动,小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赤条条的从床上扑下来,紧紧的抱住了穿山甲,她没有哭,可已然泪流满面。

穿山甲走了,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他这辈子,不亏!

穿山甲走了没多久刘瘸子就来了,刘瘸子是想见小红,想小红的身子,可他今天来不是要干那事儿,他知道穿山甲肯定要来小红这儿,在他的眼里,小红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是他不想独占小红,是他自己还没这个能力把小红从天香楼赎出去,所有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干涉小红的自由。要在往常,但凡他知道穿山甲来过,他肯定不会来。可今天不一样,刘瘸子心里很担心一件事情。后半晌他看出穿山甲印堂发暗的时候,就担心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

刘瘸子进屋的时候,小红正斜靠在床上发愣,她怀里抱着的,正是那个刘瘸子后半晌见过的穿山甲身上背着的那个布包袱。

刘瘸子也不说话,冲过去就把小红怀里的包袱抢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一看,一个黑黝黝的香炉豁然在目。小红正要因为刘瘸子的卤莽行为发作,突然她看见刘瘸子长叹了一声,颓然坐倒在地上,眼神里充满的忧郁。

小红彻底的纳闷儿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从不在同一天出现的两个男人突然就一前一后的出现了,而且一个比一个的行为异常。

小红上前拉了一把刘瘸子,刘瘸子没起来,坐在地上盯着小红问:这东西是不是穿山甲留下的?

小红白了他一眼,说:是哩,怎么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吃醋啊?

唉,我吃个屁的醋啊,刘瘸子说:你咋就傻的让他把这东西留下了呢?

小红说:那有啥不行,他说寄放两天。

刘瘸子懊恼的说:完了,这下完了。

小红说:不就是件东西吗,至于那么严重吗?一个个哭丧着脸,啥叫完了,咋就完了?

刘瘸子一骨碌爬起来,冲着小红说:你知道个屁,这东西留下穿山甲指定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就连你恐怕也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