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若亚摇头。“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等我们抵达小镇,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以免你憋太久。”
维奇一副欲晕倒状。若亚蹙眉,这小孩还真难懂。他的头好痛,也不想去猜。
“我们得走了。”维奇贸然说道。“马上!”玮琪蹲在火堆边,仲手倒了杯咖啡推给若亚。喝完就上路。
若亚感激地接过咖啡,一骨碌渴个精光,然后扮了个鬼脸。“你拿什么当咖啡豆?你的臭被子吗?你连煮咖啡都不会吗?”
“两个小时前还算可以喝,”维奇说道。“可是那时你忙着梦尸体,不想起来,记得吧?”
若亚诅咒一声,哐啷一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却立即后悔了,他感到天旋地转,[奇+书+网]胃部在翻搅。他闭双眼.可是世界还是在旋转。
维奇在他背后冷哼一声。若亚一怔。他不能呕吐让这个小混帐看笑话,他跨出一步,想朝树丛走去。他没走到那儿,在距树丛六尺的地方他蹲下来呕吐。
玮琪目送若亚,心里既厌烦又沮丧。她已努力把昨夜的事抛到脑后了。今晨早早起身,决定兼程追赶葛迪。可是若亚偏又来这一招,这人三更半夜喝酒,使他们白白浪费大好时光,而他该死的宿醉又在拖延时间。或许她该上马自行离去。
可是她没有。她气忿不平,却不是傻瓜。她可以在荒野求生,伊里曾经教过她如何札营、觅食和生火。但是生手欠缺的就是若亚这种人的经验。比方说如何跋涉险恶地形去追踪。伊里的经验及技巧最后就把史、詹两人逼向死角。玮琪心想若亚应该也有这种能力。不过这当然是那个神智清醒的若亚。
她又望向树丛,再度摇摇头。至少最糟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他还蹲在那儿,但至少已经没在呕吐了。她望着他站起来转过身,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低的,故意不去看她,步履不稳地走向坐骑。虽然他的皮肤很黑,她还是看出他耳根都红了。
她恼怒地抖落油然而起的同情心。他已四个晚上没喝酒了,昨夜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她看见他在洗澡?她颤抖了,不,她不准自己去想这件事。她越想就会越惭愧。
此外,问题也不在于若亚洗澡,而在于他又喝醉,她才不管他的心情。
“快点!”她口气粗暴地说道,免得自己心软。虽然她在责怪自己,却没有走过去扶他上马。
他连试了两次才上了马背,但后来又椅着马好半晌,这才瞄向她这边。她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或许这样一来他就得到教训了,她心想。或许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上路一
若亚又自鞍袋中取出酒瓶。她一怔,随即冲过去。
“该死!”她叫道。她挥拳打他、扯他,想抢走他的酒瓶。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先是困惑,然后是忿怒,她吓坏了,可是她没有放开他,只一心想抢过那瓶酒。
“该死!”他吼道。“这不关你——”她挥拳打中他的下颚。
他出奇敏捷地转身反手给她一巴掌,她愣了片刻,然后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嘴里尝到鲜血的味道。她拚命想不昏过去。要是她昏倒,若亚就会知道她是女的了。
但即使是保持清醒也不能保证她已激怒了猛兽。她跪着想爬开,但是若亚满脸怒容地走过来。她惊骇万分,似乎又回到自家农场那一幕,白约翰向她扑来.眼露凶光。她伸手掏抢。
若亚诅咒一声,一脚踢出去,踢中她的手腕,她手上的枪便飞了出去。玮琪咬牙忍住痛。若亚把她拖起来,抡起拳头。“这是你自找的。”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但是拳头没有落下来。若亚又诅咒一声放开她,用力把她推开。
玮琪向后踉跄几步。睚眼角余光瞥见手枪在十尺开外的地方,却无意过去捡。她还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她偷偷瞄若亚一眼。他双眼紧闭、胸脯剧烈起伏,双手握拳,显然是想控制自己的怒气。她知道他马上可以控制住的,若亚即使是在半醉时候都可以掌控自己。想到这儿她的心也踏实了一些,朝他跨近一步。
“若亚,我……我很抱歉,我不该……”
“住口!我不想听。”他以手附额。“老天!你当真想开枪杀我?”
“不!不!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痛打一顿。”
“你自己却可以打我。”
她低头看着地面。“不,”她柔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他盯她的眼神令她心底发毛。“你敢再那样对我,你会更——我们把话说清楚。我们两个在一起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但这不表示其中一个人可以支配另一个人的生活.明白了没有”?
她温顺地点头,却良久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若亚拔出瓶塞。
“这不关你的事,”他说。“不过我真的不是想喝酒。”他含了一小口酒在口然后再吐出来。
“你这是干么?”她问。
“在吃早餐前呕吐,你也可能希望去掉嘴巴里的味道。”
玮琪闭上双眼。“你怎么不早说?”
“是在你打落我的牙齿之前还是之后说?”
她别开目光。
他苦笑。“至少我回敬你了。”他走上前。“哪,”他把酒递给她。“沾一些在嘴唇上,免得肿起来。”
她接过酒瓶,却立刻后悔了。现在她距他很近,可以看见他腮帮子上的胡子渣,她看得痴了。她拌着手自口袋中掏出手帕。又拌着手倒了些酒在手帕上。
若亚低低诅咒一声。“让我来。”
他一把拿过手帕,轻轻擦她的嘴唇。她本能的一惊,倒吸一口气。但令她退缩的不是疼痛,而是他好奇的目光。
当他想抓住她的下巴让她别动,她就慌了。有些男人胡子渣少,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她不敢让他碰她的脸。她一把抢过手帕。“我可以自己来,谢了。”
若亚耸耸肩。“随你。”
他的不在乎令她放心了些,显然他还没起疑但他接下去说的话却又令她心惊。
“是谁教你打架的?”
“你干么问?”
“我没见过打得这么蹩脚的,简直像花拳绣腿。”玮琪咳了一下。“你打赢了,”她把酒还给他。“可是说话也不能这么毒。”
他冷哼一声。
她捡回枪收好。他是不是起疑了?
不,不可能,如果他看出来了,一定会当面质问她。
可是……
他可以等到适当时机再这么做。
她打了个寒噤,上得马来,冷冷地望他一眼。“你爱怎么说都随你,只要你帮我找到白约翰。”
一听到这个名字,若亚眼中的笑意消失了。“上路吧。”
她很庆幸能上路,故而在他不走昨日路线而改走另一条路时她并没有反对。若亚带路走下一个巨石累累的山坡。而下头似乎没有通道。他一再留意山坡草原及鲜艳的野花。玮琪不懂他究竟在找什么,他们不可能拦截得了葛迪,因为葛迪已经领先两个星期了。在她看来他们应该直接赶往里岩。到那儿打探消息。
可是若亚却慢吞吞的,还一再倾身检视每一片草。玮琪实在很沮丧恼火,依这种速度至冬天他们都到不了里岩。
然后若亚又勒马停住,下马蹲在一个大石头旁边。
“老天,”她很不高兴。“如果你又想吐——”
“住口!”
“我偏不!”
“你到底想不想追踪葛迪?”
她蹙眉。“你在说什么?连伊里都找不到两个星期前的足迹。”
“葛迪不是两个星期前经过这里的,过来看。”
玮琪急急下马过去。
“看你走的地方。”他说。
她低头一看,只看见草堆。她摇摇头。“你的酒还没醒。”
“你还是大嘴巴。”他掀开一小片草,指着泥地上一个马蹄钻痕迹。“这痕迹是三天前有的,那时很泥泞。太阳把它晒乾,就形成了一个模子。”
玮琪心生希望,随即按捺下来。她和伊里也曾做过数十次的错误判断。“这很可能是任何马留下的。”
“但这匹马右前蹄较轻。”
玮琪蹲下来仔细看。“所以足印只有一半,而且不深。”若亚又说道。“这几天我看过相似的足迹,但右前蹄不像这个这么明显。”
玮琪咬住下唇。“任何人都可能不是一个人,据强生说他是和柯瓦尼一起走的。”
“强盗之间毫无仁义可言。柯瓦尼可能是因为葛迪赶不上而抛下他先走。”
“特别是如果他们事先就跟白约翰约好。”玮琪自言自语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摸摸腰际的枪,她很兴奋。
“不管是谁留下的足印,我们都得赶上他。如果是葛迪。而且是一个人。会比较容易得手。”
“一步一步来。”若亚说。“他还领先三天,可能在任何地方。”
“骑跛马能有多快?”
“他至少可以去换马,说不定是到农家,也说不定他已经到里岩了。”
玮琪蹦绷着一张脸。如今她既然认为葛迪唾手可得.就不太高兴若亚唱反。“咱们上马吧。”
有片刻间她有个奇怪的感觉,若亚好像想反对似的,但她随即又认为这种念头很无稽。他一定跟她一样急着找到白约翰才对。
“记住,”她说。“我要活口。我要问他一些话。”
若亚扬眉。“就像你处理史、詹两人一样?”
她不答。
“抱歉,”若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