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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国务院派人监视谍报人员,然后又派人监视那些监视谍报人员的人员。在部门内部,每人每年都要写一个冗长的报告来评估同事的工作成效。

亨特看看表,估计了一下时差。华盛顿现在是下午六点。查乌兹可能仍在办公室。查乌兹在军队中之所以提升较快,经常晚下班也是原因之一。查乌兹现在也还是军人,只不过是暂时借到国务院反恐怖工作组而已。亨特不认为查乌兹是对他的意图感到担心,还不会有那么快。查乌兹只是喜欢掌握手下人的行动。他的手下人遍布全球:亨特在欧洲,有的在南美,有的在远东、中东,还有非洲。

亨特将留言条一折,揣进兜里。他早准备好了理由来解释他的行动:在实践中检验欧洲安全部门之间的合作情况,但他不想去欺骗查乌兹。查乌兹的父母是墨西哥果农,他本人入伍时只是一个二等兵。在象美军这种谄上欺下成风的部队中能得到提升,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他可不是一个好欺骗的人,最多也只能是瞒他一时。

赛利姆的照片已发出去一整天了,但他仍没被抓获,也没被发现。亨特情绪低落,上楼进入他的房间,开始清点自离开伦敦以来的花费账目。

每一笔花费都必须有理由;查乌兹对这种事总是一丝不苟的,因为他还得向自己的上级报账。亨特放弃了原来准备好的理由:检查欧洲各警察部门与安全机构之间的合作效率,虽然从目前来看,这也是事实。但如果近期出不了什么特别结困,就会引起查乌兹的怀疑。

亨特停止清理账目,仔细考虑查乌兹给他打电话的意图。他清楚,这件事可不能弄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成败与否就要看结果如何了。

没有发现赛利姆的原因可能是他有了极佳的藏身之地。如果是这样,那他迟早会出洞,会被抓住。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离开了欧洲。如是这样,亨特的一切心机就算白费了。

最后,亨特决定再等一天。如果到时赛利姆这条线索仍无进展,他就回国务院去照常上班。

赛利姆在密林中穿过通往圣保罗田庄的隘口时,浓浓的晨雾仍覆盖着法国边境这面的坡。他避开被朝阳的热力通散了雾霭的地方,惶急地奔走。数分钟前,他发现身后有两名手执武器的巡逻兵。赛利姆估计,一定是自己在闪进一团浓雾之前,在转弯处被他们瞟见了。

他设法在团团浓雾的掩护下摆脱了他们,但也知道,他们还在身后某处继续搜寻他。这事出乎赛利姆的预料,看上去就象是他们一直在等候着他似的。

赛利姆尽量利用雾气作掩护,转入小路干道。再往下,雾已经完全消散了。赛利姆能清楚地看见圣保罗田庄那被炸坏的房屋。他还看见另有两名巡逻兵正匆匆地,显然是有目的地从路上朝他这个方向赶来。

跟那两个在后面追踪赛利姆的巡逻兵一样,这两个巡逻兵也是将自动步枪握在手中,而不是象正常巡逻时那样挂在肩上。赛利姆离开小路,钻入对面的密林之中。等钻到密林深处,巡逻兵不可能再看见他时,又开始尽快地往山下溜去。

一只手闪电般地从一株粗矮的橡树后伸出,细长有力的手指抓住了赛利姆的手臂。赛利姆挣扎了一下,几乎张口尖叫起来,但他立即看清了这是谁。随着一声宽慰的呜咽,他张臂搂住了贝尔·加拉。

“跟我来……”贝尔·加拉小声说。他脸色困乏,但声音有力,行动敏捷。他领着赛利姆穿过树林向下走去,赛利姆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的救星,尽量地靠行紧些。

走到那个带突出的混凝土半圆形挡墙的掩体跟前,贝尔·加拉停住了脚,回身朝小路方向看去。透过稠密的簇叶,他和赛利姆都能看到从下而上的那两个巡逻兵模糊的身影。他们与从下而上的另外两个巡逻兵碰面后,正聚在一起说话。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说什么。这几个巡逻兵已断定赛利姆就在道路附近,他们肯定会仔细搜索这片树林。

贝尔·加拉跳进掩体中,蹲伏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手枪,从观察孔中伸出去,向路上隐约闪动的身影开了两枪。

仍然蹲伏在掩体上面的赛利姆吃惊地瞧着下面的贝尔·加拉。与此同时,4枝自动步枪连珠似地开火了,四面山坡激起一阵巨大的回声。子弹象水雹一样撕碎簇叶,向手枪子弹射出的方向横泻过来。几发子弹打在观察掩体的突出屏障上,敲掉了几块水泥渣。其中一颗子弹从赛利姆的胁下打了进去。他爬倒在地,仍然瞪眼瞧着坑穴中的贝尔·加拉,脸部扭曲着,尽是痛苦和迷惘。

贝尔·加拉用小手枪仔细瞄准,将第三发子弹打进了赛利姆的左眼。

沿小路散开来的四名巡逻兵以为这是向他们开的又一枪,于是再往林中一阵狂射作为回敬。贝尔·加拉绻伏在掩体中,子弹擦过半圆屏障,嗖嗖地从头顶掠过。射击持续了约十秒钟,慢慢稀疏下来。最后一枪在山谷的回声停止后,四周又归于寂静。巡逻队在等着看是否还有人向他们射击,或是否已击中了开枪人。

贝尔·加拉抹去手枪上的指纹,将它放到赛利姆的手中,把他的手指弯过来握住枪把。然后,他爬出坑来,匍伏在地,悄悄爬出50码远,钻到一大蓬刺柏丛中一动不动地躲藏起来。

10分钟后,那四名巡逻兵进入了树林,散开队形细细向前搜索。贝尔·加拉屏气听着他们的皮靴踩折灌木的响声和他们发现赛利姆时的说话声。

不出贝尔·加拉所料,他们停止了搜索。他们只发现一个人越境——而这个人现在就躺在这里,手里还拿着枪。他们只得认为开枪人就是赛利姆,而他们在回击中将他击毙了。虽然经专家验尸后会有不同的结论,但那是以后的事啦。半小时后,那四名巡逻兵抬着赛利姆的尸体,下山回边防总站去了。

贝尔·加拉又等了15分钟,这才钻出刺丛,朝与小路相反的方向走出树林,转了一个大圈绕回到那幢破房子。这样,在走近破房子时就不怕被哨兵观察到了。他拿起背包挂到肩上,开始下山,向前一天下午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不时停住脚步,弯下腰用地质锤敲碎一块岩石,有两次还挑了碎块放进背包,这才继续下山。

第七章

大约就在贝尔·加拉到汽车里,开始驱车回罗克布伦的时候,乌里。伊占被一阵拳头擂门声从梦中惊醒。有一会儿乌里不知身在何处。他裸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从枕下抓出他那枝加消音器的0.38口径的科尔特左轮枪。



然后他意识到这是在罗马,阳光从关闭的百叶窗缝隙中漏了进来。他又回到了罗马经营的公寓楼自己的套间中。而罗马的警察是不会擂门的,他们喜欢有礼貌地按铃,然后欣赏当你开门看见他们闪亮的制服扣,阴沉的眼睛和凶险的手枪口时脸上那种惊恐的表情。

乌里把枪放回枕下,身上也停止了颤抖。他光着身子轻轻走到门边,打开门窥镜往外看去。代他管理公寓的多夫。托比亚斯正仰着一张胖脸,对着门窥镜嘻笑,露出一嘴黄黄的歪牙。他的擂门是一种以色列似的玩笑。

乌里解开安全门扣,让他进来。“这玩笑开得可不怎么样,”他说道。

多夫泰然地递给他一个小纸袋。“我给你拿早餐吃的面包来了。”

乌里将面包拿进厨房,烧上一小壶水。多夫跟在后面,说道:“昨晚我不知道你回来了。奥西刚刚告诉我。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累了,”乌里狠狠地说。“有什么事?”

“有个美国人在找你。说他叫西蒙。亨特,住在依克什尔索旅馆,还说你认识他。”

“好,很好。你去罢。”

多夫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不记得乌里何时曾这么容易动怒。他走后,乌里将雀巢咖啡倒入一只卡塔尼亚式大红茶杯中,阴冷地瞅着水壶,等着它开。

他身躯高大,肌肉发达,有两条善于行走的短腿;鹰钩鼻,黑眼睛,是一张典型的沙漠中贝都因人的脸庞。他是一个也门犹太人。自有基督教以来,他的家族就一直在阿拉伯半岛南端流浪。在五代以前,他的家族回到了“希望之乡”。乌里出生在耶路撒冷,能讲七种语言,其中包括两种阿拉伯方言。他在1948年的战争中肚子上挨了一枪,伤愈后就加入“摩萨德”,当上了一名特务。1960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他春风得意之时,而1972年在慕尼黑他却倒了大霉。

1960年,他作为秘密突击队的一员,被派去抓捕阿道夫。艾希曼,此人曾高效率地向希特勒的死亡集中营运送了数百万犹太人。第三帝国灭亡后,艾希曼被宣布为战犯,但他却躲到阿根廷去了。乌里仍记得那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艾希曼的住宅门外抓住了他。接下来是那些个躲避阿根廷警方和纳粹地下组织追捕的日日夜夜。最后,他们终于设法把艾希曼塞进一架飞机,就在追捕者赶到的前一瞬间飞上了大西洋的天空。

乌里因参预这个行动而得到了提升。在后来的年月中他又被提升过两次。1972年,一个恐怖组织的杀手队混进了慕尼黑奥林匹克运动会,将手无寸铁的以色列运动员成批地屠杀了。

在事发前一个月,乌里和其他特工一起被派到慕尼黑,其目的就是防止发生此类事件。由于没有及时发现这个阴谋并阻止它,乌里受到了降级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