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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进衣帽间,他披了睡衣跟上去,“要回去?我送你。今晚还过来么?”

她不答,穿好了衣服,背对着他,停了片刻道:“我们谈谈。”

似乎预感到什么,他立即又变了情绪,声音如闷雷,隐约就是要发怒,“谈什么?我说了不要孩子了!什么都依你,你还要谈什么?!”

而她也怒,回身冷冷看他,“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孩子!”

仿佛瞬间被戳中了痛处,那些不敢触及的秘密过往,他胸口重重的起伏,额上青筋暴起,握紧了拳,指节咯咯的响,突然翻手扫过身边一只古董花瓶,花瓶跌落在地上,“哗啦”,碎了满地。

她面无表情跨过瓷片,没走出两步又被他一把拉回,狠狠箍在怀里,他咬牙切齿,冲着她低吼:“你到底要我怎样?我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你父亲是躺在医院里没错,可我父亲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脸色刷的一下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不可抑制般微微颤抖,只有一双眸,沉沉的黑,眼睛里,盛满了惊痛。

他知道他说错话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他不能将她拉回来,反而推得更远,这是他们隐藏在心底的伤痕,以为经过了时间的治愈,痛不过当初,却错了,依旧噬心的溃疡。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别人的错,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相爱就应该在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她原本惊痛的眸,渐渐变成黯然,轻轻闭上眼,摇了摇头,神情哀凉,“那不是别人,那是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不是别人。”

她说的对,道理他都懂,可他做不到理智,理智去谈论感情,心头犹如梗了一根刺,生生扎在那里,“我没法放了你。”

因为闭了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紧抱着她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弦,一根一根,断裂的声音,“佑城......”声音那样远,仿佛并非来自于她,“我过的很辛苦......我知道你也很辛苦......每次去医院,我都很害怕,我总觉得爸爸在看着我,在责怪我......你曾经问我,是不是暖气烧得太热,夜里总是出汗,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常常梦见爸爸出车祸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梦见......还有你爸爸,倒在血泊里......”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开始颤抖,她能感受到他的黯然绝望,穿透过身体,流进她心里,与她的绝望一起,“我们一直在逃避,在自欺欺人,以为不去想不去提,仇恨就不存在......可是不行,我们谁都忘不了......”

许久的沉默后,“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说。

她几乎不愿反驳,别开脸,半天才哽咽道:“说好了不算数的。”

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那样的无力,连自己都骗不过,“发了誓,怎么能不算数呢......”

又是沉默。

“我要走了......去美国......福特医生说,爸爸的病还是有希望的。”箍在她腰间的手只是不放,且紧了又紧,心口火燎一样的疼,他想叫她不要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没有立场,特别没有。可他又怎么能放她走,怎么能罢手。

最后他只得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还回来么?”

“......不知道。”

“我等你。”

“别等了。”

“我等你。”

“......”

......

颈间有冰凉,一点一点,将毛衣领子都浸透了,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她第一次遭遇他的眼泪,男人的眼泪,心疼得她几乎投降,只是这一次,再不能放纵......

突然生出一种绝望的力气,她挣开他,逃出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黎黎,外面风大,别待太久了。”

答应了一声,代黎走上甲板,船还没有开,因为是远洋轮,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送船的人,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即便是有,她也寻不着。

有人拽她的衣角,低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报童模样,声音还有几分稚气,“是代小姐吗?”

代黎点点头,还没等她多问,小报童递给她一只锦盒,往码头遥遥一指,“下面一位先生让我给你的。”码头上人山人海,哪里能找到人?代黎再回头,小报童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她没敢立即去看盒子里东西,待到汽笛长鸣,轮船启航,她才缓缓打开......

朱砂红,鲜艳到刺目,薄薄的绸料,襟前绣了几朵洁白的葱兰花,将原先那撕裂完全遮掩,看不出一丝痕迹。

不过是件衣服......我们还有彼此......

订婚那天的礼服,被他撕坏了,又被他缝好,甚至比从前更好......他想告诉她,他们也可以回到从前......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彼此......

洋轮渐行渐远,海风冷而湿,呼呼而过,甲板上几乎没了人,又有人拽她的衣角,模糊中,看见一名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哭?你也把巧克力弄丢了么?”

她许久才微微笑出来,看向广垠的天与海,一片深蓝与浅蓝,望不到尽头,“我把一个人弄丢了。”

葱宝贝的《想哭》,送给黎黎(推荐309dvd版)

也许是雾视线变得模糊

世界越来越不清楚

感觉你远去的脚步

看不到不能留住

习惯一个人无所谓孤独

口渴一杯水是最好归宿

当一个人陪一个影子

觉得有些想哭

终于知道寂寞真得太辛苦

放弃一切只为无助

挣扎太多感觉已经麻木

原来爱只是一场错误

以为孤独不算包袱

一个人时间停在原处

梦醒时想着回来的路

但未来变得不清楚

但未来变得变得模糊了

两首老歌,写这段文时常听的,与大家分享

《爱不留》

多少恋情回想时只剩结局和起头

喝一口温柔

却趺进灭顶的狂流

会以为除了彼此

再没有别的拯救

想必是没经历过爱里躲著的不自由

想当然那些日子人别无所求爱意深的深的

恨不得互为血肉

更怕有人说你为爱昏了头

给了所有还问对方说够不够

她是你唯一的乐趣

唯一引诱

她是你唯一担忧什么事你先低头

失去她

你怎会轻易罢休

爱从不逗留

来去都不给理由

它只给结果

它来时对谁都是予取予求

爱从不逗留

只由人坠落或是成熟若是它真的要走

不会理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等风的旗》

当我和你相遇的那天起

我就不在乎分不分离

你的眼神让我看见爱情

也许短暂还是那么美丽

就算不能拥抱你的身体

我仍为你守候在原地

我会是你那面等风的旗

随时等着迎接你的身影

等是我的命运我是如此相信

只因为我爱你

我就有等待的勇气

等是我的决心

我是如此坚定

旗依恋着风

我爱你永远不会放弃

第二十六章  等

沧海桑田如岁月,白驹过隙也如岁月,北平东城胡同口,一棵梨花树,树叶儿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孩子们在胡同里放鞭炮迎新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转眼间,清明的风拂过,吹绿了整条胡同。

胡同外却是明丽的颜色,不同于前年的湖蓝绢纺,不同于去年的杏黄缂丝,今年流行粉红色的乔其纱,太太小姐们自不必说,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兴许也能做件短衫或是长裙,刚刚过了清明,迫不及待的穿起来,走在街上,像是团团粉蝶儿,娇俏可爱。

女人有心思打扮,男人有心思欣赏,是因为日子太平,其实并不真的太平,新党在南方闹革命,闹了几年,还真是革了薛长复的命,也有传言说他没死,带了亲信逃到国外,只是南方政权的瓦解是事实。乘着南方一片混乱之际,北军迅速南下,收了大部分的地盘,从此一家天下,新党政权同时也建立起来,提倡民主共和,与北军政府相抗衡,只因实力悬殊太大,冲突也只限于小打小闹,在北军腹地北平,自然是一片盛世太平。

相似于时装的年年革新,北平城也是年年革新,拆了许多旧式的老房子,建学校,建医院,建商行,也同上海那样,渐渐洋化了起来。

红砖墙,老牌楼,琉璃瓦,写着拆,却不开口。

悠长的汽笛声伴随着隆隆的轰响,候在站外的黄包车夫们知道,又有一列火车靠站了,于是纷纷挤向出站口,等着载客。

待到旅客们几乎散尽,出站口缓缓走出一名女子,白色棉布杉,外罩一件黑色长款马甲,马甲没有系上扣子,长长的浅灰绉丝围巾在脖颈松松缠了一圈,一端垂至胸下,一端垂至腰间,黑色紧身长裤,黑色长靴,除了右肩挎一只黑包,再无其他行李。

女子在车站外回身,仰头,似乎在看站牌上,“北平”两个大字,原以为载不到客的强子赶紧上前,“小姐,要车么?”

强子知道这位小姐多半是要坐车的,这种从国外回来的小姐,大多怀念黄包车的滋味,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拉车时强子问道:“小姐,您这是打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