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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因此,价值中就有一种先行的限制,导入

了矛盾、等级和对立。

根据这种说法,有两个事实都要求事件的过程必须在条

件、特殊化和价值标准所组成的先行条件之中发展。这两个

事实是(1)实际事态有一个过程,(2)事态是要求这种限制

的价值发生态。

因此,作为形而上学状态中另一因素而言,便需要一种

限制的原理。某种特殊方式是必要的,实际事物中所包含的

东西的特殊化也是必要的。如果不承认这一点,就只能否认

实际事态的实在性。它们的显然非理性的限制应认为是幻象

的证明,我们必须在外表之下寻求实在。如果我们否认外表

之下还有实在,那么我们就必须为实体活动的属性中所存在

的限制提供根据。这一属性提供了那种限制。但这是无法说

明理由的,因为一切理由都从这里产生出来。上帝是终极的

限制,上帝的存在也是终极的非理性现象。他的本性中为什

么刚好有那一种限制是没有理由可说的。上帝不是具体的,他

倒是具体的实际性的根据。我们对于上帝的本性无法提出理

由,因为这种本性就是理性的根据。

在这一说法中,值得注意的是形而上学中不确定的东西

仍然必须作定言确定。在这儿我们就达到了理性的限度。因

为有一种定言的限制不是从任何形而上学的论点中产生的。

决定的原则可能在形而上学中有必要,但被决定的东西却没

有形而上学的理由作根据。如果有这种理由,就无需其他原

则了,因为这时形而上学就必然已经提供了这种决定。经验

主义的一般原则所根据的理论是:有一种具体原则不是抽象

理性所能发现的。我们所能进一步知道的关于上帝的东西都

必须在特殊经验的领域中去寻求,因之也就必须建筑在经验

的基础上。人类关于这些经验的解释差别是很大的。神的名

称有耶和华、真主、梵天、在天之父、天之道、第一因、最

高的存在、机会等。每一个名称都符合于从使用者经验中引

伸出来的一套思想体系。

中古和近代急于确定上帝的宗教意义的哲学家都有一种

糟糕的习惯,他们喜欢从形而上学来尊崇上帝。上帝被认为

是形而上学状态及其终极活动的基础。如果坚持这个看法的

话,就只能把上帝看成一切善和一切恶的根源。因之,上帝

便是整个世事的最高制作者。任何成功与失败都必须归之于

他。但如果把他看成限制的最高根据,那么他的本性就使他

必然将善恶分开,并且使理性“在她的领域中”确立起来。

  

第十二章  宗教与科学

要探讨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困难是:要阐明

这个问题,首先在我们的脑子里必须对宗教与科学这两个名

词具有极明确的概念。我将撇开一切科学或宗教上特殊信条

的比较,尽量采取一般的方式来解释这个问题。我们所要理

解的是这两个领域中间存在着哪一类的关系,并对目前世界

所面临的形势作出一些肯定的结论。

当我们一考虑这一问题时,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冲·突很自

然就全浮现到我们的眼前。就好像近50年来科学的成果与宗

教信仰已经到了公开决裂的地步,要就放弃明确的科学学说,

要就抛弃明确的宗教信仰,此外就没有别的道路可走。论战

的两方面都得出了这一结论。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论战者都持

这种见解。任何争论都会引起一批激烈的知识分子公开地进

行交锋,唯有这批人才持这种见解。

敏感的人对这问题所感到的忧虑,他们对真理的热忱以

及对这问题的重要性的认识,都引起我们最亲切的同情。如

果考虑到宗教对人类有什么意义,科学的实质是什么,我们

就可以毫不夸大地说,未来的历史过程完全要由我们这一代

对两者之间关系的态度来决定。除各种感官的冲动以外,对

人类具有影响的两种最强大的普遍力量,一种是宗教的直觉,

另一种是精确观察和逻辑的推理。而这两种普遍力量彼此似

乎是对立的。

某次有一位伟大的英国政治家曾劝告他的同胞使用大比

例尺的地图,以便防止惊恐和痛苦,或误解国际之间的真正


关系。同样的道理,在讨论人类本性中的永久因素的冲突时,

我们最好也用一个较大的比例尺画下它的历史图案,并使自

己从面临的冲突中解脱出来。做到这一点,我们立即就可以

发现两个显著的事实。第一是科学与宗教之间经常存在着冲

突;第二是宗教与科学两者都在不断地发展着。在早期基督

教中,信徒们普遍都有一个信念,认为世界的末日将在当时

的人还活着的时候来临。至于这一信念权威方面到底承认了

多少,我们只能作间接的推测。然而我们却可以肯定地说,这

一信念是广泛流传的,而且构成了群众宗教信仰中最深入人

心的一部分。后来这一信念被证明是错了,于是基督教的教

义又适应于这一变化。在早期教会中,个别的神学家信心百

倍地根据圣经的观点,推论了实际宇宙的性质。公元535年

有一个名叫科斯马斯的修士①写了一本题名为“基督教的地

形学”的书。他是一个游览极广的人,曾经到过印度与埃塞

俄比亚。最后他在亚历山大城一个隐修院中定居下来。当时

亚历山大城是一个巨大的文化中心。在这本书中,他根据自

己从圣经中逐字逐句地直接推论出来的意义,否认地球有对

蹠地存在。他认为地球形状是一个平坦的平形四边形,撇开长

度是宽度的两倍。

17世纪时,地动说受到天主教的宗教法庭所指斥。距今

一百年以前,地质科学所提出的时间广延性使得新旧教的宗

教人士都大为震惊;而今天进化论的理论也仍然是宗教的眼

中钉。以上这些只不过是略举几个例子来说明一般情况而已。

如果我们认为这种一再发生的复杂情形仅限于宗教与科

学之间的冲突,而且在这种争论中宗教永远是错的,科学永

远是对的,那我们便把问题看错了。实际情况比这要复杂多

了,根本不可能用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概括出来。

宗教本身由于内部固有的思想发生冲突,也具有同样性

质的发展趋向。这一事实对于一个神学家说来是很平凡的,但

在争论的气氛中却往往是模糊不清的。这一点我不想过分强

调,只打算谈一谈天主教作家的情形。17世纪时有一个名叫

彼特维阿斯的渊博的耶稣会教士曾经证明,公元一、二、三

世纪的神学家所用的话在五世纪以后就会被指斥为异端。红

衣主教牛曼也曾写出一篇论文探讨教义的发展问题。他写成

这书时还没有任天主教的高级神职人员,但事后他终生都没

有收回这书,而且还继续发行新版。

科学比宗教更容易发生变化。任何科学界人士在现代都

无法不加修正地采用伽利略或牛顿的信念,甚至连自己在10

年以前的全部科学信念也不能不加以修正。

这两种思想领域中都有增补、分歧和修正。因此,甚至

当我们把一千年或一千五百年以前的话在今天重新讲出来,

撇开意义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或者必须加以扩充;这些都是

古代所想像不到的。逻辑学家告诉我们:一个命题要就是真

的,要就是假的,不可能有中间状态。实际上,我们也看到

一个阐明重要真理的命题,必然受着一些条件的限制,也必

须加以修正,而这些条件不是当时所能发现的。我们的知识

有一个特点,就是我们始终知道有重要的真理存在;然而我

们对这些真理所能作出的表达方式,只是假定着一些概念的

一个一般观点,而这个观点将随时受到修改。我可以从科学

中举两个例子来说明这一问题。伽利略说地球是动的,太阳

是固定的;宗教法庭则说地球是固定的,太阳是动的;而牛

顿派的天文学家则采取了一种绝对空间的理论,认为地球与

太阳都是动的。今天我们却说这三种说法都对,只要你所确

定的“静止”和“运动”两种概念的意义符合于你所持的见

解就行。当伽利略和宗教法庭辩论的时候,伽利略描述事实

的方式对科学研究无疑是极有利的。但就撇开学说本身来讲,并

不比宗教法庭的说法更正确。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想到

相对运动的概念。因之,这一说法便是在不知道更加完整的

真理要求的条件下说出的。但太阳和地球运动的问题却表现

了宇宙中一个真确的事实,上述三方面都对这一问题掌握了

重要的真理。只是在当时的知识水平下,这些真理显得彼此

不调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