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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赵发魁惊恐畏瑟的哆嗦着:“大哥你高抬贵手,我自己这几下子,有个什么火候,自家

心里有数……大哥你多包涵,放我一马,我恁情爬出去,也不敢冒犯你老!”

    熊道元大喝:“真正没出息的东西!”

    燕铁衣道:“何妨横上心,硬起头皮试上一遭?”

    赵发魁那种可怜样子,活像一头丧家之犬:“这位大哥,不是我没种,英雄好汉谁不想

扮?问题是亢不亢得起啊,没这个本事,硬要逞强,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

    燕铁衣笑道:“信心,赵发魁,别忘了信心!”

    赵发魁扮孙子是扮到底了:“信心是要靠实力来撑持的,这位大哥,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来这样的信心?你就饶了我,放我走路吧………”

    熊道元凶神恶煞般道:“你是在做梦,姓赵的,不留下胳膊大腿什么的,就想走路?我

看你能朝那里走?”

    耸耸肩,燕铁衣道:“罢了,赵发魁,你走吧。”

    熊道元惊叫着:“魁首,这家伙最是一肚子坏水,他便是‘拗子口’这一伙土霸劣绅的

狗头军师,放什么人走,可也不能放了他啊!”

    燕铁衣平淡地道:“叫他走吧。”

    熊道元急道:“就这么容易的放他走?”

    指指窗口,燕铁衣道:“当然他也得从我们指定的地方,不过,由于他的谦虚美德,我

们不必以暴力相逼,容他自己越窗而出即可。”

    转向赵发魁,燕铁衣又道:“不论你的功力高低深浅,赵二爷,这种二层楼的高度,相

信你自己往下跳总不会有问题吧?”

    赵发魁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这位大哥…………你可真是容我自己往下跳?”

    露齿笑了,燕铁衣道:“否则我何必这么说?”

    赵发魁又是惊喜,又是暗怀鬼胎地道:“恕我再多问一句──这位大哥,你们不会说话

不算话,自背后抽冷子算计我吧?”

    燕铁衣面色一沉,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叱喝一声,熊道元厉声道:“姓赵的,你既不愿走,我也正好舍不得放你走,来来来,

就容我送你一程吧!”

    几步抢向窗口,赵发魁急切地道:“好,我走,我这就自己走…………”

    一伸手,燕铁衣道:“好朋友,不送啦。”

    惴惴的,赵发魁还在犹豫着,却在犹豫的中间,猛然转身自窗口跳了下去──他是真怕

燕铁衣或熊道元乘他不备之际送他的终呢。

    熊道元急趋窗口探视,不禁破口咒骂起来:“娘的皮,敢情这小子是装孙,你看他从二

楼窗口上往下跳,着地的时候踉跄都不打一下,俐落得紧哩──如今一溜烟逃之夭夭啦。”

    燕铁衣安闲地道:“放他去吧。”

    熊道元颇不甘心地道:“魁首,这白无常似的老猾货最不是个东西,我怀疑他们那一伙

人中间的歪点子大多都是他出的。”

    燕铁衣道:“我也相信是这样,道元。”

    燕铁衣不解地道:“那──魁首怎么还放他走?”

    燕铁衣道:“他是个习武之人,也是‘坐地’的有头有脸的角色,对不对?”

    熊道元迷惘地道:“可是,这与放他走又有什么相干?”

    燕铁衣道:“一个这样的人物,在面临危难之前,竟然畏惧怯懦至此,他的人格及骨节

也就相当可悲了,我饶他这一次,纯系出之于怜悯,但也只限于一次,如果他怙恶不悛,我

相信他还有再落在我们手中的时候,若然,他便是哭断了肝肠,也没有人再能救得了他。”

    咬咬牙,熊道元道:“我是怎么看也看他不顺眼,娘的,这个家伙决不是块好料,下次

如再碰上,我不叫他吃不完兜着走,就算他八字生得巧!”

    燕铁衣一笑道:“我想,或者会再碰上的──现在先不谈这个,道元,下去招呼店里的

人,上来把刘掌柜及欧先生抬回丢;他们二位躺在这里,我们可是太怠慢了。”

    熊道元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交待。”

                    

柳残阳《枭霸》

第六十一章  盘真情  掬心示冤

    到了深夜,邓长终于苏醒过来。

    若不是跟着受累,也吸入不少那种闷香,他原该早就醒过来的;他精神很差,人也显得

十分孱弱,但意识的恢复却相当迅速。

    在晕黄的灯光里,邓长认清了燕铁衣,也辨出了熊道元,于是,任他这样铁打的汉子,

也禁不住潸潸泪落,兴起恁般激动的,酸楚的,恍同隔世的感觉。

    熊道元在一边安慰着他,间中,并将如何凑巧救下他来的经过简单说了,邓长更不由百

感交集,悲愤与庆幸,喜悦同酸涩,感恩和悔恨,太多的滋味拥塞在他的心头。

    燕铁衣冷静地道:“不要难过了,邓长,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哽咽着,邓长因为嘴鼻部位的伤口影响,话说得异常吃力:“魁首………我邓长………

何才何德………竟蒙魁首亲自搭救………挽命回天………魁首的恩义………我这一生一

世………也报答不尽。”

    燕铁衣和悦地道:“用不着说这些,邓长,你是我的手下,也是‘青龙社’的一份子,

在你遭难历劫的时候,我们能不救你?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你更该感谢上天对你的优渥保

佑──给你这样的好运气,令我们如此凑巧的在你正处危急中遇上了你?”

    熊道元插嘴道:“老邓,情况可真叫险呢,早一步,晚一刻,便都错开了,天下就有这

么巧的事,不过,也是你小子福厚命大,注定不该死。”

    青瘀乌紫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邓长的声音,闷窒而嘶哑:“我以为………这次我就

是完了……我就是被他们生生打死,也死不瞑目。”

    拖了一把竹椅坐到床前,燕铁衣道:“很好,我就是要问问你这档子事,邓长,老老实

实的回答我,那个叫小玉的少女,可是被你奸杀的?”

    肿涨的双眼愤怒的睁大,邓长呼吸急促,神态中充满了委屈与悲恨:“魁首………我怎

么会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我………我又怎么敢,怎么能?直到现在,我连那小玉姑娘的模

样都不甚清楚………我前后才见过她一面。”

    燕铁衣缓缓地道:“你说的是真话?”

    痛泪又再潸潸涌出,邓长沙哑地道:“魁首………如果属下有一句虚言,甘愿承受五马

分尸,凌迟碎剐之罚………”

    点点头,燕铁衣道:“我相信你──但邓长,我却不得不继续求证,你一定会了解,我

也是为了替你洗脱罪嫌,找出真凶,还你清白!”

    邓长感谢得泣不成声:“多谢………我明白………”

    连忙用巾帕轻轻为老兄弟拭泪,熊道元边道:“行了行了,怎么三句话说不完就掉下一

把泪?老邓,亏你还是刑堂的司事首领,却这么么定力也没有,你这些年的差事全白干

啦?”

    凝噎着,邓长心酸地道:

    “道元哥………就因为兄弟我是组合里执律掌刑的身分,才益发觉得窝囊,益发感到丢

人啊………一向是维纪司宪,惩奸除恶的清正工作,几曾何时,自己反倒被外人栽诬,变成

囚犯了………还是这等不光彩的罪名。”

    熊道元慰藉着道:“你宽心吧,好好把事情从头到尾禀报与魁首知晓,一切自有魁首为

你作主,那些害你的,坑你的灰孙子们,一个也别想漏网。”

    邓长吸着气道:“我会仔细禀告魁首的,道元哥………”

    燕铁衣低沉的问:“邓长,你和那什么‘铁中玉’孟季平,是什么关系?”

    一提到孟季平,邓长就伤心大了:“我们曾是交情不恶的朋友………相识也有七八年

了,是在一个堂会上的场合由人引介结交的………当时彼此很谈得来,脾胃相投,便成了朋

友,后来,也经常有来往………”

    燕铁衣道:“这人没有到‘楚角岭’咱们总坛里去过吧?”

    微微摇头,邓长道:“没有,他从来没去过,我们见面,或在外头,或是我来看他。”

    燕铁衣道:“难怪他不认识我──对了,邓长,这次你向阴负咎大执法告假四十天,不

是说要到‘枣关’去参加一位挚友的婚礼,却怎的跑来了这里?”

    邓长沙哑地道:“我下山之后,沿途顺道探访几位朋友,打算趁便与他们叙叙契

阔………‘枣关’那边的应酬日子还早,一路盘桓着去时间已足够有余………两天前,我便

经过‘拗子口’,也造访了孟季平,却做梦也想不到会引出这么一桩祸事来。”

    燕铁衣道:“邓长,事情既不是你干的,你怎会不明不白睡到人家一个大闺女的床下?

而且还赤身露体,短裤上染有血污?”

    痛苦的抽搐了几下,邓长道:“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记得出事前的当天

晚上,我和孟季平对酌互饮,由于大家兴致都好,便喝了不少酒,从太阳下山一直喝到快近

二更天,我………我好像是喝醉了,因为我当时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燕铁衣皱着眉道:“你再回忆一下,你最后记得住的事情是什么?”

    邓长喃喃地道:“我记得………我说不能再喝了………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子

摇晃,还碰翻了坐椅………然后,像是孟季平过来扶我,似是一边尚在取笑我的量浅………

后来我像被搀着走进一片黑暗,一片混沌,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