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天蚕变 > 第99章

第99章





傅香君流着泪摇头,终于说出来,道:“云大哥与风姊姊成亲了。”

沉曼君心头大震,一连倒退了几步,突然叫出来:“不可能!”

她叫得很大声,傅香君反给她吓了一跳,道:“是真的,附近的武林中人接到帖子的都已经赶去无敌门!”

沉曼君嘶声追问道:“是什么日子?”

傅香君怔怔地望着沉曼君。

“告诉我,快!”沉曼君简直是在哀求。

“是后天。”

沉曼君立即奔了出去,傅香君追上前道:“夫人,你要去哪儿?”

“无敌门!”沉曼君狂奔。

傅香君又是奇怪,又是担心,急追了上去,沈曼君霍地转首道:“这附近哪儿有马?”

马从山路上奔过,沉曼君整个身子都伏在马鞍上,傅香君一骑紧紧相随。

由始至终沉曼君没有说出是什么事,傅香君虽然不清楚,但看见沉曼君那么焦急,亦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多问,只是紧紧护着沉曼君。

一路上马不停蹄。

清晨,两骑奔过一条溪流。

公孙弘饮马在溪旁,一见忙叫住道:“师母──”。

沉曼君一骑冲出十数丈,才能够勒住,回头一见公孙弘,厉声问道:“弘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公孙弘直言道:“师父叫我来接师母回无敌门去。”

“你现在才到这里。”

“我……弟子……”公孙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不是无敌叫你不要着急?”

“弟子……师父……”

“他到底怎样说的?”沉曼君嘶声喝问。

“师父说师母就是第二天早上到也不要紧……”公孙弘直肠直肚,给沉曼君一喝,立时直说出来。

沉曼君惨笑道:“好,独孤无敌,你好毒!”

傅香君当然听不懂,公孙弘也一样不懂,沉曼君也不多说,策马继续赶路。

傅香君仁亦追上去,公孙弘怔了怔,亦急急挑上坐骑,紧追在后面。

不错,他是粗心大意,但看见师母这种表情,又赶得这样急,再想想独孤无敌的态度,亦知道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只是无论他怎样想,也想不到什么事情,想不到那种可怕远在他意料之外。

黄昏后,闪电奔雷,雨突然倾盆倒下,婚礼并没有因此阻延。

很多宾客都已经到来。

灯火明亮,鼓乐喧天,人声秅嘈杂,雷电的声威完全被盖去。

云飞扬高兴之中难免有些伤感,若是父母仍然在多好?

──娘为什么还未到?独孤凤亦有些牵挂,间或往门外偷望一眼。

沉曼君这时候仍在郊道上飞马奔驰。

这已是第五匹马,她已一日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滴水也没有进喉。

她只希望还来得及阻止云飞扬和独孤凤二人成亲。

狂风暴雨,闪电奔雷,马在惊嘶,沉曼君双手紧控缰绳,满面水珠纷落,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傅香君、公孙弘紧追在后面,亦接近疯狂,前路迷茫,无敌门到底还有多远?

婚礼终于顺利完成。

无敌目送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两声得意至极的笑声。

燕冲天就坐在一旁,感慨至极。

无敌门、武当竟然会拉上这种关系,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无敌目光转向燕冲天,举杯道:“燕兄,小弟再敬你一杯,这一杯祝我们两派化干戈为玉帛,武林亦从此太平。”

他口里这样说,心中却不是,燕冲天当然听到无敌说出口的话,一想这一杯实在该尽,毫气顿发,亦举杯道:“说得好,饮!”

一杯再一杯,无敌、燕冲天相顾大笑,满堂宾客亦纷纷举杯,没有人看得出无敌笑脸后的恶毒狰狞,一个也没有。

堂外风雨交加,雷电并作,因为鼓乐的停下,更显得恶劣。

新房内红烛高烧,闲杂人等已完全退了出去,只剩下一对新人。

独孤凤坐在床前,垂着头,方才倒不觉怎样,现在只剩下她与云飞扬二人,倒有些不胜娇羞。

云飞扬亦显得很紧张,一双手颤抖得好容易替独孤凤将头巾揭起来。

独孤凤瞟了云飞扬一眼,头方待又垂下,却给云飞扬双手捧起来。

两人四日交投,千言万语,尽在其中,好一会,还是独孤凤开口道:“傻瓜,呆看着我干什么。”

云飞扬应一声,说了一句傻话,道:“你好美。”

独孤凤轻啐道:“那方才你却是只懂得跟别人喝酒,看也不看我一眼。”

“所以现在就要呆看了。”

独孤凤鼻子一皱,云飞扬实时放开手,走过桌子那边拿来两杯酒,道:“别要生气,我这就与你喝一杯。”

“不喝。”独孤凤偏过脸。

“人家说交杯合卺,这杯酒怎能不喝呢?”

独孤凤只有接下,一杯喝下来,脸颊一抹红晕,更显得娇俏。

云飞扬接从身上拿出那半边凤珏,道:“小飞是一个穷光蛋,就只有这半边凤珏送给你了。”

独孤凤伸手接下,云飞扬乘机捉住了独孤凤的双手,两人同时紧偎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撞开,沉曼君一身水湿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嘶声道:“你们不能够……”

语声出口,她才发现二人未及于乱,一口气才松过来,如释重负。

云飞扬、独孤凤齐吃了一惊,看见沉曼君这样,更加愕然。

沉曼君扶着心门,喘着气,总算没有倒下去。

“娘……”独孤凤呆了一会,才说出话来,道:“你生气女儿事先不跟你说一声。”

“夫人……”云飞扬竟还是这样称呼。

独孤凤白了云飞扬一眼,方要纠正他,沉曼君已摇手道:“你们不能成亲。”

“娘,爹已叫了师兄去找你回来了,有什么不是,凤儿给你叩头。”

云飞扬忙亦道:“少不了我一份。”

沉曼君看在眼内,啼笑皆非。

独孤凤接道:“娘,你就这样答应我们,不要生气了。”

云飞扬还未开口,沉曼君已摇头,惨笑道:“你们也真是命苦。”

她的眼泪接着流下,仰天悲呼道:“天哪,沉曼君就是错了,也不该这样惩罚他们,惩罚我一个人就是了。”

独孤凤奇怪地问道:“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云飞扬看着独孤凤,看看沉曼君,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亦想到绝不会是一件好事了。

沉曼君回过头来,流着泪,摇头道:“你们是怎么也不可以结为夫妇……”

“为什么?”独孤凤叫了出来,上前抓住了沉曼君的双手,云飞扬亦走了过来,道:“是啊,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闪电过处,三人的脸庞剎那间一亮,一声霹雳,震人心魄。

云飞扬呆了一呆,独孤凤叫起来道:“怎么会呢,小飞姓云,女儿姓独孤……”

沉曼君摇头道:“你们其实都姓羽,是羽万里的儿女。”

云飞扬一颗心怦然震动,独孤凤奇怪道:“羽万里不就是青松,爹跟他……”

沉曼君截口道:“无敌并不是你爹。”一顿,凄然在一旁坐下,道:“到这个时候,我也不能再瞒你们了。”

她终于说出多年来心中的秘密:“二十多年前,我嫁给无敌,当时他为了称霸武林,不惜苦练灭绝魔功,那灭绝魔功必须灭绝生机,才能够更进一层,所以我们空有夫妇之名,并无夫妇之实。”

云飞扬、独孤凤怔怔地听着。

沉曼君接道:“当时无敌门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无敌门与武当派十年一度的决斗,那一战,无敌以灭绝魔功,终于打败了青松。”

她又叹息道:“他原是要取青松性命,尚幸青松机警,逃过了一命,却逃进了龙凤阁,当时无敌已决心称霸武林,要闭关苦练,使灭绝魔功再进一步,我也是小心眼,一心要与他作对到底,他要杀的人,我就偏偏要将之救活,所以将青松收留在龙凤阁之内,悉心照料,期间无敌一直都没有到来,青松在养伤之中,教会我恨多东西,比如琴棋书画,我们都一直以礼相待。”

云飞扬听到这里,不由发出了一声苦笑,独孤凤却已有些呆木。

“那又过了三个月,无敌终于出关,却只是留下一张字条着下人送来,匆匆赶赴泰山去参加群雄大会,还说要打遍天下,一年半载才回来,我虽然知道他灭绝魔功在修练期间,要戒绝情感才有望达到大成,亦难免伤心欲绝,也就在当夜借酒消愁,终于在醉酒之后,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

云飞扬、独孤凤的脸色更加难看。

沉曼君饮泣着接下去道:“酒醒之后,青松与我都有些后悔,那时候他伤势亦差不多完全痊愈,知道我练的也是内功,就将天蚕诀传下来,希望我能够悟出其中变化,将来传给我们的孩子……”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语不成声,云飞扬、独孤凤呆呆地望着她,一声也不发,独孤凤的眼泪开始一颗颗地流下来。

不等地将话说完,独孤凤已经泪流披面,突然叫出来道:“不要再说了。”

沉曼君事实也已说不下去,流着泪将独孤凤搂入怀中。

独孤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性格倔强,平日莫说哭,就是眼泪也不容易流下一滴来,可是现在她实在伤心欲绝。

云飞扬同样难过,呆望着搂抱在一起的沉曼君、独孤凤,眼泪终于亦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