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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张凤翼思忖片刻,不解地道:“没道理呀!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要去辎重营,刚才人多的时候都没敢动手,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难道真的连他们军团长的安危也不顾了?”

索普把手一挥道:“唉!想那么多也没用,他们脱离步兵,集中骑兵急追,明显就是铁了心的不愿善罢甘休了。咱们摆开队伍对上一阵,杀杀他们的锐气好了。”

“不行,六七个千人队呢!一打起来就把咱们拖住了。等步兵上来,大批弓弩兵一围,咱们这千把人就交代在这儿了。”张凤翼摇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与勃雷会合,要是想打的话,不如缩在军团部的营区里了,起码还有层营栏挡挡骑兵。”

说到此,张凤翼下令道:“吩咐后队,加快行军速度。”

军令逐级下达,官兵们开始催动战马全速行军,这时队伍里携带的大批俘虏成了明显的累赘。

十一师团的官兵都是一人配双马的,往常士兵们只需把空马的缰绳挂在马鞍后就行了,空马自然会跟着乘马奔跑,现在空出的战马都用来驮运军团部的俘虏。俘虏们被捆得结结实实,跨坐在马上,为防止俘虏们坠马,需要官兵们牵控缰绳引导战马前进。这样一个士兵得同时控制两匹战马,大大限制了前进的速度。

他们才跑了一会儿,不仅没有摆脱掉敌军,反而感到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耳听一声凄厉的哨响,无数羽箭破空袭来,后队传出一片中箭的惨呼与坠马声。

队前的斐迪南与索普都忍不住了,几乎同时对张凤翼喊道:“凤翼,我到后面压阵!”张凤翼正要说话,两名斥候骑兵飞马从后队赶上来了。

张凤翼马上问道:“后队损失怎样?弟兄们伤亡严不严重?”

斥候在马上敬礼道:“报告大人,后面的追兵已经与咱们接尾了,敌骑中的弓弩兵正向我军发射弓箭。后队弟兄们的损伤倒不大,倒是咱们挟带的俘虏都没穿铠甲,中箭坠马了不少。”

索普瞪眼不相信地问道:“九师团的人难道疯了吗?连自己的同僚也射杀!完全不顾人质的死活了?”

斥候肯定地道:“大人说得没错,那些弓弩兵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误伤到俘虏,完全是无差别的乱射。”

斐迪南紧绷嘴唇,不无忧虑地道:“凤翼,咱们挟带这么多俘虏是无法甩开追兵的。现在只有分出一部分人马回身挡一挡,不然后队会顶不住的。”

索普跃跃欲试地道:“反正逃不过一场混战,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大干一场。”

所有人都看着张凤翼。

张凤翼思忖了一下,目光转向那两名斥候,吩咐道:“传令各队,只要追兵再接近,就把携带的俘虏分批抛弃掉,一次卸掉三个百人队的量,扔罢俘虏的百人队加速前进到前队来,方便前队丢卸。”

索普一听就急了,“这怎么可以?这些俘虏都是人质,要还也得换了东西才成,现在放掉,岂不是说明咱们怕了后面的追兵,再说俘虏里还藏有西蒙那条大鱼呢!”

“咱们手里已没有了‘大鱼’,净是些不值钱的‘小杂鱼’而已。”张凤翼笃定地道:“西蒙肯定不在咱们手中了,我猜他说不定就在后队指挥追击呢!要不,后面的追兵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放箭。”

斐迪南与索普都不吭声了。

片刻,斐迪南负疚地道:“虽然不愿相信,可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这事都是我俩的失误。”

张凤翼摆手止住他道:“这事不怪你们,我们带走了活着的俘虏,却没时间挨个检查一下战死者的尸体。都是同一阵营的同僚,穿着相同的军装,谁也不会忍心像打扫战场一样在尸体上补上一矛的。”

“都是我们太手软了!”索普有些羞愤地道:“不如我们将俘虏都砍了,丢给后面一堆尸体,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那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张凤翼摇头失笑道:“索普老兄,你太‘入戏’了。咱们只是要讨回公道而已,不是发动叛乱的叛军,将来还要在帝国军的大旗下混饭吃呐,可不能做不留后路的事啊!”

“噢!瞧我!被气糊涂了。”索普马上醒悟到轻重,手抚额头讪讪地道。

“快!快!冲上去,把叛军一举击溃!”陶伦斯挥动军刀,大叫着催促部下加快速度。

可惜喊声在隆隆的马蹄声中根本听不见,在他左右无数的骑兵跃马超过指挥官向叛军冲去。

面对蚁群一般黑压压从后涌上的骑兵,前方的“叛军”显出了久经征战的劲旅所独有的素质,从官佐到士兵全都不慌不乱,对手气势再强,迫的再近,行军队形却纹丝不乱,骑兵们端着弩机不停地回身射击,两军之间流矢纷飞。

其实九师团的骑兵们心中也都憋着一股劲儿,这一小撮叛军刚才明目张胆地穿阵而过,视二万人如无物,要知道九师团是四军团的核心部队,是拥有骑兵万人队的师团,师团里的官兵一向以“王牌”自诩,如今受到这种挑衅,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出战的官兵个个战意高昂,冒着流矢,奋勇前突,前锋骑兵片刻间就与十一师团的后队再次接尾了。

在双方只差二十多步远时,后面纵马直追的骑兵们纷纷背起长弓,拔出刀盾,口中发出示威的呐喊,准备进行白刃格斗。可还没交手呢,突然前方叛军队伍里传出一片惨呼,十一师团骑兵用盾牌、矛杆将备马上的俘虏推落马鞍,俘虏们的胳膊都被绑缚得结结实实,骤然落马,全都是以头抢地,摔的头破血流,惨呼连连,惯性使几百个哀嚎着的“滚地葫芦”迎着追兵的马蹄滚去。

“不好,大家别踩上,是军团部的同僚!”

惊叫声四起,高速冲刺的马群哪可能骤然煞住,前面的骑兵死勒马缰,后面的骑兵接尾撞上,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们起码又跑出了三十多步才稳住战马,回首再看,遍地哀鸿,惨不忍睹,三百多个坠马的俘虏几乎被马蹄踏死了一半多。很多尸身腹裂肠出,胸骨塌陷,被马蹄踩得都看不出人形了。

陶伦斯在亲卫队的簇拥下从后面赶到现场,看着这哀声满地的场面,一下子惊呆了,脸色连变几变。

领头的千夫长跪在地上,流着泪请罪道:“师团长大人,您砍了我吧,属下愿领一切军法。”

“起来吧,军团部的同僚都是为国捐躯的,应为悲剧负责的是那伙该死的叛军,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继续追击叛军,为死去的同僚报仇吧!”

事已至此,陶伦斯还能再说什么呢?只有安慰劝勉一番,组织手下接着追击。

受到打击的骑队被换到了后面,骑兵们小心地绕过惨案的现场继续追击。新一轮的追击再没有了早前的锐气,中下级军官们的心里无不投下了阴影,叛军手里还有六七百名俘虏呢!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马踏同僚”?百夫长们都不约而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越接近叛军越感到恐慌。无论十一师团走得多慢,谁也不敢过分逼近,只是远远的在后面如送行一般跟着。

“还有这事?这么说他们因为怕再伤了同僚不敢上来了?”

听了斥候的报告,斐迪南与索普齐齐瞪圆眼睛看向张凤翼。

“凤翼,这是你早就想好的计策吧?”

妮可看怪物一样地审视着张凤翼,道:“先借刀杀人,再利用敌人误伤同僚的内疚与自责心挫折敌军的战意。啊!这样的计策你也想得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张凤翼板着脸转头道:“小妹妹,这几百个俘虏的死跟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只是将他们推下马而已,是后面的那伙人太蠢了,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是吗?原来你是无意的。”妮可鄙夷地撇嘴,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道:“那还有七百多名俘虏呢,后面的骑兵再追上来的话还扔不扔了?”

张凤翼没回答她,面无表情地反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是希望我们被追上吧?”

妮可神情一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张凤翼不再理她,目视前方专心策马。

滚滚升腾的浓烟直冲天际,浓黑的烟柱越来越粗大,辎重营粗大的营栏已然在望,远远地可以看到营外几千名九师团的官兵布置成稀疏防线,在弓弩射程之外鼓噪。

张凤翼他们还离得老远,营内望楼上的哨兵就发现了,辎重营内爆发出一阵阵士气高昂的欢呼声,官兵们爬上高耸的粮跺,挥动着手中武器向前来会合的战友们致意。外面围营的九师团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停止了辱骂与呐喊,愣愣地看着营内突然兴奋起来的叛军,气势一下子减了许多。

片刻,背后马队隆隆的马蹄声让他们明白了叛军来了外援,接着眼前的营门被轰然推开,如潮的骑兵从营内涌出,长矛如林,点点枪刺映射着寒光。

马上要被前后夹击了,负责指挥的威尔万夫长一声发喊,引马向侧翼逃离,他手下的官兵都是步兵,哪有和骑兵对抗的胆气,一听长官喊撤退,呼啦一声四下逃散。勃雷与庞克也无意杀伤,带着骑队赶羊般巡了一圈,把营门清理干净,向张凤翼等人迎去。

几位老友跳下马拥抱在一起,互相捶打着问候了一圈,长长的马队涌入营门,负责守营的宫策也迎了出来,大伙见面又是一番寒暄,大营内外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

直到辎重营的大门重新关上,威尔万夫长才敢重新回到营外召集残兵列队。

不一会儿,陶伦斯率领的骑兵到达了,看到那粗大的营栏与营栏后端着弓弩严阵以待的弓弩兵,陶伦斯没有妄动,他明智地选择了列阵相持,几千名骑兵在营地前列队,人头攒动,战马嘶鸣,黑压压的看上去很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