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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秋华冷冷一笑,说:“大丈夫恩怨分明,别无抉择。在下此次入川,恐怕还得跑一趟云南,吉凶难料,不知何日是归期。为了西海老前辈的事,在下一直耿耿于心,日后是否能有找的机会,世事沧桑难以逆料。因此,也就顾不得什么风险,姑娘以为在下真怕他们三人么?不!你错了,问问终南木客,昔日老槐冈前的恶斗,那天的情势,比今天凶险得多。终南木客人倒不坏,只是太刚愎昏庸。那位大师和青袍仁兄,在下不知他们是谁,但眸正睛清,一表非俗,不会是凶横恶毒的人。因此,在下不想和他们计较。人性尚贪,见财眼红,在下不能因为他们贪心而置他们于死地,所以不想下杀手。如果你认为在下真怕他们,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咦!你骄傲得很呢!这么说加上本姑娘,以四对一,你也不在乎罗?”

“凡事尽力而为,在下不能因为你们人多,便置之不问,更不能因怕事畏事,卑鄙地隐下梁公庙的血案,利用姑娘来对付他们。”

黑煞女魅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久久方笑道:“听你的口气,大有英雄气概哩!”

“姑娘夸奖了。”

“在未解释梁公庙凶案之前,我想先领教你的艺业,看你是否言过其实,亮剑。”黑煞女魅笑道。

秋华摇摇头,道:“在你未表明态度之前,在下不愿和你动手。”

黑煞女魅不理他,一声轻笑,剑动风雷骤发,光华一闪,已抢先进招,“穿针引线”趋中宫点入,剑气直追三尺外。

和尚与青袍人心中兴奋,互相送过一道喜悦的目光。

终南木客往昔脾气火暴,从不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今天居然忍耐得住,秋华说他刚愎昏庸,他居然受得了,不但没暴跳如雷,反而喃喃地自语道:“也许他有理。宜禄镇惹事生非的人,恐怕不是他,而是我那两个不成材的师侄,我不该听信一面之词的。”

秋华见黑煞女魅抢先进招,也就不敢懈慢,剑出“排云荡雾”,架开来剑奋身抢入,接招反击捷逾电光石火,反击对方的右胁。

黑煞女魅撇剑转身,披风飘飘,像是没有体重的幽灵,展开空前猛烈的快速进攻,在刹那间连攻九剑之多。

第二十八章  神魁救妇孺

谷的另一端,展翅大鹏找到了右腿已废的乃兄翻天鹞子,咬牙切齿地向谷外走,口中不住发出咒骂声,不但咒骂秋华,也咒骂千里旋风。

秋华奋起应战,发觉黑煞女魅的轻功比他要高明半分,因此,他不用以快打快术周旋,接了九剑快攻,被迫退了五步,换了一次照面,立即改弦易辙,用上了以静制动术,先求自保,准备耗掉对方的真力,再乘机反击。

两人都珍惜自己的宝剑,避免剑锋相接,使用拍拨的招式时,尽可能用剑脊而不用剑锋。

秋华改用守势,但寓守于攻,并非挨打的局面,一面应付对方快速绝伦的狂攻,一面也找机会回敬三五招狠着。

“铮!铮铮!”剑脊相接的撞击声震耳,开始在比快速中拼内力了。

双方的内力相等,但黑煞女魅仍在快字上占了上风,秋华感到封架有点困难,稍一不留神,对方的剑影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直到攻近身侧方能闪开,危机一再光临,令他穷于应付,险象横生。

但他稳住了,迎斗三十余招,有惊无险,终于打出了真火,绝招渐渐出现了。

秋华已额上见汗,接下了三招狂攻,对方最后一招“丹凤朝阳”行将使老,他一声低叱,招出“指天划地”,架开来剑奋身抢入,急取下盘立还颜色,等黑煞女魅变招侧闪,跟上再变“乱洒星罗”,抢制中宫突入。

黑煞女魅左闪,侧身欺近、进步闪招出招,“狂鹰展翼”拂向秋华的右胁背,迅捷无匹。

秋华收招旋身,“铮”一声架开剑急步盘入,顺势挑出,近身相搏了。

黑煞女魅一声轻笑,挫退振剑反击。她不愿和秋华近身拼命,以免两败俱伤,这瞬间的后退反击,绝招“风生肘腋”出手,在剑虹射到的前一瞬间,神奇地从凝霜剑的光华下吐出剑尖,锲入光华下方的空隙,攻至秋华的肘腋下。

秋华一声低吼,向左倾倒,光华折向,“唰”一声反击黑煞女魅的腰胁,两人皆攻向对方的要害。

剑气倏敛,人影乍分。

黑披风的一幅袂角,轻柔地飘然堕地。

秋华的右肘外侧,鲜血沁衣。

他站在丈外,扬了扬左手的飞刀,沉声说:“你比我轻灵,比我快捷,剑术也胜我一分,在下甘拜下风,但在下尚可和你一拼,以飞刀相辅,仍有三分胜算。你说吧,西海老前辈是不是你杀的?”

黑煞女魅呼吸有点不平静,急急地说:“你伤势怎样了?快先裹伤,我……我帮你……”

“不必了,些少皮肉之伤,在下受得了,仍有余力生死一决,我等你的答复。”他冷冷地说。

旁观的青袍人突向和尚低声说:“槎主,咱们难以胜他。”

“也不致于落败,他只仗宝剑利害而已。”和尚冷静地说。

“事急从权,此人不除,大祸将至,速用暗器偷袭,毙了他永除后患。”

“好,准备下手。”

两人尚未有所举动,终南木客突然叫:“咦!鹰犬来了。”

远远地,血雨剑的身影在树影中飘忽不定,箭衣大汉在后紧跟,以奇快的身法冉冉而来。

和尚脸色大变,懔然地说:“不好,咱们得走,不然便脱不了身,大祸临头。”

“这姓吴的呢?”青袍人问。

“先别管他。”

“如果他将名单交给血雨剑……”

“看样子不会的。出重赏的是紫云娘,四神各行其是,手段不同。紫云娘用的是双管齐下,血雨剑迷信自己的武力,不屑以重赏获取咱们的消息。”

“万一他……”

“先别管万一,咱们赶快入川,通知其他的人,设法阻止这见利忘义的小畜生和紫云娘见面,半途埋葬了他永绝后患。”

青袍人剑眉深锁,说:“听他和黑煞女魅的对话,似乎他不是杀西海怪客的人,咱们……”

“做贼的人,不会对捉贼的人自承是贼的。他和血雨剑走在一处,走的是四川道,还说要到云南。想想看,那多危险?紫云紫在四川,师兄在云南,这小狗的存心如何,不问可知。”

青袍人神色一懔,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凛然地说:“师兄去年几乎遭了毒手,毁了白龙庵,仅以身免,起因也是为了一个贪黩的贼和尚,和两个江湖败类。如不是能、贤两位师兄舍命相救,大事休矣!这次咱们决不可大意。走!鹰犬快到了,咱们星夜赶至四川,早日布置等他入川。”

两人举步便走,和尚向终南木客叫:“司徒施主,多谢施主襄助盛情,贫僧不克久留,即将离开,施主愿否同行?”

终南木客摇摇头,说:“老朽还有事,必须留下,问问吴小辈当日与舍侄结怨的经过。两位不等事情解决……”

“贫僧不愿与鹰犬们周旋,必须及时离开。告辞了,后会有期。”

声落,两人已远出三丈外,如飞而去。

秋华仍在和黑煞女魅打交道。黑煞女魅收了剑,用平静轻柔的声音说:“吴壮士,假使我说出当日的真实情形,你肯相信么?”

秋华淡淡一笑,也平静地说:“依目前的情形看来,胜负之算是三比七,你该是胜家,你的话倒还可信。只要合情合理,在下自然接受你的解释。”

“谢谢你的信任,一句话,西海老前辈不是我杀的。”

“这算是解释?”他变色问。

“你听我解释,先别冲动好不?首先,我得告诉你,我与西海老前辈无冤无仇,我找他只为了向他打听一位前辈高人的消息。”

“你找谁?”

“痴僧法慈上人。”

“哦!那不是早年以一钵横渡岳州城陵矶口的法慈大师么?”

“正是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已有三十年不见踪迹了,可能早已成佛啦!”

“不会的,论年岁,目下他老人家不过八十出头,以他老人家的修为来说,活至满寿并非奇事。”

“他与姑娘……”

“这是我的私事,请勿过问。那天在梁公祠,我晚到一步,先听到室中传出一声长笑,接着一声惊呼从后院传来,心知有异,赶忙到了后院,已是人去院空,便伸手拨开破窗板向里瞧,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西海老前辈已遭了毒手。”

“姑娘……”

“我立即循足迹追出,发觉一匹健马刚奔上官道,马上有一位青衣人,伏鞍狂奔脸目难辨。你知道,马儿是不易追上的,追到停口镇,我只好放弃。恰好遇上了旱天雷经过,我便打消了重回宜禄镇的念头。直至目前为止,我只知暗害西海怪客的人,是一个青衣人而已。近来江湖上传说你和小白龙是杀害西海怪客的凶手,我知道你两人那时在昭仁寺藏身,因此从未对你们两人怀疑,想不到你们反而怀疑我是凶手,真是从何说起?”

“这……这个……”秋华嗫嚅地说。

“我与西海老前辈素昧平生,只知他是老一辈的侠义名宿,行径怪异,除了少数几位武林耆宿外,极少与人打交道,也不屑与人结交。他的朋友少之又少,法慈大师绰号痴僧,正是他的好友之一,因此我向他打听消息。我在乾州听说他曾在那儿逗留,花了几天工夫遍寻无着,猜想他可能己动身返回西海老家,因此跟踪西行,还没想到他真在宜禄镇逗留呢,我一个女儿家,不能胡乱向人打听消息,西海怪客死了,我寻找法慈大师的线索又断了一根,目前正……不必说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