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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而且一天到晚五个人泡在一起,我看根本是Gay吧?”说话的仁兄看起来体重超过标准许多,连五官都是一幅油腻样,以少女的标准看来,连当Gay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那个额前留一撮白发的男的最不爽了,要人家注意她也不是这种做法。”顶着满头金发的猿人先生——或许换个厚道的说法,他的长相不过再次证明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确实有其根据——似乎没想到自己也是希望引人注目。“杂志上还说他是什么”豪门最后的独角兽“——※※※,听了就想吐!”

“你不知道?更令人想吐的还在后面,他说那个头发不是特别染的。是七年前跟初恋情人分手以后,一夜白头——听他妈在放屁!我还伍子胥一夜白头咧!恶到爆!而且你知道吗?还真有人相信这种说话,我妈竟然说这样好浪漫——我看,女人的脑袋根本就是装糨糊用的!”第一个说话的獐头男眯着鼠目,酸溜溜的接口说:“男人光靠外表有个屁用?根本就是一群绣花枕头。换作我有他们的身家,事业早就不只到作到哪里去了。”

反正脸蛋已经明白在那里,家世也是生来注定,假设性的问题结果会怎样,没有人能够知道;即使如此,吹点牛有不吃亏。一群心有戚戚焉的丑男纷纷奋力点头称是。

男人的嫉妒实在太过不堪,让人难以卒睹。

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话题集中的目标。传说中的五人组,今天只出席四位,照惯例缺席的是太子殿下。

“最后的独角兽,人家在说你。”长得最为清秀的男子推推好友,低笑着说:“我真服了那个编辑,想得出来怎么烂的头衔。”

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另一个样貌冷峻的男人按熄烟头,挑挑眉:“而且你那个头发是给染坏的吧?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夜白头这么浪漫?”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那可不是我说的。我只说初恋在七年前,头发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变白的。把两件事加成一个浪漫的故事,是那个编辑的创意,本人不敢居功。”

那道宛如独角的白发,刚好是当初受伤的部位。这一点,没有人提起。

过了一会儿,一直没开口的西装男子喝干杯里的酒,“我还有工作,先走。”

“怎么?哲哥?就要走了?”清秀男子惊讶的说:“你未免太拼命了吧?玄麟,你们家是付了多少薪水给他?老是来去匆匆的。”

乐玄麟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神秘的忘了西装男子一眼之后,又闭上嘴巴,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人家薪水的,当然要尽力办事。”严哲天带着一贯老成的微笑,“而且你们每次约,我不都会出来?怎么样都没仲麒辛苦吧?”

“仲麒就别说了。十次约不到一次,一点义气也没有。我实在怀疑,贵公司真有那么多的事做吗?”许东生询问的看向乐家其他两位成员。

“别问我。我不知道。”乐玄麟双手一摊,做出投向状,推的一干二净。

“离哥?”

“别问这个了。”乐离皱起眉头,利落的点燃另一根烟。“姐就要回国了,仲麒当然紧张。”

许东生愣了一下。原本就白皙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颖秋姐要回国?什么时候?”

“说是下个月。”

另一个似乎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的男人这才会过神来,僵硬的说:“你们聊。我先走。”

看着严哲天仓皇逃离PUB的背影,乐玄麟回过头,发现好友犹在失神状态,戏谑的挑眉说道:“我姐还真是强力台风过境。看你们一个个,吓得跟乌龟一样。”

丢初炸弹的乐离,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就要换上第三根烟。

那么,“他”呢?对于乐颖秋,他又有什么想法?坐在吧另一端,烫着狂野卷发的艳妆女子半带好奇,远眺个怀心事的三个人。

更重要的,他对于“那个人”,是否还有“任何的”想法?

那个离开他的少女。Labelledamesansmerci——(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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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嗅觉。培根、奶油、烤吐司、热腾腾的炒蛋,加上醇厚的咖啡香味,混成令人难以抗拒的起床号。

女人翻个身,乌黑的头发披散,夜里看来神秘旷野的卷发在晨光照耀下显得黯淡许多。

“起床了,安琪。”和七年前同样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催促赖床的鸟儿展开新的一天。“不然我要自己把早餐吃到了。”

“小衣……”叫做“安琪”的女人将脸埋在白色的长形枕头,发出模糊的呻吟声。“我快死了。”

“谁叫你昨天又跑去PUB玩了一整晚?”撩开比七年前略长的头发,陈若衣皱起眉头,开始唠叨:“就跟你说要多休息了。就算上次检查出来的状况还不错,你也不能像疯了似的,每天晚上泡PUB啊!你自己说,今天早上几点才回来?也不想想自己几岁?这把年纪还向学小朋友那样玩,身体当然会吃不消。”

安琪没有答腔,只是继续从枕头里发出微弱的哀念。

看见好友没有反应,陈若衣皱起眉头,坐到床边,伸出手轻轻帮好友按摩:“真的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对,就是那里!小衣,用力一点!Oh,youarethebest,baby!”安琪一边发出高亢的呻吟,一边指挥她按摩身上僵硬的肌肉。

“讨厌啦!安琪,人家不跟你玩了!”好友暧昧的叫声让若衣羞红了脸,抽身离开床边。“你到底要不要起床?不然我自己把早餐吃掉了。”

“去一趟国外,还是没有把你那个害羞的个性改掉啊?”一双长腿跨下床,直接走进浴室,轻笑声从开敞的门口传来。

“人家又不是为了那个原因才去国外的。”她轻声嘀咕,一边将早餐分成两盘。


大学联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她离开了台湾,离开所有熟悉的家人、朋友、离开她生长的土地、所爱的一切——离开玄麟。

约定的七月三日,正是她的班机从中正国际机场起飞的时刻。从那一天起,她没有再见过自己心爱的男孩一眼。七年。

七年,好像一个眨眼就过去的瞬间,又好像长到一切都不可能回头的永远。她依然不能肯定自己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为了玄麟多一点,还是为了自己;也不敢断言自己那样一走了之,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方法,甚至,她不敢去想,那个一直相信约定会实现的男孩花了多少时间等待,才终于发现他说谎的恋人不回来了?

十八岁的她,一个人在飞机上哭到无法自己,声音哭到嘶哑破碎,差点连座舱长都惊动了——那么他呢?那个被背叛的男孩,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连想,都不忍心去想。

至于,为什么?就算是七年后的现在,她还是说不出一个清楚的理由,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非走不可。从和玄麟约定私奔的那一刻起,她就放了决定,从来没有后悔。

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后悔过。

“你又在想”他“了?”低头吃者美味西式早餐的安琪抬起眼,淡淡的问。

她摇摇头,没有作声。

“还说没有?看就知道了。”安琪叹口气,“你每次只要一想起”他“,眉毛就会自动成八字形”垂下来,像是欠了谁几千万没还似的。“

无奈的勾起嘴角。“我只是想——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好——当然好得很。”艳女姿态疏理,仔细观察眼前人的反映。“乐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不好?”

“说的也是。”她安静的替土司涂上果酱,递给坐在隔壁的好友。

秋天耀眼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进室内。十余坪大小的套房是安琪的住所,独立门户,有社区保全,很适合单身女子居住,距离她家也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所以一个星期有三四天,她会拨空到独居的好友家里|Qī|shū|ωǎng|,帮忙整理家务,顺便共进早餐。

沉默保持了几分钟,“就这样?”

“咦?”她疑惑的看向安琪。

安琪啜口咖啡,带着些许复杂的表情,缓缓开口:“要是我说,我昨天看见”他“了呢?”

她瞪着神情暧昧的好友,那在手里的杯子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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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铃声不放弃的继续大响。

用枕头蒙上头的男人终于屈服,慢吞吞的翻身下床,套上泛白的低腰牛仔裤,抓抓蓬乱的头发,走到对讲机旁。屏幕上出现的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

叹口气,按钮打开楼下的铁门,接着拉开自家的黑色雕花大门,就这样懒洋洋的斜靠在门框上假寐。

“早啊,乐公子。”电梯门开,中年女子眼神闪亮,赞赏的巡梭年轻男人半裸的精瘦身材。金色的皮肤温润,宛如上好的琥珀;优美的肩膀曲线,勾出两道微微隆起的锁骨;方方正正的两块胸肌,中间分开诱人的沟渠,一路延伸到底下棱线清楚的六块腹肌——当然是健身房锻炼出来的成果,腰腹间线条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赘肉。视线顺势而下,灰色布料上,Calvin

Klein字样落入眼帘。“怎么?今天稿子交不出来,终于打算使用美男计了?”

睁开一直眼睛,乐玄麟勾起嘴角,露出令异性为之疯狂的迷人微笑。“糟糕,被你发现了,怎么样,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