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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它所发生的虹彩,五色缤纷,实在太美丽了。突然,那虹彩飞了起来。原来,卢鲁把那盘子朝那通往餐室的法国式门扔去。

玻璃碎裂声招来了许多阿姨和叔叔。玻璃已经打碎的房门猛然打开。他们全都盯着地下那摔成八瓣的盘子。

成年人开始盯着两个孩子,孩子也瞅着他们。“谁干的?”他们脸上全都写着这三个字。一阵紧张的沉默。卢鲁声明:“西碧尔干的!”

“是你打碎的,”海蒂谴责的话声奔向西碧尔。

“喂,海蒂,”费告诫她,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看在大地份上,费,你瞧,她不是失手掉在地下。她是故意扔的。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孩子?”

西碧尔一颗泪珠也没有地站在那里。而卢鲁却哭了起来。“西碧尔干的,”卢鲁边哭边说,“西碧尔干的。”

这时,海蒂的女儿走到餐室窗前,双拳击打窗玻璃,恳求道:“放我出去。噢,请放我出去,不是我。是她干的。她撒谎。让我出去,求求你们!”西碧尔已经变成佩吉·卢。

对于子人格佩吉·卢来说,玻璃就是一个标志物。标志着被冤枉的愤怒。这愤怒是佩吉·卢的性格的中心成分。因此,如果我们要调动佩吉·卢出现,就可以使用玻璃。比如,让西碧尔看着一个刻花的玻璃器皿,再呼唤佩吉·卢,我相信佩吉·卢会极为容易出现的。当然,在佩吉·卢出现后就是对心理咨询和治疗师的考验了。如果心理咨询和治疗师没有办法接纳、帮助佩吉·卢,她就要做好自己的玻璃破砸的准备了。

标志也许还会是一句话,一个景象,一首曲调,一句歌词,一个故事等等。

比如,我有一个子人格,是一个喜欢婉约派的诗词、敏感而温柔的女子的形象。这小女子对细雨非常敏感,每当下起了细雨,我看到雨水无声地润湿了院子白的草大和石头,我感觉到雨天微微一丝的凉,这个女子就出现了,她永远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在心中,又有着对美的惊人的敏感。当我想唤起这个子人格的时候,我就让自己回忆江南,回忆那里的雨天,回忆虎丘或拙政园的院子,回忆雨中传来了极淡的花香和飘落的叶子,于是她就会悄然出现。

在《聊斋》中或是《阅微草堂笔记》中,就有这样的故事,美丽的狐女和书生告别后,留下一只自己的绣花鞋,告诉书生说“只要你拿着这个鞋子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现实世界中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不过在我们的心灵世界,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狐女就是我们想念的人,是她的形象在我们心中的“副本”,每当我们用她的鞋做标志,再呼唤她的名字时,她的形象就在我们心中出现了。

为了容易调动自己的子人格,我们可以通过重复来加强或者“加固”某些子人格的标志。我们可以反复想像这个子人格的形象,我们可以一遍遍充满感情地呼唤他的名字,我们可以赞美他感谢他,于是这个子人格就会被加强。以后,呼唤他出现就会非常容易。

这个方法,稍一用就可以有效。如果一个人有耐心,把一个子人格加强到了非常强的程度,几乎可以说力量无比。但是,没有好心理咨询师指导,我不赞成一个人这样做。否则,他可能会变得强大,但是也可能变成一个危险的人。尼采把自己的“英雄”子人格调动到了很强的程度,所以他才能有那样大气磅礴的哲学,但是他缺少对自己的全面心理调节,结果后来走火了,成了狂人。当我想到这个方法可以达到的境界时,我感到非常恐惧。我不多讲这个方法了,还是把它隐藏起来的好。

第四节  子人格的平衡

我们需要注意的问题有两个,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

第一个问题是,我们必须给自己的每一个子人格“上场”的机会。

第二个问题是,让某一个子人格太强了会有危险。

总的来说,是我们必须寻求一种平衡。大到世界,小到个人,都是如此。

世界上有一些国家非常强大,比如美国;另外有的国家过分落后,比如阿富汗。这不平衡就可以引起恐怖主义。弱者很难在世界舞台上占有地位,就用破坏的方式“上场”表现出了自己的存在。

一个社会中,如果有些人一直被压抑,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样的人也会变得更有破坏性。我们听说过许多这样的案例,丈夫在家中是暴君,对妻子经常实施虐待。妻子软弱不敢于反抗,只好逆来顺受。久而久之,丈夫已把这当作了家庭内的常规,觉得妻子永远是这样。绝对不可能敢于反抗自己。但是,这样的不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除非妻子被虐待死了,否则总有一天妻子会反抗。有的虐待狂丈夫后来就是在睡梦中死在他们所轻视的妻子乱斧利刀之下。

在一个人心中也是一徉。我们都有一些比较“强”的子人格,他们的出场对我们的成功很有益,如果我们不断的让他出场,不给自己的那些比较弱的子人格出场机会。那些子人格被

压抑在潜意识中,就会不断地积累一些消极的、破坏性的情绪。而总有一天,当积累的消极力量足够大的时候,这些子人格会突破你的一切控制而冲出来。

让我们强大的子人格出场,我们可以变得更强大。但是如果我们一味追求强大,强大之后可能就是破坏,可能会有一个灾难性的事件,毁掉了你努力得到的—切。

刚好在《北京晚报》上看到一篇短文,里面有这样的话:

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都有个机会崩溃,或者哭泣或者沉默或者神经。

面具戴久了,就成了皮肤,所有的人都相信你的快乐你的坚强你的无所畏惧。所有的人都夸奖你,说你在压力下能够进退从容。

只有自己知道,躲在楼梯间看着夜里的车河,抽烟、哽咽。或者把完美的笑容保持到最后一分钟,直到关上卫生间的门,才让眼角、唇角放肆地勾出向下的弧度。

冲水之后,走出来又是一个快乐女人。

这文章中的女主人公那快乐、坚强、无所畏惧的一面不仅仅是假象,不仅仅是她的面具,也是她的一个子人格。不过,她的悲哀、脆弱的一面也需要表达自己。所以在卫生间,在躲在楼梯间的夜里,在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睛后,另外的子人格就出场了。她们有机会出场,表达自己,就可以得到少许的宣泄,就可以得到少许的平衡。这样,她这个人整体上才不至于太不平衡。但是,她还是有不平衡存在的。这样的女孩子,一旦找到了“崩溃的理由”,必定崩溃。也许是身体得一场病,也许是发生严重人际冲突,但是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狂热地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在爱情中伤痕累累。

一个人整体上不平衡,不平衡到达一定的程度,危险就会到来。《北京青年报》曾报道过这样的新闻:望女成凤却成疯。新闻中讲了一个女孩韩燕燕的事情,她的父母都是重庆某中学的教师,非常重视学习。在韩燕燕5岁时,就让她读小学,从小学开始直到她21岁发病前,她无时无刻不是在父母的严格监督下学习。她没有朋友,不许唱歌,每天5点起床,23点休息,不断地读书。这种畸形的发展使她一时异常“强大”,她学习很好,顺利上了大学而且得到了硕博连读的通知书。但是,在接到通知书前,她却突然疯了。

这就是道家所说的物极必反。

有些非常成功的人突然自杀,或者突然因一件小事情崩溃,实际上都不是偶然,也不是因为什么“不可预知的神秘的命运”,而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内心的平衡。

人突然得了癌症,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心理原因。他们的内心中越来越不平衡,没有办法解决,他的身体就帮助他找了一个解决方法,得癌症而死。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癌症患者都有心理原因。

不给弱的子人格上场机会很危险,加强一个很强的子人格也会有另外一个危险。这个强的子人格的缺点会发挥到极点,使人的心理产生变态。“自信的狮子”如果用的太多,人就会变得很专制,很傲慢,让身边的人厌恶。“小妈妈”用得太多,人就会变得婆婆妈妈,琐碎得让人受不了。何况,弱得子人格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会有他们的优点。悲哀而脆弱的“小女子”虽然不如白领女性坚强,但是在享受生活上,她也许要优秀很多呢。

用子人格替代的方法不能改变子人格本身,它的效果也有天然的限度。

第十五章  自爱的艺术—子人格关系的调节

第一节  一个人的团体治疗

虽然是给一个人做心理咨询或治疗,但是一旦使用人格意象分解的方法,这个治疗实际上就变成了团体治疗。一个人就是一个团体。

子人格关系的调节,实际上和对一个团体中的人际关系做调节方法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一种心理疗法:系统家庭治疗。系统家庭治疗在对一个人做治疗时,总是把视角放在他所在的一个家庭,一个公司或者任何其他组织,就仿佛这个组织是一个单独的人。

我则相反,在对一个人做治疗时,把这个人看做一个组织、一个团体。

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视角不同。我们甚至可以把一个社会看做是一个人,也可以把一个人看做是一个社会,都是可以的。

一个团体有这个团体的“心理”,这个团体的性格,这个团体的行为习惯,以前有一个部队叫做“南京路上好八连”,这个连队的性格是简朴、淳朴宽厚、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