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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福康安道:“我哪来这么好福气,他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和坤微一怔:“拘捕大贝勒的那位。”

福康安道;“不错。”

“从内务府抓去万峰的也是他。”

“是的,”

龙天楼道:“没有事先禀知中堂,还请中堂见谅。”

和坤“嗯”了一声道:“该办,该严办,这些人闹得也太不像话了,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哪容许这个,龙总教习好魄力,好胆识。”

福康安道:“倒不是他好魄力,胆比别人大,他是奉旨行事。这帮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的确该严办,不过这件事一旦追究起来,将来恐怕牵扯很广。”

和坤道:“不怕牵扯广,除恶务尽,就该一网打尽他们,要是任由他们在京里为非作歹,威胁到大内,咱们还怎么治理天下?”

龙天楼一欠身道:“中堂是不是能颁个手令?往后天楼办事也方便些。”

“这个——”和坤—怔,旋即说道:“你已奉圣旨,我不便再颁手令,不过我爱才得紧,往后不管大小事,尽管去见我,我一定尽量给你方便,你陪福贝子聊吧。”

他跟福康安招呼了—声,带着丰绅殷德及护卫们匆匆走了。

望着和坤等的身影拐过画廊不见,福康安笑了:“天楼,你真行!硬将了他一军。”

龙天楼却没笑:“贝子爷,恐怕这才是幕后大主谋。”

福康安道:“你要能体会皇上的用心。”

龙天楼一时没懂这话的意思,诧异地望着福康安。

福康安道:“日子一久,皇上对他已经生厌了,皇上不会不明白他的种种恶迹,但是要动他,更需要有证据,这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龙天楼心头猛跳:“皇上的意思是这样吗?”

“应该是显而易见的,诸多皇子之中,只有十五阿哥最厌恶他,他也视十五阿哥为唯一的眼中钉,皇上却把你推荐给了十五阿哥。”

龙天楼热血上涌,道:“贝子爷,我不惜血溅尸横,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扳倒和坤。”

福康安凝目望着龙天楼道:“朝廷,民间,普天之下,没人不希望扳倒和坤,绳之以法,尤其是十五阿哥跟我,但是我们俩却不愿赔上你这么一个奇才。”

龙天楼由衷地感动,道;“贝子爷——”

福康安抬手一拦道:“什么都别说了,照咱们刚才说的,放手去做吧。”

龙天楼道:“天楼遵命。”

一抱拳,转身走了。

福康安脸色凝重地站在那儿,直望着龙天楼的身影不见。

转眼工夫之后,龙天楼又进了东边跨院。

他看见了那两个负责守卫的八阿哥府的戈什哈,那两个戈什哈也看见了他。

龙天楼往里走,两个戈什哈往外返,双方走没有几步,两个戈什哈就并肩挡住了龙天楼。

“你又上东跨院来,是——”

已经知道龙天楼是贝子爷福康安的人,两个戈什哈态度上是够客气的。

龙天楼道:“我想进去看看。”

另一个戈什哈含笑摇头:“这恐怕不行。”

龙天楼道:“事到如今,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们,今天是八阿哥的寿诞,大内怕发生什么事故,特下密旨给我们贝子爷,要他带人暗中负责八阿哥的安全,我是奉贝子爷之命,到处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我们府里有的是护卫——”

龙天楼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内多此一举?”

右边戈什哈硬没敢吭气儿。

左边戈什哈道:“这件事,我们主子知道吗?”

“既是暗中护卫,八阿哥当然不知道。”

“那不行,没有我们主子的交代,任何人不许进这个院子。”

“我这个等于奉有密旨的,也不行?”

右边戈什哈说话了:“你把密旨请出来我们看看。”

龙天楼把玉扳指一扬,道:“你们见过皇上手上戴的这个扳指吗?”

八阿哥府的戈什哈识货,两个人立即跪下了一双。

龙天楼道:“起来陪我进去看看。”

右边戈什哈道:“禀您,这个院子里,住的只是我们主子的一位贵客。”

“不论贵贱,我既奉密旨,一律要查看。”

话落,径自往里行去。

两名戈什哈没奈何,急忙爬起来跟在后头。

这个院子小是小,但是极尽清静幽雅,龙天楼走的是那个丫头走过的花间幽径。

转个弯,走完花间幽径,一明两暗三间精舍,立即呈现眼前。

精舍的门关着,窗户支起着,只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龙天楼道:“八阿哥的那位贵客,就住在这儿?”

两名戈什哈同声道:“是的,可是怎么……”

他们两个要说的是“怎么没动静”。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出口,龙天楼已身法如电,一举步间便到了精舍窗前。

从窗外往里看,屋里极尽奢华之能事,还暗香浮动,闻之醉人,可却空荡、寂静,就是没人。

龙天楼道;“人呢?”

两名戈什哈直了眼:“没见出去啊——”

龙天楼道:“如果要出去,还有没有别的路?”

左边戈什哈忙道:“一定是上后院去了,里头有一扇小门通后院,我们主子到这儿来的时候,都走那扇门。”

龙天楼知道,这时候,那位“贵客”绝不会上后院去,因为这时候后院到处是名位两重的贺客,那位见不得人的“贵客”绝不会在这时候上后院去。

那么人上哪儿去了?

只有一种可能,走了,翻墙走了。

为什么在这时候翻墙走了?

原因不明,但走了是事实。

龙天楼未动声色,也不点破,道:“从那扇门,可以通后院,当然也可以通八阿哥跟福晋的卧房了。”

“那当然。”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还去前头守着吧。”

两名戈什哈哪敢说个“不”宇,躬身哈腰,应声而退。

龙天楼则转身往里行去。

两名戈什哈没说错,里头,靠西墙,真有两扇小门关着。

龙天楼过去轻轻推开小门,只见树海森森,花木扶疏的一片映入眼帘。

听得见贺客们的笑语,却看不见贺客们的人影。

显然,门外是后院没有错,但却是内眷住,清幽宁静的一角。

找对地方了!

龙天楼举步跨了过去,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是石板小路,走完石板小路,紧接花间小径,身周宁静一片。贺客们的笑语远远传来,眼前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人都到哪儿去了?

难道都去接待贺客了?

龙天楼正自诧异,一阵轻笑由远而近,从一丛花木的那一边,转过来两名侍婢,手里端着漆木盘,盘上放着几个细瓷小盖碗。

当然,她俩一眼就看见了龙天楼,两个人一怔停步,左边一名立即叱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乱闯内院。”

龙天楼含笑道:“两位姑娘,我奉八阿哥之命,有要紧事要见福晋。”

“你是谁?奉了八阿哥之命,要见福晋!”

“姑娘,我是大内来的。”

像,绝对像,凭龙天楼的像貌、衣着、气度,绝对像是大内来的。

这一蒙,还真把两个侍婢蒙住了。

何况,姑娘家哪—个能见俊逸哥儿的。

两名侍婢的脸色不但马上好看多了,而且还堆上了笑容,左边一名道:“既是这样,你跟我们来吧。”

“谢谢两位姑娘。”

两名侍婢擦着他身边走了过去,交错而过那一刹那,两个人还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下。

龙天楼迈步跟了上去。

花间小径上走着,龙天楼听得清清楚楚,左边侍婢轻声道:“比那个可强太多了。”

右边侍婢道:“可惜是从大内来的。”

接着,两个人哈哈一阵轻笑。

龙天楼明白了,福晋的事,两个侍婢都知道,而且,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他装没听见,跟着两个侍婢踏上画廊,走完画廊,再走小径,最后停在一间暖阁前。

左边侍婢半回头,一声:“你先在这儿等着。”

她跟右边一名推门走了过去,又关上了门。

转眼工夫,门又开了,只开一缝,容—个人进出,刚才左边那名侍婢探出头:“进来吧。”

“谢谢姑娘。”

龙天楼跟着那名侍婢进了暖阁,往里走,掀起重重丝幔,他终于见着了八阿哥的福晋。

眼前摆设,像间精雅卧房。

另一名侍婢站在一边,床前有张小圆桌,放着那几个小盖碗。

那位八阿哥的福晋,就侧身坐在床沿儿上,她廿多岁年纪,不算太美,但媚意十足。

她娇靥上泛着几分红热,也许是因为暖阁里稍许“暖”了些。

那双水灵、而且很活的眸子,紧紧地盯在龙天楼的脸上,带着几分惊,也带着几分喜。

龙天楼上前躬身:“见过福晋。”

“哟!”站在一边儿的丫头,扬起柳眉说了话:“这是谁教你们的礼呀,宫里来的,到了我们八阿哥府,见了我们福晋,就连个千也不会打了吗?”

八阿哥福晋媚眼儿斜瞟,带笑发了嗔:“混东西,不许跟人家御前当差的这样说话——”

话声微顿,炙热的目光又投向了龙天楼道:“你是宫里来的?”

“是的。”

“听说八阿哥有要紧事儿,叫你来见我。”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