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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号令不敢当。”宫弼笑道:“海威堂是门生意,不是军旅,不沾江湖,也算不上什么号令,只能说天津船帮听我的就是了!”

玉贝勒微点头:“那么,这两天天津码头工人拒不装船,天津船帮拒不租船的事,宫老你知道不知道?”宫弼一点头道:“知道,宫弼我忝为海威堂总管,要说不知道这件事,那是欺人之谈,宫弼天胆也不敢欺瞒贝勒爷您。”

贝勒自以为已经拿话扣住了这位活财神,容不得宫弼他说不知道,可却没想到宫弼承认得这么爽快,一丁点儿犹豫都没有。

这,使得他不由为之一怔:“宫老,我想知道,天津船帮为的是什么?有什么要求?”

宫弼答得好:“贝勒爷,码头工人是卖力气挣钱,天津船帮是租船挣钱,如今他们不想挣这个钱,我以为不必为什么。凭那么大一个船帮,有那么多条船,那么多人,那都不愁没饭吃,就算一年半载不揽生意,应该也养得活那么些人,所以,也无须有什么要求。”

等于是个软钉子。

玉贝勒扬了扬眉,可是到底他还是听了,道:“宫老说得好,那么,宫老,官家知道我跟宫老是熟人,责成我解决这件事,宫老是不是能看我傅玉翎的薄面——”

宫弼连忙截了口:“贝勒爷您这么说,宫弼我怎么敢当,其实,不用您亲自莅临海成堂,只要派人来知会一声,宫弼我怎么也不敢不敬遵照办,无奈,无奈这件事宫弼我实在做不了主。”

玉贝勒目光一凝:“怎么说,这件事宫老你做不了主?”

宫弼道:“贝勒爷您应该还记得,在海威堂开张的酒席宴上,我当众说过,我只是个总管,海成堂的主人却是另有其人——”

不错!这话玉贝勒不但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因为以宫弼“活财神”的身份地位,尚且屈就总管之职,居于人下,海威堂的主人另有其人,这句话,当时在宾客之中,曾经引起了很大的震撼。

当时谁都想知道这位身份地位犹凌驾于“活财神”之上的海威堂主人是谁,到如今也没一个例外。玉贝勒道:“这么说,得海成堂的主人说句话?”

“那是当然,万请贝勒爷曲谅!”

玉贝勒微点头:“我能谅解,那么请宫老告诉我,他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宫弼没有答话。

厅外却响起个清朗话声:“他就是我,现在近在眼前。”

玉贝勒听得一怔,转眼望了过去。

宫弼站了起来,一脸的肃穆恭谨色。

随着那清朗话声,厅外走进个人来,这个人,是郭怀。

郭怀是郭怀,可是现在的郭怀,跟玉贝勒以前所见的郭怀却大不相问了。

穿着打扮不同,如今的郭怀,一袭长袍,一件马褂,质地也好,衬饰也好,不但上选,而且工绝,甚至连颜色都配得恰到好处,简直就是个豪富于弟公子哥儿,但是没有那股豪富子弟公子哥儿庸俗纨绔气息,反而更显得他俊逸挺拔。至于气度,除了往昔的潇洒,如今.更增几分之外,还多了一种隐隐慑人的威仪。

玉贝勒猛一怔,脱口道:“你?”

郭怀面带微笑:“不错,郭怀,贝勒爷见过,不该陌生!”

玉贝勒转眼望宫弼:“宫老,他——”

宫弼带领诸明、贾亮躬下身去:“宫弼率诸明、贾亮见过主人!”

这应该是最好的证明,最好的答复了。

玉贝勒像被人打了一拳,猛然站起,惊声道:“你,你真是——”

郭怀淡然截口:“贝勒爷,为什么我不能是海威堂的主人?这也值得贝勒爷您如此震惊么?”玉贝勒一时没定过神来,一时也没能说上话来,也难怪,在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极大的震撼。

其实,又何止他,只一旦传扬出去,恐怕连整座北京城都会晃上一晃。

郭怀看了看玉贝勒,淡然一笑,又道:“贝勒爷号称‘威武神勇’,爵袭‘神力威候’,权势显赫,威名盖世,坐镇京畿,慑服天下,一身绝艺,一颗虎胆,任何人的想象中,应该是置身于千军万马,甚至泰山崩于前面颜色不变----”玉贝勒倏地走过了神,但是他却还没能完全恢复平静,道:“我没想到,绝没想到,太出我意料,太出我意料了郭怀笑笑道:“那么,在贝勒爷你的眼里,郭怀我应该是什么样?虽然进了海威堂,充其量不过个起码小角色?也难怪,以贝勒爷你的家世、身份,睥睨天下,目空四海,郭怀这个江湖草民,实在太以微不足道,无如,今天贝勒爷你,就得到海威堂来听我郭怀一句话。”

王贝勒双眉陡扬:“郭怀——”

郭怀淡然道:“郭怀就在贝勒爷你的面前,怎么样?”

玉贝勒道:“说你为什么?”

郭怀道:“宫总管刚告诉过你,我愿意略作补充,海威堂做的是生意,自己有门面,不打算再挣官家的钱了,这,应该不犯王法。”

“可是你知道,你海威堂这么做,就误官家多大的事,官家要蒙受多大的损失严“贝勒爷,那是你官家的事,不必跟我海威堂说,官家并没有跟我海威堂订有明文租约。

“官家用天下百姓,不必任何租约,难道你海威堂不服王法?”

郭怀淡然一笑:“贝勒爷,不要给海威堂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朝廷不是个不讲理的地方,码头工人卖力气挣钱,这是生意。天津船帮靠租船承运挣钱,这也是生意,我海威堂不愿意再跟官家做生意,这到哪儿都说得过。”“那么我官家要是征用呢?”

郭怀一笑道:“贝勒爷,官家尽管颁旨下令,看看官家的旨意令谕,是不是抵得上郭怀的一句话。”玉贝勒两眼陡现成棱:“郭怀,你最好明白,官家只是容忍,可不是不敢,更不是怕了你,你最好也不要通我动用兵马——”

郭怀大笑:“贝勒爷,你请,只管就此回去调动兵马,带领座下铁骑,最好先到海威堂来拿下我郭怀。”“好,郭怀!”玉贝勒咬牙点头:“这话是你说的?”

“出郭怀之口,入贝勒爷之耳,错不了!”

玉贝勒他玉面煞白,两眼直欲喷火,二话没说,迈步就走。

只听郭林道:“诸明、贾亮,代我送贝勒爷。”

诸明、贾亮刚一声恭应。

玉贝勒地突然停步,霍地转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郭怀,你这是报复我抓了欧阳家一家三口。”郭怀道:“随贝勒爷怎么说都可以,不过希望贝勒爷最好不要轻动欧阳家一家三口,我言尽于此,贝勒爷请吧!”玉贝勒一阵怒笑,连说了三声好,转身大步行去。

诸明、贾亮眼了出去。

郭怀跟宫弼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只听宫弼道:“少主,他——”

郭怀道:“他?他不到黄河,不会心死。”

玉贝勒带着一脸激怒,飞骑进了“正阳门”。

那位领侍卫内大臣安桐,就在“正阳门”里等着他。

“正阳门”里有的是歇息处所,堂堂一个领侍卫内大臣,当然可以在里头歇息,而且还准被侍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的。

可是,等的是这位“威武神勇玉贝勒”,安桐他宁愿顶着大太阳城边儿站着,硬是不进去歇息。玉贝勒一骑快马驰到,安桐忙迎了上去:“贝勒爷——一”

玉贝勒脸色铁青:“你回去复旨,我这就调动几个营对付他们。”

话落,他抖缰磕马要走。

安桐慌得忙拉住辔头,道:“明勒爷,不能——”

玉贝勒头一低,两道目光如利刃:“你怎么说?”

安相忙道:“卑职不敢,只是,贝勒爷,要能那样,哪里就干脆下那么一道旨意了,还用差卑职来烦您么?”玉贝勒怔了一怔:“你是说宫里——”

安桐道:“贝勒爷,朝廷上下,谁都知道,不能跟他们来硬的,不能闹僵,更不能闹得不可收拾,兹事体大,您要三思啊!”

玉贝勒怔住了,事实上他也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征了一下之后,他一句话没说,拨转马头,抖缰磕马,又飞骑出了城。

安桐被那马头一转之势带得立足不稳,差点儿没摔倒。幸亏旁边一名武官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审过来扶住了他。玉贝勒又到了海威堂。

他没理迎他的诸明、贾亮,硬往后闯,进后院碰见了宫弼,他不能不理了,没容宫弼见礼就说道:“郭怀呢?找他说话。”

宫弼刚一声:“贝勒爷——”

玉贝勒接着道:“我有个法子跟他解决,叫他出来,就借你海威堂这个院子,我跟他见个高下,我胜他,叫他听我的,他胜我,这件事找撒手不管,马上放欧阳家一家三口。”

宫弼道:“贝勒爷,您折回来的不巧,我们主人出去了,刚出去。”

“他哪儿去了?”

“谁知道,他没说,我们也没敢问,连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宫老——”

“真的,我天胆也不敢骗您,不信您可以亲自找找看,好在海威堂就这么大地儿。”

玉贝勒还待再说。

宫弼又道:“其实,贝勒爷,我斗胆说一句,您做差了,我们主人他哪敢跟您动手见高下?他再了不得,毕竟是个百姓,何况,再怎么着,他也敌不过您那威震京畿线,慑服天下,马上马下万人难敌的天生威武神勇啊!”这几句话,听得玉贝勒很受用。

但是,受用是一回事,解决眼前之事又是一回事,天津方面的装船、租船,关系着南方军粮的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