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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阴阳两气



        焚星宇竟没同他父王一起,先行快步走上前来,梦果儿正忐忑着不知该怎么对待,他早一把握住了她试图躲闪的手腕,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果儿,你的伤可都好了吧。”

        梦果儿应了一声,心道你这厮会托玄瑛捎来那样的话,定是早就打算好了,自己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你爹也来了呢?你们父子二人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到底要来做什么的?

        他又笑道:“怎么冷冰冰的,我来观礼你不高兴么?我父王可是带了大礼,我也带了好东西来,保证你看了喜欢之极。”

        梦果儿嘴上应了几句,心中却道再大的礼我也不敢要,您二位不请自来,别是顶着观礼的名目前来生事就好,正想着该怎么说他几句,神帝已携着一缕奇香自二人身侧走过,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神态不辨喜怒气色很好,想来那伤业已好了,随侍的众人俱都留在原地不动,只由素琴仙含笑在前引路,焚星宇便拉着她的手紧随在后。

        若论辈分沙罗仙不知比神帝高了多少,但他今日身为主人,自然少不得半点礼数,不但含笑起身迎了几步,还亲自将人引在早就化好的一方莲台上,待神帝在右下坐定之后,南溟夫人打个稽首,玄穹帝尊却只颔首为礼。

        他既如此便是要表明身份的,神帝纵使真有旁的心思,却自有一派帝尊的风度,岂肯因失小节而被人传做笑柄?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半点都不失礼法,之后又命焚星宇上前一一拜见。焚星宇不卑不亢,将诸般礼仪都做得周全,众人自然要夸他一番,南溟夫人赞的最盛,竟将人唤到了自己身侧去坐,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梦果儿坐在她另一侧,正暗自揣测这一派安乐祥和之下的波澜起伏,忽听一阵轰然巨响,扭头看十几丈外溅起沙石无数,烟尘散尽后一看,高十几丈粗有三尺的蟠龙柱直直倒了一地,竟是被那位紫衣少年给劈断了根基。

        那少年定是传言中神帝的贴身侍卫景麟,山巅的三十六根蟠龙柱的取材坚固之极,自霄霜真人一战成名受了天帝封赏,至今已屹立了近百万年不倒,他却能一掌一根眨眼间将其统统劈断,可见修为端的不俗。

        “你做什么!”见他损毁东西后径直迈步过来,梦果儿终忍不住气恼跳起身来质问,景麟本就神色冷峻,听这一问更现几分凛然之态,道:“堂堂我神族威仪,岂是用来给人看门守院的?”

        梦果儿顿时语塞,见师父与玄穹帝尊都但笑不语,其中必是有什么玄机,她自知此举冒失造次了,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暗自里虽越发气恼,心思微动却又故作讶然道:“师父,今日我玄清一派数代同乐,也是您收取徒儿的吉日,神帝陛下屈尊前来观礼,本是件倒履相迎的大事,但这景麟却毁我玄清一派的至宝,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侍卫,莫非有天大的胆子敢在我巍巍玄清山上撒野?旁人不知还当......还当是神帝陛下授意如此的呢!”

        被神帝那双阴郁莫测的冷眼堪堪扫过,纵有师父与玄穹帝尊在座,她这最后一句话也真是壮着胆子说出去的。沙罗仙随即斥了一声,看她悻悻的垂首退回去坐好,景麟又沉声道:“陛下,您往日权当不知,不做计较尚可,今日既来在山上,怎还能容人如此欺辱?”

        “景麟,休再放肆!”神帝适时冷斥了一声,景麟径直跪在他面前请罪,他又说道:“虽说霄霜真人早已不在,但这三十六根蟠龙柱乃是仙界赐予他的荣耀,也是百万年前我神族败给仙界的耻辱,岂可容你随意损毁?帝尊在座,还不快去领罚!”

        百万年前似被加重了语气,这话可真不乏深意,这主仆二人定是合起来演戏的,玄穹帝尊不去看跪到面前的景麟,只笑道:“本君今日简装来此,赴的乃是同门之会,不及灵澈你的排场气势,哪里还敢妄言一个罚字?”

        神帝道:“帝尊此言差矣,身为永恒之境的主人,去哪里都是统御六界的第一人,纵使简装易行,也自有那啸傲天地的威严,任谁见了统统都要低矮三分,本王若知你竟如此,自也要鱼服相陪。”

        “威严本是身份,该有时自得半分不失,但叫你这厮一说,本君就是个仗势压人乱撒威风的。”玄穹帝尊笑谑了一声,又道:“本君虽有威严,到底也身出玄清一派,有师尊在座自当听命三分,今日主事的乃是琨瑶仙师,还有霄霜真人之女华严夫人在座,该不该罚,又如何罚,还要先看他二位的意思。”

        神帝不看上座,却将目光凝在那位绿衣小仙子身上,冷声道:“仙师,请罚罢!”知他此举寓意何在,梦果儿将头越垂越低,一时间直要寻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也恨不得世上从没有过自己,省得师父此刻会受人胁迫。

        沙罗仙却照旧不急不躁,笑道:“霄霜虽已不在,风骨神气长存,我玄清弟子敬他,信他,奉他,虔诚恭谨,顶礼膜拜,纵使没有这三十六根蟠龙柱,自也会时时感怀他的绝世风仪。华严师妹,你以为如何?”

        南溟夫人不答他,反倒侧目问道:“果儿,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梦果儿顿时瞠目,仙神两届虽然相安无事了许久,却远没有传闻中那般和睦,在座的这几位大人物看来笑语盈盈,实似暗潮汹涌,不罚会让整个玄清道派丢尽颜面,也会辱没了整个仙界的威名,罚了又有欺辱一派帝尊之嫌,也怕仙神两届再度生出嫌隙,这么棘手的问题,怎么竟落到她一个小丫头身上了?

        师父既命那数百名弟子离蟠龙柱远些,想必早就打算舍了那物事,她将众人一一扫视过,暗自里心思电转,顶着一片神采各异的目光,终起身说道:“果儿以为,帝尊仁怀天下,神帝陛下也是个护生之人,如今的仙神两届各居其位,自然不比百万年前,既然东西已毁,怎么罚都已无用,不如......”

        梦果儿顿了一下,忍不住偷眼望去,江昙墨正将一双冷眼睨视过来,她顿感冰寒彻骨,怔了刹那又道:“那三十六根蟠龙柱虽然已倒,柱身上雕琢的神龙却丝毫未损,不如,就罚这景麟再费些气力,将它们统统背到南海中央,放到华严夫人的洞府中去。”

        焚星宇道:“如此,又是何意?”

        梦果儿并不看他一眼,只道:“果儿听闻华严夫人有一门妙法,能将阴阳两气注入死物之上,令其获得一缕神魂,化作活生生的灵物,这三十六条神龙若能因此法入得沧海,岂不就很好了?”

        焚星宇讶然,抚掌赞道:“果儿,你这办法可真太妙了。”


        神帝道:“景麟,还不快去?”

        景麟起身去到十几丈外,竟用单臂将那重逾万斤的蟠龙柱给扛了一根起来,化作一道蓝芒迅即往南而去,他这贴身侍卫的修为果然不俗。

        梦果儿看得瞠目,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位陛下尚算是个好说话的,也端的有那喜怒不形于色的隐忍,师父,江昙墨,还有她自己,整个玄清道派,甚至玄穹帝尊,想来今日在这山上有太多他不愿意见到的人,定也有太多他不愿意忆及的往事,只毁了那些蟠龙柱或许尚算轻的,但愿他就此罢手不要再生事端了。

        南溟夫人却随即道:“我那洞府可不是任谁都能进的,这便回去替他引路了。”说完也不待那三位宾主说什么,果真站起身来,还一手拉了一人。她的洞府中自然有许多侍者守候,怎么还用着她这主人亲自引路了?梦果儿满脸惊讶,不及说些什么反对,眨眼间便被携出去千八百里,整座玄清山都看不见了。

        “夫......”

        南溟夫人柔声笑道:“以后要叫□□母。”忽然间被挑明了身份,梦果儿差点喜极而泣,美滋滋的唤了几声,随即又苦着脸道:“□□母,果儿今日还没拜师呢......”

        南溟夫人道:“拜师?也就那位妙疯爱讲这些虚礼,我偏看不惯他如此。”

        梦果儿心道,不让我拜师,人家本来打算送我的礼物可怎么办?又怎么才能一下子认识那么多位同门师兄呢?不叫我拜师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个多余的累赘回洞府?要紧的是,不叫拜师,怎么还不叫看看拜师的呢?

        她瞄了另一侧不急不躁含笑不做声的焚星宇一眼,皱眉不已。

        南溟夫人笑道:“放心好了,该是你的东西一样都少不了,自有人帮你一样一样收着。你认识不认识他们无关要紧,只要他们认识你了便好。至于宇儿他因何同行,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梦果儿心道我的祖奶奶,您老都唤上宇儿了,还真跟他熟悉的忒快,如此怪异的行事可真是费人思量呐。焚星宇默不作声,只将一双戏谑的眼神不时瞄她,片刻后到了南溟夫人的洞府,他这才发出一声惊叹。

        狂风怒吼,卷起几十丈高的恶浪,翻滚着像是要淹没一切。

        层层叠叠的巨浪中心,像是受到无形的阻力,生生隔开一方水域,万顷碧波如镜,只泛起微微的涟漪,千万片绿叶从水面下升起,高低不同错落有致,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莲花掩映在蔓延几十里的碧绿之间。

        丝丝缕缕的水雾升腾起来,万莲的中心竖起几十杆翠绿的根茎,粗有几丈,高几百丈,顶端一朵朵巨大的白莲,铺出几十丈的方圆,莲蓬上分别建起各式屋舍,也不知用的何种材料,金光耀眼璀璨无比,真是好一处仙家胜境。

        几人收起神通,落在中央那朵最高最大的白莲之上,上面一座殿宇霞光万道,正是南溟夫人的居舍,焚星宇惊叹着说出些无比讨喜的话,惹得仙境主人失笑连连,梦果儿却暗自里腹诽他一通,这厮竟也很会做这溜须拍马的事情,也不知为的什么。

        一盏茶后,梦果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算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能让死物变活的功法居然需要两滴鲜血,还得是一男一女身上的鲜血,说是注入阴阳两气,实则就是自那两滴鲜血中摄取出来的精气。但是,将一双男女身上的精气凝在一起,依秘法令其互相交感,然后生出一缕能活物的神魂,这岂不就跟媾和生子差不了许多?

        梦果儿自然极不情愿,世上的男女那么多,这事又不是非她和焚星宇不可,谁爱做便让谁做去,奈何南溟夫人冷脸相向,她不敢多加反驳,也只得咬牙割破手指,洒了几十滴鲜血奉上,那位神族小殿下则是满眼新奇兴高采烈的样子。

        待那三十六条青龙果真入了沧海,上下翻腾遨游了许久,然后四散到水面下不见,景麟这才被焚星宇打发走了。天至傍晚时分,拜师礼早已完毕,山上也不知是何等状况,梦果儿暗自里虽然忧心,奈何南溟夫人下了严命,不许她离开仙境半步,侍者虽多却真无人可以打听,也只得尝着秘制的琼浆等人来了。

        “果儿,我要送你一样好东西。”焚星宇与她一齐趴在张巨大的莲叶上面,两人尝过几杯甘露之后,他还真取出华彩惨然的一物来,梦果儿原本极其不愿意搭理他,这下却顿时看得瞠目,讶然叹道:“这莫非是......我娘当年所用的百花鞭?”

        百花鞭乃是一件兵器,不知由哪位仙人炼制,以万年仙藤为骨,其上缀了仙凡六届中的百种花朵,百花不枯不败,舞动起来芳香阵阵,层叠变幻不穷,叫人闻了如堕仙灵之境。当年她娘在神族的时候,曾被神帝携着闯入仙界宝库偷了三样宝物,其中便有这件兵器了,另外两件则是神虎上符与穹霄玄丝霞帔。

        神虎上符自不必说,那穹霄玄丝霞帔却曾被百万年来唯一一位统御永恒之境的女帝所珍爱,用料,做工,花纹,款式,无一不冠绝天下,实乃天地间最为尊贵华美的一件衣裳,据传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疯狂的喜欢上它,神帝窃了那衣服本想用做佳人的喜服,奈何后来变故突生,终归没有结成那一场好姻缘。

        睹物思人,梦果儿见了这件兵器自然要想到娘亲,想到娘亲与师父的种种,想到她与神帝的种种,也想到自己如今经历的种种因果,一时间怔然无语暗叹连连。

        焚星宇道:“我父王说,此物在神族放了千余年之久,如今正好可以送与你了。”

        “送与我,又是什么意思?”梦果儿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

        “果儿,你在生我的气么?”焚星宇竟轻叹了一声,梦果儿心道你这家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跟我师父去你神族生事,毁坏你神族的至宝,看你生气不生气,他又道:“我父王那时乍听到你的来历,简直要失常到了极点,我只能对他坦言实情。”

        “实情?”梦果儿又哼了一声,心道你若是不对他说那些实话,怎么会有今日的事端。

        焚星宇道:“我看他实在恼怒的很,只怕真会做些于你不利的事情,便求他了。”

        “求他?”


        “是的,你哪里知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求过他什么。”焚星宇又叹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求他的?”见他似乎有些黯然,梦果儿不觉放柔了语气。

        焚星宇道:“我对他讲,我很喜欢你,就像他喜欢你娘一样喜欢你。”他的目光直直的凝视过来,竟含着一丝往常从未有过的忧郁,梦果儿无语了片刻,这才红着脸转过头去,冷声道:“所以,他今日来,不会是要......”

        焚星宇道:“我之前留了那样的话给你,你便早该猜到的,他今日来带了一件大礼给你,就是那件穹霄玄丝霞帔。”

        “你说什么?”梦果儿顿时坐起身来,这事儿虽能隐隐猜到几分,却没想到真会发生了,且还发生的这么快。焚星宇道:“我说,我父王今日上山除了观礼之外,还会向你师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