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约是难得看到如此出色的一对男女,不想就此放过他们,也顺便为大家谋点福利:“我看就这样吧,你们就来个好莱坞式的深吻,三分钟,在场的各位你们说同不同意?”

一瞬间全场轰然叫好,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兴奋莫名的尖叫声和口哨声。

聂乐言满头冷汗,对着话筒说:“这么长时间,会窒息的。”却再度引来轰堂大笑。

主持人也跟着大笑,十分慷慨:“既然美女有意见,那就缩短一点,一分钟!至少一分钟!

她还来不及再反对,结果江煜枫一本正经地拍板决定:“就五秒吧,太长没意思,而且也别好莱坞式的了,中国式的不是更好?”

“什么?”她吃惊地迅速转头看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身体却也被他稍一用力往前带入怀中。

他的手臂拥住她的肩,温凉柔软的唇瞬间就覆下来,一张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以至于她仰着头却只能看见那双黑如墨玉的深眸。

那里头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藏在深处闪闪跳动,又仿佛是天边最眩亮的星子,让人移不开目光。

反正她的脑子懵了一下,他已经贴上她的唇畔,而这份触感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令她本能地不会抗拒,只觉得周遭的世界似乎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一切才又恢复正常,嘈杂声再一次如高涨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纤细柔软的女人被高大修长的男人拥住,两个人的侧影在明晃晃的射灯下显得无比和谐,仿佛每一道贴近的曲线都是天作之合。

下面有人惊艳有人羡慕,他的唇离开她的同一时间,她却咬着牙低低地说:“……你混蛋!”

可是他只是泰然自若地笑,然后理所当然地从主持人那里接过今晚的头等大奖,拉着她一同走下台去。

这是聂乐言这辈子头一回当众做出这种事,脸上的热度从嘴角一直延续到耳根,即使到了台下,却仍觉得有无数道目光紧跟着自己。

她想,此地再不宜留久!

当即步随心动,匆忙得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亏她穿着细高跟的靴子,却还能走得那么快,等回到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江煜枫才将红色的丝绒盒递给她。

可是打开一看,她立刻就问:“怎么只有一枚?”大大的绒盒里,此刻只躺着一枚孤零零的女戒。

结果他扬眉反问:“你要男式的干嘛?我收起来了。”

“你刚才不是还觉得很不屑?”聂乐言觉得此人简直是反复无常,忍不住拿他说过的话去堵他:“如果你自己想要,出门买一只好了。”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笑得十分洋洋得意,“原来中奖的感觉很不错。”

不提倒还好,一提起来她又觉得羞愤难当。

当众表演热吻,她以前只在电视里面看见过,那会儿或许是花样年华少女心性,所以总觉得浪漫和憧憬,可如今真正轮到自己身上了,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

她忍不住拿起手袋往他身上抡,却被他轻巧地躲开。

他仍是笑:“公众场合,你好歹也装装淑女吧。”

还提什么淑女?她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你敢说你一点也不想要这对戒指?其实你是应该感谢我的,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我可做了很大的牺牲。”

他说得大言不惭,她便假心假意地扯着唇角笑,一只手顺势抚到他的背脊上,故意说:“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她的本意只是想要讥讽他,谁知道他的眼神微微一沉,突然伸手将她再度圈住。

江南寒冷的冬天,无边的夜色将整座城市牢牢地包裹起来。

客房走廊上却是一片静谧的温暖。

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不同于方才酒吧里的那一幕,倘若说刚才只是个玩笑的话,此刻却仿佛带着一点点试探的意味。

他要吻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想要吻她。

她被他圈在怀里,可是他怕她会在下一刻就愤而逃走,所以格外小心。

而事实上,聂乐言也确实反抗了一下。

她在他的手臂间挣了挣,然后后颈便被他的手掌很自然地轻轻扣住。

隔着薄薄的丝巾,他的手指有一点凉,那份凉意很快地传到颈脖上,令她下意识地瑟缩肩膀,打了个寒噤。

他好像很满意看到她露出这种呲牙咧嘴痛苦的表情,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淡明亮的笑意,趁着她一愣神的工夫,他就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说不清楚究竟是温柔还是霸道,抑或只是试探……淡淡的熟悉的烟草气味一丝丝地侵袭而来,她在短短的怔忡之后,却如同着了魔咒,本能地闭上眼睛,并没有再推拒,反倒摸索着反手将门卡插进暗槽中。

——“咔”地一下脆响,门板终于应声而开。

他半推半抱着拥着她进去,两人凌乱的脚步印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显得悄无声息。

连灯都没有开,所以她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她的,和他的,在黑暗里混乱地交缠在一起,又仿佛有着惊人合拍的频率。

手袋,围巾,外套……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从门口一直延续到床边,他却还在吻她,用高超的技巧挑逗着她所有敏感的地带。她攀着他的肩,一径地承受和回应,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想起,上一次喝醉了酒之后大概也是这样,在一阵拥吻和诱惑中,便意识不清地上了他的床。

可是这一次不同。

她并没有喝醉。酒吧里那两支喜力,远远不能令她醉得神志不清。此时此刻,在柔软的床榻与他温暖的怀抱之间,她的意识无比清醒。


聂乐言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她并没有忘记他们的关系——一对早已经分手的过期恋人。可是被他压在身下,她的身体便如同中了盅,伸手抱住他赤  裸的腰线,从节节败退到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贴近迎合,身上的肌肤在他灵巧的手指下迅速升温变得滚烫,一寸一寸如燎原的火势在蔓延。

清爽而阳刚的纯男性气息像潮水般、随着律动席卷而来,仿佛也一并卷走了她的理智,让她将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暂时抛在了脑后,余下的只有最原始本能的反应。

她不能推开他。

她也不想推开他。

灼热的唇吻在她锁骨上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想念他。

原来她还想念他,分不清是身体还是灵魂,总之,她竟然想念这个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凌乱的被单下,两个人的喘息声由粗重沉钝渐渐变得缓和。她在黑暗里只觉得疲累至极,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连手指都不愿意多动一下,于是最终就这样被他强行拥在怀里睡着了。

[三十九]

天亮醒过来,发现还是同一个姿势,又或者中途翻过身,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她自始至终都被圈在那两条修长的手臂之间。

她觉得一条腿发麻,可是只动了动,身旁的人便被吵醒了。

她转过头说:“早。”

江煜枫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这回的反应与上一次截然不同了。

还记得那天她发现自己躺在他床上的时候,大约恨不得能立刻变成一只鸵鸟,永远把脸埋进沙子里才好。

可是现在,她却气定神闲地将他横着的一条胳膊移开,然后拥着被子坐起来去捞衣服。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看了一眼昨晚忘记摘下的手表,才刚刚七点半,整个城市也还处于半苏醒状态。

结果才发现,她竟然是在替他拿衣服。

“快穿起来。”聂乐言把衬衫丢过去。

他只低头看了看,仿佛不满地略微皱了皱眉:“你急什么?”

“当然要着急。趁着你的那些员工还没起来,你快回自己房间去。”

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嘴角已经微微沉下来。

她催促地看他一眼,结果只听见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怎么?你觉得这样很见不得人?”

因为太了解他,所以这样的语气令聂乐言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可她还是镇定地说:“我是为你着想。万一被你的下属撞见,影响的是你的形象。”

他嗤笑一声,半真半假说了句:“多谢。”一边慢条斯礼地起来穿衣服,一边又问:“看来昨晚只算是一夜情?”

正弯着腰找衣服的纤细身影微微僵硬了一下,聂乐言皱着眉心低头盯着暗灰色的地毯,好不容易终于用手指挑起那条起了褶皱的羊毛裙,一时并不回头,只是应道:“否则你以为是什么?”

坐在二楼自助餐厅吃早饭的时候,LINDA在心里第N次对眼前的气氛下了评语:诡异!

其实不止诡异,而且压抑!

与这一对出色的男女坐在同一张桌上,本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可是现在却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她很后悔,千不该万不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拒绝江煜枫的邀约,不和他们坐在一起吃早餐。

最后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江总,要不要再替你倒杯咖啡?”

周围沉默的空气终于破开一点点,因为江煜枫说了他自从下楼以来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不用。”

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LINDA却如同获了特赦令,立刻站起来说:“那乐言你呢?我要去拿果汁,需不需要顺便帮你拿一杯?”

“哦,不用了,谢谢。”坐在那里同样一直沉默着的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起身,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