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原来她本来就身子弱,这几天来心里有事,又总睡不好,被弘历误接,在雍王府认母,和宝玉一起出逃,感情上大起大落,路上又吹了冷风,骤然一睡火炕,身子经受不起,居然又病倒了。

第七十二章  沙丘之战

青海湖畔。四更时分。

十四阿哥的中军大帐里,臂粗的红蜡烛,火光摇曳不定。

十四阿哥坐在虎皮椅上,手里拿着信,沉思着。

晴雯一身劲装,风尘仆仆,头上冒着白气,坐在十四阿哥的对面。

过了好一会儿,晴雯一按桌子站了起来,说:“大将军王,您赶快拿主意吧。贾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四阿哥肯定又不知道说了你们多少坏话呢。皇上这几年老了,也有点儿糊涂了,您要是不赶快回去辩解,怕是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身为四十万大军的统帅,阿布坦的叛军就在几十里外随时都可能来犯,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哎呀,您真是婆婆妈妈,”晴雯着急地说,”指定别人替您先带着兵不就完了?您要是不回去,娘娘就没有出头之日了,贾府也眼看就要完了,宝玉的生命怕也保不住了!”

十四阿哥苦笑一下,说道:“别人,别人有谁能代得了呢?张广泗有勇无谋,岳钟琪资历难以服众。也就年羹尧是个帅才,偏偏又是一肚子的阴谋。”

“好了,好了,您快想办法吧,”晴雯不耐烦地说,”我得走了,师傅还等着我的药呢。”说罢向着十四阿哥一拱手,走到帐外,飞身上马,清脆的马铃声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晴雯的背影,十四阿哥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她能嫁给宝玉,两个人会是国家的两个栋梁之才呢。

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照耀在万里黄沙之上。

十四阿哥掀开门帘,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父皇老批评自己办事毛躁,不能深思熟虑,现在一定要好好想想。他纵身跳上自己的汗血宝马,对守营的偏将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就信马出了辕门。

塞外的冬天,滴水成冰。莽莽大漠,布满了半月形的沙丘。天际隐隐有几棵树木,大概是个绿洲吧。随风传来牧人悲怆的歌声:“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面是大漠,后面是沙滩。”

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回不回京城呢?现在父皇病重,又为春儿的事误解了自己。四哥心毒手辣,诡计多端,朝内瞬息万变,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身在西疆,虽有四十万大军,也是鞭长莫及。可是,如果自己只身赶回去,且不说擅离军营本身就是大罪,那阿布坦在俄国支持下虎视眈眈,要是伺机来犯,这玉门关之外,可能就会全部落入俄国老毛子之手,自己就成了中国千古的罪人了。左思右想,心里越来越烦闷。

已是中午时分了。远远跑来一队人马,是清军的旗号。十四阿哥定睛一看,是岳钟琪带了一队人马过来了,就迎了上去,笑着问:“你们来做什么?”

岳钟琪滚鞍下马,立即回答道:“卑职怕敌人来袭,特带来一千人马接应大将军王。”

十四阿哥笑道:“你太过虑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考考你。”然后就行军,布阵,后勤,攻击,防守,撤退,一个接一个地问岳钟琪。岳钟琪面色恭瑾,对答如流。十四阿哥心里一动,这小将倒也是个人才呢,不如叫他暂且替自己领兵,自己回北京一趟。

太阳慢慢斜了下去,天空布满了火一样的晚霞。二人正聊得高兴,只听得对面一声梆子响,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马队。岳钟琪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不好,我们被阿布坦的骑兵截住了。”

十四阿哥看看对面的马队,怕有数万人之多。再看看自己这里,一千人,大部分是步兵,只有一百来匹马,这个仗可怎么打呢?

岳钟琪想了想说:“大将军王,等天黑下来,我带步兵向左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您就带马队从右边突围出去。”

十四阿哥苦笑着摇摇头,按自己的武功,乘夜色冲出去,问题不大。可是身为三军统帅,怎么能抛下将士自己逃命呢?他向身后的士兵们看了看,严厉地喊道:

“退到沙丘上去,准备好弓箭。”

一千兵丁退到了大沙丘顶上,箭上弦,刀出鞘,静等着敌人来攻击。

谁知那马队冲到离沙丘一箭之地以外停了下来,生篝火,搭帐篷。十四阿哥暗暗点头,这阿布坦也不简单呢,夜战怕骑兵攻击占不了便宜,中了绊马索什么的。

只怕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大举进攻了。

岳钟琪留下五十人放哨,其余的也生起了篝火,烤干粮吃。

十四阿哥眉头紧锁,这岳钟琪的人马,说是帮忙,还不够添乱的呢。自己要是只身一人,肯定能全身而退。可是眼下怎么办呢?再看看篝火边上的兵士们,只见他们嘻嘻哈哈又说又笑的,是对自己有充分的信任。自己当然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一个百夫长拿着一个皮水壶走了过来笑着说:“大将军王,您喝点儿水吧,下面那个洼子里有个温泉,不但不冻,而且水可甜了。”

十四阿哥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地形。这沙丘方圆约有三四百丈,高约有六七十丈,比得上个小山了。沙丘的阳面是寸草不生的斜坡,面对着驿道,已经被叛军截断了。叛军营中灯火通明,还升起了月牙五星旗,看来是阿布坦亲自来了。沙丘的阴面要缓一些,半沙半土,稀稀拉拉地生长着灌木乱草,坡下是戈壁,裸露的乱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恍若鬼影。左边有几十棵树,一弘清光,应该就是那温泉和绿洲了。如此星辰如此夜,可是天一亮,大战就要开始了。自己带的步兵怎么才能击退十倍于自己的骑兵呢?沙土地,连陷马坑都挖不成,随挖随塌么。难道只有放死一拼了?

岳钟琪走了过来说:“大将军王,您也休息吧。”

十四阿哥笑了一下,问道:“你带来的人,每人有多少支箭?”

“回大将军王,每人有一百支箭,除了通常的木弓之外,还有五百人配备了连珠弩。”岳钟琪恭敬地说。

十四阿哥点点头,骑兵跑动迅速,很难射中,有了连珠弩,就多了一分希望。虽然胜算还是不大。

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笳声,“几处笳吹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十四阿哥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他高高举起水壶,向自己嘴里倒去。

谁知道一滴水也没有流出来,全冻成冰坨子了。“好冷的天啊!”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忽然灵机一动,叫道:“钟琪,把所有的兵士都叫起来,到下面的温泉里去舀水,泼在半山腰。”

岳钟琪一愣,恍然大悟,连连说道:“好计,好计!”

十四阿哥和岳钟琪指挥着,一千兵丁用水壶、头盔、箭囊,穿梭地从温泉里舀水,泼在山腰。随泼随冻,一个多时辰,就在半山形成了一条两百多丈长,二三十丈宽的冰带。十四阿哥指挥着在冰带中间留出一条之字形的没有冰的通道。最后,再在冰带上撒上一层薄薄的沙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冰。

十四阿哥让步兵分散开,埋伏在山下的树后和乱石丛中,自己和岳钟琪带领近一百骑兵顺着之字形的通道回到沙丘顶上。

东方已经蒙蒙亮了。十四阿哥看了看山下,叛军的营中升起缕缕炊烟,开始做早饭了。他冷笑一声,对岳钟琪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踹他们的营。”说罢提锤上马,一声长啸,向敌营而去。

叛军见单人独骑冲下山来,以为是要突围去求救兵的,也不大在意,只过来十几个骑兵来拦截。十四阿哥有意立威,两臂用足了气力,手起锤落,只听得噗噗一阵声响,一个照面一人落马,转眼间十来人横尸在地。

阿布坦见了心中大怒,自己亲自举着狼牙棒冲了过来。那狼牙棒头子有西瓜大小。十四阿哥暗暗点头,此人怕力气不小。看看狼牙棒砸了过来,十四阿哥用双锤往外一磕,阿布坦连人带马后退了四五步。

十四阿哥好生奇怪,他的狼牙棒似乎没有多重,莫非是诱敌之计?想着举起右手锤向阿布坦头上砸去。阿布坦用狼牙棒一扛,只觉得两臂发麻,虎口震开,噔噔噔地又倒退了好几步。后面那么多兵士看着呢,阿布坦已是羞刀难入鞘,举起狼牙棒,又狠狠地向十四阿哥砸来。

十四阿哥忽然觉得这狼牙棒里有蹊跷,以自己的力气,舞这么大的狼牙棒都费劲,他怎么能玩得转呢?寒碜他一下好了,想着就用左手锤迎上去。黏住狼牙棒,右手锤像打铁一样,狠狠地砸在狼牙棒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狼牙棒被砸成了个扁柿饼。周围不少叛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阿布坦为了夸耀自己的力气,用的是空心的狼牙棒。

十四阿哥看看打击敌人的气焰、激怒敌人的头领的目的已经达到,拨马回头就往山上跑。

阿布坦一愣,把扁了的狼牙棒往地上一丢,拔出弯刀,命令道:“追,给我追!”

叛军冲上山顶,空荡荡的一人也没有。阿布坦正在奇怪,只听得弓弦响,急躲时,帽子已经被射掉了。阿布坦大怒,转头看去,只见一百来骑人马,正在山下指指点点。他又向四周看看,只有那几十棵树后能设埋伏,但是最多也只能藏几百人。他冷笑一声大叫道:“兄弟们,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