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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喂!”

那人见她拔腿往山上跑,又掉转头追逐着她,几步后便一把将她的身子捞起。

“我说过了,天险阙并不在山顶。”他有点微愠地道。

“你放开我!”

赫连煖煖执拗地扭动着身子,却挣不开那箝制她纤腰的手臂,小脸因焦急而绯红。

“你既然那么想往天险阙去,让我带你去吧!”他驾着马,刻意放缓速度,以免坐在他身前的她一时挣扎过度掉下马去。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抢王的人,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要带我到天险阙?”她斥责着,心跳却因为他贴在背后的温热而失律,她不禁暗斥自己离了谱的遐想。

他身穿全黑的劲装,令人猜不出他的身份,但他应该不是一般的小厮,只因他的气息是恁地霸气,他的举止是如此傲慢,一点也不像恕行少爷;然而他的眼却又像极了那一双令她魂牵梦萦的眼瞳,魅惑地吸引着她的目光,惹得她心情浮躁。

“只消到了天险阙,你便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瞧她这般羞赧却又强硬挣扎的模样,令他不禁豪气地放声大笑。

坐在他前头的赫连煖煖听他笑得恣狂,她甚至可以自背上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正剧烈地震动,一股怒气瞬间冲上心头。

“我又怎么会知道到不到得了天险阙?”

如果她就这样被他掳走的话,那她宁可咬舌自尽算了;全都怪她一时失策,误以为这天山上皆是抢王的爪牙,才会……

“抓好!”

他突地暴喝一声,惊醒仍在思忖中的她,只见他操纵着马儿往半山腰边的山崖跃下,惊得她紧抓住马首,一张粉脸吓得惨白,不一会儿,她只感觉到身体忽上忽下地起落着,直至停在踏实的平地上,一颗悬在喉头上的心才又降了下来。

“这不是到了?”

耳边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崖壁,上头刻着“天险阙”三个大字;再往旁边一瞟,才发觉这一块平地不过是一小块突出山壁的平台,和面前的崖壁有数丈远的距离,只要她随意晃动身子的话,她便会连人带马一同掉落至深不见底的渊谷。

险,真是险,原来是在这种地方,难怪各大门派要围剿也找不着贼窝,真是好一个天险阙!但是,眼前只有一片崖壁,到底该往哪里走进天险阙?

难不成还要像方才那样奔窜?

正在疑惑之际,她即感觉到地面一阵强烈的震动,只见眼前那一面崖壁往前一倒,分毫不差地倒在她眼前,搁在这一块平台上,适巧成为一条道路;眼前不再是崖壁,而是一个山洞,还有两个人守在洞口。

“王!”

两个守洞口的侍卫蓦地一喊,令她瞪大了眼。

他们是在喊谁?不是她,那么……

她的头微微一偏,望着身后的男人,却见他策马往山洞走去,其浑然天成的气势令她折服。

不用多说,他是——抢王!

第二章

他竟然会是抢王?

然最令赫连煖煖惊愕的是,这一大片的崖壁里头竟然别有洞天,一点也不像是山洞,反倒像极了世外桃源;不仅有山有水,更有一大片草原和星罗棋布的茅屋,虽称不上奢华,倒也典雅。

而她被带入天险阙之后,便被安置在离主屋最远的北隅,等着抢王的传唤。

她总算是到了抢王的巢穴,一步步地达到一刀门托付予她的重任,然而她却犹豫不决了,只为那一双过分深邃的灰绿色眼眸。

仍在苏州之际,她便听过抢王的名号,然而那些传说终究是传说,压根儿比不上她亲眼看见的那一刹那所带给她的震撼,比不上那双眼眸给予她的绮思,令她心乱如麻,握住匕首的手不禁有点微颤。

虽然她只瞧见他的眼,但她却觉得那一双眼和恕行少爷好象,相似到她几乎要以为他便是恕行少爷;但那是不可能的,恕行少爷宅心仁厚又温文儒雅,绝对不可能像抢王那般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来。

但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却是恁地令她怀念。

或许每一个西域人都拥有那样的眼睛,而她只是忘不了恕行少爷,才会一见到他,便忘了自己身负重任;杀了抢王,为恕行少爷报仇才是当务之急,怎能让他迷惑了她?

当初她在苏州傻傻地等着,由满心的期待变成恶毒的咒骂,直到她捧着恕行少爷的骨灰时,她才尝到了锥心的痛楚。

她为什么要咒骂恕行少爷?她为什么捺不住等待的折磨而心生怨怼地诅咒她最爱的恕行少爷?如此地咒骂却得到万劫不复的下场,令她再也见不到恕行少爷。这全都是她的错,她自然该赎罪!

“女人,到大厅来,大伙儿全等着你的表演。”

倏地,一人打开那扇简陋的门,大咧咧地进到里头来,吓得她赶紧将握在手中的匕首藏入衣袖里。

“是抢王传唤我吗?”她迅即正色,掩饰着不安的神色。

“王?”那人咧嘴笑着,倏地握紧她尖细的下巴。“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舞妓罢了,你以为王会接见你吗?”

“我……”赫连煖煖瞪大潋滟的水眸,不断地平抚涌上心头的惶惧。

“到大厅来吧,让咱们大伙儿瞧瞧中原的女人和西域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咧嘴大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随即松掉手的箝制,转身走出门外,却又在赫连煖煖起身之际回首说道:“你千万别玩什么手段,别搞什么算计,要不然天险阙的弟兄们可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我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更是凉透了。


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管得手与否,她这一条命是无法留着下山的,但是她一定要抢王的命陪葬!

赫连煖煖紧随着眼前的彪形大汉,自北向南到中央的主屋。一路上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只能紧跟在他身后,一心只想着待会儿到底该如何行事才能一举成功。

“进去吧。”

那彪悍的男子开了一扇门,流泻出温暖的灯火。

赫连煖煖楞了会儿,轻吐一口气,随即踏着小碎步往里头走,触目所及是一群群的人挤满了整个大厅;放眼所见皆是五颜六色的异眸,却找不到那一双灰绿色的眼眸。

“开始表演吧,让咱们瞧瞧中原的女人到底会些什么功夫。”

那个人悠闲地走到主位旁的位子坐下,颜色略淡的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痕,饶富兴味地等待她的表演。

她大胆且无所畏惧地逡视一回,才发觉主位上空着是因为抢王尚未到来,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却要她先行表演,如此一来,她怎么会有机会刺杀抢王?

倘若失手的话,她不敢想象这一屋子里的男人将会怎么对待她,遂她绝对不能失手,然而若连她欲刺杀的人都尚未出现的话,她又要如何逃过这一劫?倘若成功的话,他们顶多赐她一死,绝不会对她如何的;她宁可一死,也不能让任何人轻薄了她的身子!

“窑姐儿,看你是要唱首曲子,或是表演舞艺都可以;倘若什么都不会的话,老子也不介意你到我的怀里窝一窝。”语毕,屋内的汉子掀起震耳欲聋的讪笑声,暧昧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赫连煖煖心口猛地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苏州一带是出了名的花魁,很懂得如何将文人雅士、侠客莽夫玩弄于手心,但眼前这些人不是中原人,他们不懂得中原人的斯文优雅,只是一径地杀戮和掠夺,倘若她真是出了差池,只怕……

“怎么?有什么好事让你们笑成这样?”

一道低沉却又带着浓厚笑意的嗓音,凌厉地划破了充满讪笑声的空间。大厅顿然静默,或坐或卧的西域人皆一个个跪坐在地上,对着那声音来源处万般尊崇地喊了声:“王!”

那浑厚的气势掺着不变的忠诚,令她不自觉的往身后一睨,随即望见一双灰绿色的眼眸,还有一头浅褐色的长发潇洒不羁地垂在身后。

他是抢王?

天,他的脸!那飞扬的浓眉、足以蚀心化魂的灰绿眼眸、挺直的鼻梁、含谑噙讥的迷人唇瓣……根本是恕行少爷的翻版!

“怎么,飨宴尚未开始吗?”抢王无视于赫连煖煖怔楞的注视,径自绕过她的身旁,淡然地问着一旁的手下。

“大伙儿是打算等王到来才要进膳的,遂要这一刀门呈上来的舞妓先行表演,愉悦一下弟兄,出征前先放松一下。”先前带赫连煖煖上大厅的男子,亦是抢王最信任的左右手泰,暧昧地对他使了个眼色,垂涎之色不言而现。

“你拿主意便成。”抢王的视线淡然地扫过泰的脸,停驻在站在大厅中的赫连煖煖身上,勾出高深莫测的笑。

他的眼光果真不错,瞧这灰头土脸的女人稍作清洗打扮,瞧起来便和初见面的狼狈有着天壤之别。不愧为苏州第一花魁,倒是让他开了眼界,不过,就差在她的年纪似乎不再是花样年华了。

“窑姐儿,你还楞在那儿作啥,还不来服侍王?”泰得到他的允许,随即朝赫连煖煖喊着,扬手拍了两下。

门外的仆人便搬入一道道的佳肴美酒,全数摆在厅下,再一份份地分送到每一个人面前,而在大厅外的回廊上亦有一群面无人色的女子,带着粗陋的乐器等待指示。

赫连煖煖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打哪里来了这么多的女人,难道这些全是抢来的?

抢王之所以会被称为抢王,全是因为他行抢有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