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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向枫,给你。”

        姜凝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扔向向枫。

        向枫回过头,那画轴砸在她的脸上,落在地上沾湿了水,仔细一看,画轴面还包着一层油纸。她弯下腰,正准备打开画轴。

        只听众人一阵惊呼。

        她惊噩的看着姜凝腹上的短刀,这也是一个烈性女子呵。

        大皇兄,你害了一个无辜女子。

        玄哥哥,不管你对凝儿如何,在凝儿的心里永远都有你年少时候对我笑的宠溺的摸样。所以我来陪你了,是冤孽也好,对于我来说能在一起就行了。

        封肆一进城便看到端木风情白衣上一身的血渍,再看看这样的一片混乱,他生气了。他忍……忍着想掐死这个表妹的冲动。

        “主上,请您跟我们回竹苑。”

        封肆下马,站在端木风情面前道。

        后面云未梵的大军进城了。先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能暗出走出来,街道边顿时站满了欢迎的人。大皇子一死,三皇子必然继位,据说二公主乃是三皇子的长姐。以刚才那样的二公主而言,能再相信一次皇族吗?

        端木风情扶起向枫正准备走。

        只听见云未梵的声音。“皇姐,你难道不是要跟我回宫见父王吗?”

        端木风情停下了。

        向枫抬起头看着马上身着戎装,英气勃发的云未梵。“你先回宫,我即刻回宫。”她知道她伤的深,只是她的高傲还不允许她现在倒下。她额上的细汗,只有自己能看清楚。

        “这……。”

        “未梵。”向枫拿出皇姐的架势,云未梵从小就很听她的话。

        “那希望皇姐能在明日清晨与我一起竭见父王。”

        端木风情扶着向枫上了马,另人共乘一马,就往城外去。

        出城没一会儿,端木风情果然在马上昏了过去,向枫隐约听到她在说。“又要被喋喋不休了。”

        快马到了上次的竹苑,用了一些药,黄昏的时候,端木风情醒了过来,其实她伤的比向枫严重多了。

        向枫看到她醒过来,高兴的流出眼泪来。

        羽月连忙对着外面喊。

        “封肆,醒了,醒了。”

        封肆进来了,看到端木风情醒了,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只是立刻就消散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任性。你想过没有,你既身为墨诸的女王,你若死在藏雪,你怎么对得起墨诸千万子民。作为人姐,你又要置音韵于何地。”

        一通骂,向枫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端木风情在马上自语了。看着端木风情不出声任封肆骂的样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这么可爱。

        “向枫,既然风情已经醒过来了,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返回藏雪皇宫了,杀了云玄晋,令弟这会儿正好面对众人,你这个主事者,不需要出面吗?”封肆话语指向向枫,他本身就是鸾荣皇的堂弟,是以对向枫算是平份。

        他这番话,既能让向枫走,又让端木风情只能让她走。毕竟那边云未梵一个人是真的应付不过来。

        “去吧。”

        端木风情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神色,事情只要一牵扯到藏雪还有她那个皇弟,就似乎毫无挽回之地,不过这种事情换了她自己也会这样吧,没有得比,她也不会去穿那个牛角尖。

        “恩。”

        向枫恋恋不舍在羽月的护送下走了。

        两个人连个私心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马车上,她打开那副画轴……

        将自己画的那样传神,大皇兄……他曾经说爱自己……长叹了一口气……原来有这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三日后,梅妃故居。

        向枫一身红衣,静静的坐在殿堂上看着一切。走廊上,宫女领着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正往大厅上来。

        看着正站在自己对面看着自己的男孩,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跟自己的很相似……不,是跟他父亲很相似……

        他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会怎么样呢?要怎么面对这男孩……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他拿着那双眼睛没有表情的看着自己。“我是你姑姑。”

        向枫不知道还能告诉他一些什么。

        那天,他告诉未梵母亲死的时候,未梵狠狠的哭了。那么自己眼前的这个小侄子呢?他什么也没有做过,却同时失去了双亲。

        那个男孩睁着眼睛空洞的对着向枫,“汜风,汜风,汜水思枫。思之如狂,竭之不息。”

        向枫惊讶的抬起头,神情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这是我跟父亲的秘密,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见到跟他长的一样漂亮的人,就把这句话告诉她。他说,那个人会照顾我,跟我玩游戏,很痛爱我。”

        大皇兄。

        向枫心一颤,闭上眼睛,阳光静默的照在她的脸上,卷卷的眼睫毛,长长的一排象是美丽的蒲扇一般。

        那男孩伸出手,摸到向枫的脸。


        “你长的真的跟父亲好象,他们说父亲死了,母妃也死了,这是真的吗?”

        她沉默了。

        “是的,他们都死了。”

        云汜风象是触到电一样惊吓的从大厅里往外跑,他歇斯底里的叫喊,听不出在叫喊什么。或者只是因为单纯害怕本能性的依托叫喊来减少害怕的心理。

        宫女已经追上去了。

        向枫坐在屋子的阳光里,眼泪从脸庞上静静的掉落下来……那个姿势象是凝固在那里,空气也被划痛了。

        黄昏,通向城外林子里,一小队人正护送着马车,似乎正要往那里去。

        “公主,有人拦马车。”

        向枫掀开帘子,白衣的背影……

        “你还没有走。”向枫惊讶道。

        繁仓回过头,脸上覆着面纱。“是啊,那天晚上会厢房找东西了,后来起火了。不过我已经打算回持巫了,你真是不打算带着云未梵回持巫吗?”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繁仓从怀中拿出一个素色的信封。

        “看了这个,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接过信笺,看完之后,向枫大惊失色。血色渐渐的从脸上煺去,她万万没想到。娘的话还在耳边,“枫儿,你这是用你弟弟的一生,换了藏雪的重生啊。真是万般皆由命啊……。”

        那个时候她不懂。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是她不曾经想到的后果,娘,未梵,自己,藏雪,皇室……这些事情的发生究竟是她的固执,或者真是娘说的天意如此。

        “让我带他回持巫吧,他终究也是繁家的后人。”

        向枫抬眼看她,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那样神秘的力量吗?“我要考虑考虑。”

        “那好吧,初一之前我会动身回持巫,天女已死,该是选任新任天女的时候了。”面纱下的繁仓泛起一个无奈的笑容。

        “恩……谢谢你……表姐。”

        “没必要道谢。”

        繁仓消失在葱葱的树林里。

        向枫挥了挥手,“继续走吧。”

        马车轱辘的轮子又转了起来,夜色又暗了下来些。橘黄色的夕阳在林子里星点的班驳。

        她下了马车,院子里,端木风情正与封肆下着棋。

        端木风情见着向枫,唇角颔笑,夕阳下是暖人心的宠溺。

        “你过来了。”

        “专心下棋。”

        封肆出声道。

        向枫瞥看棋局,素手执棋,放进棋盘上。

        他很讨厌云向枫,讨厌,讨厌……

        输了。

        “我下去准备了。”临走给了端木风情一个示意的眼神。

        向枫偎进端木风情怀中,眉梢的愁意在夕阳里纠结。

        “怎么了。”

        将刚才繁仓给她的信笺递给端木风情。“你看这个。”

        端木风情看完,问向枫。

        “你相信这些吗?”

        向枫苦笑。

        “不管相信不相信,我怎么能拿未梵的命来押。”

        有些神秘的东西,谁也难以解释,没有否认也没有信奉。“那么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

        “所以繁仓说要带未梵回持巫,我想他们多少有办法,不然不会提出带他回去的。”

        “他一回去,你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汜风他现在不能继位,那会造成皇室信誉的崩溃。目前只能让未梵登基,可是……。”她爱藏雪,可是未梵是她唯一的亲弟弟了。

        从小到大都想好好保护的男孩现在已经快成为一个大人了……

        “风情,我该怎么办?”

        扑在端木风情的胸口,现在她允许自己脆弱。

        轻抚着她的背,端木风情抬头看已经快到完全落下的夕阳,橘黄色在风动竹叶间摇拽。“巡国已经完成,音韵已经启程返回帝都。我明日也要启程回墨诸了,你……。”

        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势必不会跟她走。

        向枫从端木风情怀中埋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脸。

        泪涌在眼框,心很痛。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字字也说的艰难。

        在这样的时刻,她怎么能轻易离开藏雪。

        怎样取信于民?朝中缺少栋梁,谁来为君王分忧?国库空虚,如何发展本国经济?这些个问题,无论是谁登基,都势必要面对。而无论是未梵或者汜风,她都必须以辅佐。

        那些年,她在墨诸夜灯苦读兵法典籍,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辅佐君王吗?如今……倒成了牵绊……若她是一个无德无才的女子……

        怎么能这么想呢?

        “还是不能跟我走吗?”

        这句话说的极其平淡,却透着无奈。

        “恩。”

        万般忧愁,也是无可奈何。

        “那就让我再抱抱你。”

        她不可以负藏雪,却能失信于自己,不能怪……

        我们都生在帝王家,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好。”

        她的怀抱正好的适合自己。

        手间的温度还在,缱绻在夕阳未落前,有太多的话一辈子也说不完,却在分别之前一句也说不出来……

        十里长亭。

        “好好照顾自己。”端木风情淡笑道,平时脸上的冷清,在向枫面前,总能轻易化成淡淡的柔情。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时候,除了这样说话,我们还能再讲些什么?

        “我在墨诸等你回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

        “我一定会回去的。”

        端木风情狠心转过身,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抬头看天空中被树林分离稀疏的阳光,不想让自己泪就这么轻易划下,只是最终还是落下。

        墨诸女王深情的眼泪,会浇灌出这林子里最美的花。

        她们总是又这么伤感的分别。

        马蹄声越来越远,向枫抱着亭子里的柱子,只能张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唯有不停的哭泣。

        秋渐浓,离思愁。

        一步一踟躇……

        一步一流连……

        “姐姐,姐姐……。”一阵惊慌的声音。

        向枫牵着马神思恍惚的抬起头,脚步都是虚浮的。马背上的人是夜箩。

        “阿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也失去了力气。

        “姐姐,未梵,他在木公子回墨诸的必经之路飞鸟林埋了炸药。”

        一阵晴天霹雳,向枫的身子摇摇欲坠。

        “姐姐,你赶快去追吧,兴许还来得及,我在这里拦着未梵。”夜箩焦急的开口道,并不时回头看。

        这句话象是点醒了向枫一般,她一跃上马扬鞭而去,脸上泪痕交加,掩不住她内心强列的希望和祈祷。

        “风情,你千万慢行。”

        往墨诸与鸾荣交叉口处。

        “封肆,帮我向舅父舅母还有大表哥问好,替我给彩衣上柱香。”端木风情坐在马上对着眼前一对伉俪。

        封肆叹了一口气。

        “风情,你既为王者,千万不可再象这次一样的任性了。”

        “恩,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封肆无话再说,看到一边的羽月,这个阳刚而又似儒雅的男人开口道。“年底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跟羽月就要成亲了。我会安定的居住在王府,好好照顾她,不会再四处跑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才不辜负我还有步家人。”

        “那我一定要去一躺鸾荣了。”

        “胡闹,你既为帝王,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自己的领地。千万不可如此任性,到时候我和羽月来看你和阿澈。”

        “那,保重。”

        千言万语,也不及这两个字。

        “保重。”封肆策马而去。

        羽月坐在马上,看着端木风情道。“殿下,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所以请对自己好一点。”

        说完追着封肆而去,马蹄声纷扬。

        前面飞鸟林,端木风情一行,驱马将至。

        红衣在风里飘然凛冽,她已看到端木风情一行的人马,已然在飞鸟林中。“风情……快退,退回来,林子有炸药。”

        她的呼喊,在马蹄声中淹没。

        端木风情心有灵犀,回头,远方那点红,正是心头最牵挂。脸上跃出兴奋的神情,她是要与她一起回墨诸了吗?

        转而策马去迎向枫。

        向枫心里惊颤,恨马不能再快一些,只抽着鞭子,象疯了一般。

        两人都是同样恨不得立刻冲到对方身边,却不是一般心思。

        炸药引子终究被点燃了,端木风情回头,一阵阵爆炸声,嘶蹄混乱的马叫声,部下的呼喊声……她惊待了。炸药还在不断的爆炸,那条引线,正往她而来。

        “快闪啊……。”

        向枫在马背上哭喊。

        端木风情的马吓的原地打转的乱窜。

        向枫从飞身到端木风情的马到,稳住缰绳,轰隆隆的爆炸声就在耳际……

        压在端木风情身上,爆炸声已没有了。背好痛,脑子一片朦胧,血浆都在翻涌,她还好吗?

        端木风情从向枫身下起来,看向爆炸的地上,土壤被炸翻了出来,巨大的树干楼了出来,被炸飞的血肉是她的部下还是马匹?

        呆呆的站着。

        她能允许战死沙场,却不能接受如此的死亡。

        愤怒。

        回过头向枫还趴上地上不能动。

        惊恐。

        当向枫的手指轻动了的时候,她的神经又再次被愤怒占领。

        此时,云未梵带着人马已经赶到。

        “皇姐。”

        他害怕的下马,扶起向枫。

        手下的人马却已经围着端木风情。

        “让她走。”

        “不行。”

        “未梵,你陷我于不仁不义。”从唇齿间吐出来的话,连自己也难以置信。那个最善良的皇弟,为什么……

        端木风情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腰间的剑已经拔出。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心情来,还该有什么样的想法才好。

        向枫突然转过头,厉声。“都给我退下。”

        那些人看着云未梵。

        “未梵。你要皇姐的命吗?”压低的声音,正好够扶着她的云未梵听到。

        云未梵泯唇。

        向枫看着端木风情,“风情,我要你立誓,终生不得攻打藏雪,且不准踏入藏雪半步。”

        求求你,赶快答应吧。

        端木风情没有开口,定定的站在原地,她手拿的寒影古剑在阳光下散发出闪耀如冰的光芒,漂亮的夺人心魄。

        她的面容如剑光一样的冷冽清濉。

        云未梵的神色慢慢的凝重。

        向枫一转身,跃出云未梵边上,抽出边上侍卫腰上的刀,架着自己的脖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端木风情那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沉痛,没有应声。

        一闭眼,向枫颈间血痕,顺着寒冽锋利的刀流下。

        “皇姐,不要。”说完要去夺刀。

        向枫闪过,“你别过来。”眼紧紧的盯着端木风情。

        “我,以墨诸国第一代开国女王的名义起誓,终生不攻打藏雪,不踏入藏雪办半步。”对她而言这是什么样的耻辱,终生难以抹杀。

        “都退下。”

        云未梵开口了。

        刀落在地下,向枫哭了出来,两只眼睛开始慢慢的一片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端木风情的样子。

        端木风情深深的看了一眼向枫,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祝福,没有谴责,仿佛连遗恨和爱都没有了。走的心冷……连最后的眷恋都变成了森冷的寒……

        看不到她的样子,只能无助的哭泣。

        她离去的脚步在自己耳边,轻轻的……直到这空气中,再也没有她的气息……。“未梵,你为什么……。”

        “皇姐,你教我,大丈夫不拘小结。墨诸太强大了,她现在不是真的攻打,那以后呢?谁也不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她回去。”

        “这难道就是你跟我学到的帝王之道吗?”

        原来到最后,还是自己伤了她,也害了当时心里纯良的弟弟。

        “皇姐,我只是想好好保护你,保护你爱的藏雪。”彼此都想好好保护的人,却彼此伤害了。

        “未梵,是皇姐不好,皇姐不该,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做帝王,也许娘说的对,我用你的一生换来藏雪的重生,我是一个残忍的姐姐……。”

        “皇姐才不是呢?”

        “未梵,你自己看吧。你还是跟表姐回持巫吧,我不能误你的命。”

        她从怀中拿出繁仓给她的信笺递在空中,眼中没有焦距。血突然模糊的从泪里泛出来。

        “皇姐。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也好。”

        太辛酸,也太难熬,也许活在黑暗里更好一点。可以随便慢慢的思念她,不必担心阳光太灼眼,想起自己对她的伤害……

        明日初一

        “你真是不跟我回持巫吗?这上面的话,你看懂了吗?你若登帝王位,生命必慢慢枯竭,十年内必死。”繁仓淡淡的看着这个表弟。

        “不了,明天我就要登基了。”

        “这是你娘作出的批命,持巫三百神巫都不及天女一言。”

        繁仓依然想劝动她。

        少年抬起头,阳光沐浴在他年轻的脸上。

        “娘,我好想她,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好不好……。”这更象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既而他转头脸来,脸上浮现出繁家人出世的淡笑。“表姐,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皇姐的愿望,将藏雪变的强大起来。我现在如果走了的话,朝政必乱。”

        繁仓叹了一口气,淡笑。

        “那好吧。这个送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了了,就打开看看好了。”正是梅容之前托送给她的东西,还是用东西包起来的。

        姑姑,她是一代奇女子。

        “这个东西能救我吗?那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顽皮,到底才是十几岁的男孩。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想你应该能放下一切,回到持巫吧,繁家都希望你们能回去。”

        “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表姐,珍重。”

        “珍重。”

        来了藏雪之后,好多事情自己真的不懂。姑姑,向枫,未梵。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一个个都那么骄傲,非要牺牲不可。

        该死的,眼泪掉下来了。

        第二日,藏雪新王登基,大赦天下,轻赋徭,免税收三年,藏雪子民人人期待新王带来沉寂已久的繁华盛世。

        向枫带着苏桐、司徒兄弟还有云汜风,在嬉闹的人群中离开皇城,隐居竹苑。

        竹叶被风吹着沙沙的响,屋檐上的竹子做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雨丝打到她靠坐在门栏上伸出屋檐下台阶的赤裸脚上,鼻间满是清新的空气。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朗朗的读书声,使这一切的场景又更加生动活泼的可爱起来。

        她看不见,可她能听见,能闻到……

        手似乎不经意触到脚边那温润的物品,心一颤。

        七年了,时间过的太快了。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好吗?有没有成亲呢?始终不敢问,怕自己崩溃掉。

        这些年,未梵渐渐的成熟了,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他对于自己当年那样对待端木风情的事情,向自己请求了原谅。从来想过自己能那么淡然的原谅他,她承认在端木风情受到伤害的那瞬间,她恨过弟弟。但那时候他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他不懂。

        不过她拒绝搬回皇宫里住,那里已经不适合她了。是以没有几个人知道,万民景仰的大长公主其实是个瞎子。

        她每天在这里听鸟间鸟儿展开翅膀飞翔的声音,听河边溪水奔流的声音,一天的岁月光阴就没有了。

        好象很老了。

        几个孩子都长成大人了,他们将来都会是藏雪国的栋梁。夜衍那个孩子年纪还是个少年就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去镇守边关了,阿箩哭了很久,才送他走了。

        “哎……。”

        现在想想,那些经过的岁月真是恍如一梦啊。

        心就象流水一样的平静,可是……

        “师父,你叹什么气啊。”这调皮的声音,准是苏桐那丫头。

        “桐儿,你看师父可老了。”

        想起她的时候,总是怕自己已经老了。

        “才不呢?师父的总是这么漂亮。跟桐儿一样年轻,汜风是吧。”年轻狡黠的女孩子,顽皮的回过头,对着身边儒雅翩翩的少年道。

        “姑姑是最漂亮的。”

        向枫轻笑了起来。

        “你倒是会哄师父开心。汜风你也顺着她。”

        “不,姑姑你就是最好看的。”汜风蹲到向枫面前看着那跟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