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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只是生一场病而已,为什么要这样说?别人听了会难过的。”秉文的声音和神情一样的无奈。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坐在这里陪我?晶珊又为什么要躲开?这就是对一个来日无多的人仁慈施舍的证明。”

“淡菲,你这样说,对你自己,对晶珊和我,都太刻薄、太残忍,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秉文动了怒也伤了心,但他极力克制着。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的胸口像火在烧一样。

从前常常有人戏言,如果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天,你会做什么?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自己的问题。秉文,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她的头斜斜地、无力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袅袅余音,让他听来真是百感交集。她苍白的唇,透着酡红的双腮,真是憔仲又凄美得教他不忍再看。

“我会停止胡思乱想,求医师把我的病治好,并且向上帝祷告,让我的亲人因为我的痊愈而得到喜乐平安。”他苦口婆心地开导她。

“不,我不相信你会那样,那根本不实际,而且一点也不浪漫。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如果你非讲不可,我就听听看。”

“我想的,就是和现在一样,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是同情和施舍,也是好的,反正以后的事,我不必去面对了。”

说到这里,她苍白焦燥的双唇,绽给他一朵最温柔娇憨的微笑。

“淡菲,你真的这么颓废悲观,还是只为了要让我感到罪过、难过?”

“不,我只是真的想把握这些表白的机会,等我不能动了、不能说了,就来不及了!”

她的微笑如清晨的夜合花渐渐收敛,晶灿如钻的泪光在眼中闪动。

“你表白什么?你还要说什么?”秉文垂头丧气地望着雪白的床单低声呐喊,不敢也不愿上迎接她那能令人崩溃疯狂的目光。

“我要说!我还要说!直到我死了才会放过你!”她坐直了上半身往前倾,像抓着浮木一般抓着他的手臂,哀哀切切地向他倾诉。“秉文,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用情不专、把感情当儿戏的人?晶珊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曾经有过一个海誓山盟的男朋友?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再去爱另外一个人?你说!

秉文!你说!你告诉我!”

她望着他那令她梦魂牵系、朝夕渴慕的英俊脸庞,不禁落下潸潸不绝的伤心泪。

“我告诉过你了,这一切已经太迟,你为什么执迷不悟?”

他反过身来也抓住她,一转念间,又颓然把手放下,低头咬牙,咀嚼着自己的痛苦。

“我本来决定不再骚扰你,不再骚扰你和晶珊,但是,我怕我没有时间了。让我自私这一次,放肆这一次,可以吗?是后退出的人还是我,我如果死了,是死得其所,是顺应天意的完美消失,我没付怨言,因为我是多余的!”

她倒在他肩上痛哭,紧紧抓着他。

他任她箍着,内心痛苦交战。

她哭岔了气,又引起一阵猛咳,抱着胸口往后仰靠在床头。

他眼看着她猛咳,困难地喘息。如同看着一个溺水的人而无法伸出援手。他想搀扶她、拥怉她、抚慰她,为她分担痛苦,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她面前兀然僵立,徙露满脸焦灼、忧虑、疼惜与无奈。

“我……去请医生来。”当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终于这么说。

“不要……”她长长地伸出手,从喉间挣扎迸出两个字,然后咳出了一口血痰。

她筋疲力竭地靠倒在床上,只是用一只空洞灵秀的大眼无力地、迷茫地凝望着他。

他从她手中抓着的那个纸巾盒子抽出一长纸巾,小心温存地替她擦拭唇角残留的血污。

“抱我,吻我。”

她虚疲得似乎连意识都模糊了,望着他翕动着两片没有血色的嘴唇。

秉文进退失据,但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

“吻我,吻我。”她仍翕动着只唇祈求。

他对她轻轻摇头。

“因为我没漱口?”

她又露出一抹最淡的浅笑,挣扎着向他进行是后的一次诱惑。

“不。因为我吻过晶珊。”他坚毅地回答。

“你不也吻过其他女人?”她露出凄惨苦笑。

他朝她轻轻点头,那其中含有很多晓以大义和期许。他告诉她:“因为你是淡菲。”

他的手紧紧包覆着她的,湿热而有力。

“好吧,这样也好,”淡菲绝望地闭上眼睛,用仅余的力气迸出最后一句:“我宁愿含恨以终,也不愿亲身验证一个男人失节。”

第八章

淡菲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她并没有一语成谶,病情反而逐渐好转了起来。

晶珊以为,这是她和上帝的交换条件得到的结果。

她给自己一个时间表,强迫自己兑现诺言,把秉文交给淡菲。她的内心千般艰难,却不敢反悔。

这一天,她又在医院门口遇见带了花要来探病的周策,她拦下他,对他说:“到大厅坐一下好吧?我有话和你谈。”

中午一点左右,各个领药窗口都关闭着,他们在空旷的大厅一角坐下。

“什么??是不是淡菲怎么了?”周策一头迷雾,急切地问。

“你别再来看淡菲了行了行?”她严肃地告诉他。


“怎么说?我又哪里招惹她了高兴了?”周策理直气壮她反驳。

“你……你不是说对她死心,看开了吗?你了CoffeeShop亲口告诉过我的,你忘了?”晶珊犹豫着,先找了一个挡箭牌。

“我这么说过吗……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看你自已好了,你会对冯秉文死心吗?”

周策根本忘了自己当初施展离间之计时,说过的那些话。

晶珊虽被刺痛了内心,仍咬着牙说:“你难道看不出来,现在她和秉文很好?

我们别再搅和进去了,好了好?”

“哼!我看不出来,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倒是知道,你这么三心二意、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不只把爱人拱手让给了别人,也连带破坏了我的好事,你知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秉文要爱谁,完全由他做主,他爱淡菲,有什么不对?”

“小姐,我看你还真是个胡涂鬼!冯秉文爱的是你,他对淡菲顶多是垂涎、觊觎而已。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天下第一号大驴蛋,明知道爱人已经投入别人怀抱,还睁着眼睛作庄周大梦,为她鞠躬尽瘁、死两后已?”

“可是,你明明告诉我,他们出去约会……”

“那是我的猜测!我嫉妒,我看不惯姓冯的那副左右逢源的样子,我痛恨淡菲为什么把他当神明、当情圣,而我比一个破罐子还不如!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姚晶珊,我这样做,绝对是救你而不是害你,你懂吧?你不感激我,和我合作,反而叫我和你一起退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言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极阿Q!”周策慷慨激昂,愈说愈激动。

“周策,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小人,这么龌龊,这么卑鄙!橡你这种人,就算淡菲被挖掉了眼珠子,也不会爱你!”

“小姐,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就算我卑鄙、龌龊好了,反正冯秉文爱你,我也破坏不了!我也不相信,你会真的让他魏紫姚黄,左拥右抱!你为什么不好好套牢他,让我和淡菲有一点前途?有一点机会?”

“你别傻?!淡菲深爱秉文,她绝对不会爱你!”

“好吧,你要这么伟大,这么不开窍,随你去,但是我拜托你行行好、积积德,不要坏了我的好事,我求你行不行?没有淡菲,我活不下上!至于那个姓冯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会把他的绯闻都抖出来,让他身败名裂、混不下去!”

周策妒恨攻心,无法再说下去,拿起花束就往病房的方向快步冲去。

淡菲精神好了很多,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餐后水果,看见周策拿着花,脸色铁肯地冲了进来,在几乎要冲撞到她的床铺时,才如梦初醒地煞了车。

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周策看她那种态度,平时的委曲求全已发挥不出作用,火上浇油地把花往床上一丢,没好气又不敢发作,只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淡菲身后急促地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你干什么啊?”淡菲难耐到极点,闷着声,头也不回地骂他。

“我……”他嗫嚅着,终于一鼓作气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魏淡菲!姓冯的已经有了姚晶珊,你为什么还硬要去轧一角?我对你掏肝掏肺,你为什么到现在一点都不领情?那个姓冯的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一箭双雕,大小通吃而已,你以为他真的是正人君子,还是老天爷派来普渡众生的一代大情圣?他骗了姚晶珊,又来骗你,骗得你们一个要躲、一个要让,他是什么东西?”周策疯了般地狂吠不已,又是挥拳,又是跳脚。

淡菲看多了他这极丑态,不痛不痒,冷冰冰地说:“疯够了没有?如果疯够了,就请出去。”

这时晶珊推门踱了进来,她料定周策会在淡菲面前抓狂。

周策见二女会齐,知道今天已把戏唱砸了,只好虚张声势地大声冷哼,一下,夺门而去。

“晶珊,刚才那个疯子说,我们一个要躲,一个要让,你听见了没?”淡菲继续若无其事地吃梨,淡淡地问。

晶珊避而不答,只说:“周策心眼很坏,你要小心他。”

她把周策离间她们及将对付秉文的那番话,告诉了淡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