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是在向楚天裔示威?还是想警告中土,我在他的手里,想以我为要挟?

狼心诡测,我简直疲乏不堪。

我摸着肚子,宝宝正在里面乖乖的睡觉。

宝宝,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能够给我安慰和支持了。

“为什么不吃饭?”胡狼踏着月光走进院子,清冷寒凛的月光;按理说,初夏的月光应当如山泉般清凉沁人,可此时此刻,它落在我身上只有那彻骨的寒意,侵入骨髓的冰冷。

“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冷冷的看着那群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紧跟不放的侍卫宫女。

“关你到即使不再关你,你也不会迫不及待的逃走的时候。”胡狼叹气,“我比他们都更早遇见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是上天指引着我再次遇上你的呢。”

你怎么不说是仙女托梦叫你去寻找到我的。

靠!格林兄弟还没出生吧?

“上天的指引?你还真当自己是玉皇大帝了。”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讽刺的把石桌上的瓜果捏在手里耨来搓去,“不要告诉我,你的手下绑架我是擅自行动。——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小心让我给跑丢了,所以没敢禀报你。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少眼线,安插了多少地方,为什么我躲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都能被你找到。”

胡狼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动,月色很好,尽管他很快就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色,但小心观察的我还是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古怪。

我把三个圆溜溜的我叫不上名字的水果抓在手里,像玩杂技一般轮流抛掷,只要速度够快,这三个毫不相关的点也可以组成一个圆。

我记得当日那个黑风寨的大当家曾经开口提过要带我回寨找一个王神医给我治子虚乌有的天花。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那个所谓的神医仅仅是江湖郎中而已。可是后来遇上王御医,又知道他进入西秦王宫不过区区数月工夫,我难免会怀疑那个王神医就是王御医。对于我的问题,永远一副仙风道骨架式的王御医未置可否,只是摇头叹息,“姑娘的聪明为何只会在某些方面发挥到极致。”我对于他话中是否另有别的意思无暇去关心,我只知道,我心中一直隐隐约约存在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接近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秘密,所以胡狼的脸色才会有变。

当日绑架我的人要带我去见的他的主子根本就不是胡狼!

黑风寨的大当家在被我催眠的过程中,口中一直念叨的“库鲁”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叹词。王御医告诉我,在西秦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王子”。

加上那个不为人知踪影的,自胡狼登基后就去向不明的桑格王子,好像我又误打误撞碰上了什么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既然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我知道。胡狼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说的没错,知道太多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我只是语带讥讽,道:“你的手下真是能人辈出,鸡鸣狗盗之徒,杀人越货之仆,一应俱全。佩服佩服。喂,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还是土匪背后最大的靠山。难怪黑风寨这些年来发展得这么快,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胡狼笑咪咪的,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把我的讽刺当鼓励,“过奖过奖,为人君者,自然要顾及方方面面。”

我面带不屑,怒气冲冲的回房间去。等蜷缩在黑暗中的时候,我才一个人静静的微笑,等着吧,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黑风寨的一帮草莽英雄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打劫打到我头上,素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何况那个大当家的已经被阿奇是杀事剐,与我无关了,其余的一干人等,对不起,你们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差了点。

人的聪明才智只有在逆境中才会迸发出来。胡狼,是你逼我的,逼得我把你们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纱布拉开,叫你们兵戎相见。

其实我很讨厌战争,也不喜欢杀戮。鲜血的流淌在我眼里意味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流失。可是我要生存下去,沿着我的生命轨迹走下去。从头到尾,我都是自私现实的那一个,我不会用所谓的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崇高去羁绊自己。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在危机重重企图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小女子。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无辜者的性命。治国齐家平天下的重责不是我所能担负得起的。

命运把我逼到不得不奋起反抗的境地,就让那一地的鲜血去照亮我离开的道路。

孩子,这是妈妈给你上的另一堂课,和平解决固然皆大欢喜,但迫不得已的时候,武力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措施。

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情往往难以两全。

绑架

西秦的剿匪行动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国库里的钱粮不够。我承认,当初我建议国家用财物鼓励牧民捕捉蝗虫的措施是居心叵测,谁让这个事事都以为尽掌握在自己掌心的死胡狼老说“诺大的西秦还不缺你一份口粮”的大话。现在明白了吧,话千万不可以说得太满。尤其是在我这种一肚子坏水,唯恐天下不乱,只想趁乱开溜的的祸害面前。

因为黑风寨的老巢在西秦和中土的交界处,所以西秦派人照会南国皇帝,提议共同剿匪。狡猾的楚天裔乐意隔山观虎斗,做那得利的渔翁,所以出名不出力。不愧是我的前夫,连那一肚子专连拣便宜捡的心思都深受我的熏陶。

我安静的看着庭院里蔓藤青青,这个时令,我宫殿台阶前的木英花正开得葳蕤茂盛。今年是否花胜去年红,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下会不会有人在沐浴这段芳香。

宝宝,真的可惜了。你没有机会去看一看满园木英花开时的盛况。很美,真的很美,美丽的让我忍不住落泪。

我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在我学会坚强的时候就不要用前尘旧事来束缚自己。徒添一寸心伤。

胡狼的日子过得很不愉快。如果我这么费尽心机的谋划了这么久,他依然身心愉悦的话,我会变得很不愉快。鉴于我是一身虚体弱,肚子里还孕育着祖国的未来的孕妇,经受不起生活过于沉重的打击,还是宁愿让他不高兴的好。

咱虽然吃他的喝他的,可那是他硬逼着我留下来的缘故,所以我一点也不会有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的心理负担。何况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西秦的御厨水平不咋样;当然,他也可以投诉说我是因为怀孕了,嘴巴变刁了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好吃虽不好吃,但最近脑子用得比较厉害,得好好吃一吃来补充营养。我安慰自己,但凡是有营养的多半滋味不太好,清炖的就比糖醋红烧的原汁原味,黄豆炖猪蹄就比糖醋小排来的营养。为什么这个时代还没有酸奶,既营养又好喝的酸奶。我看着宫女呈上来给我的雪蛤炖川贝叹气,吃,当然吃,既然大家都说雪蛤金贵滋补,我自然要大吃特吃。就算吃不穷胡狼表现一下自己的决心也是好的。

我优哉游哉的吃着雪蛤汤,心情颇为愉悦,当然,如果给我换上一碗冰镇鸭梨我会笑得更加真诚一些。可是做人要适可而止,不知死活的在老虎暴怒的时候拔虎须似乎有点嫌命太长了。我已经不是长生不老,我的命途极为有限,短短数十载春秋,我得自己仔细着点。经过这十多年的大小事宜,我发现我之所以还能够安静的坐在桌前,享受这一碗雪蛤川贝,不是老天爷厚爱我,而是我一直都生活得很努力。只要我自己不放弃自己,那么即使是整个世界也没办法放弃我。

胡狼阴晴不定的看着我,目光随着小勺的上下移动而微微有些转动。

“最近身体还好吗?”开口却是意想不到的温和,我几乎想掏自己的耳朵,后来一想,我和他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挖耳朵的地步,所以手依然抓在勺柄上。

“没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太医说,这段时期的孩子是比较稳定的,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都不会有太大的事。”

“这些你还需要请教太医?”胡狼接过宫女递给他的茶碗,在我这儿,规矩全部是中土化的。

“我又不是大夫,不问太医问谁?”我的心猛得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把最后一口汤送到嘴里,淡淡道。

“朕以为,商大夫已经教会了你一切。”他走过来,捧住我的脸,啧啧叹道,“看来他也是个可怜人,不惜一切代价的随你出逃,以为可以和你双宿双飞,结果还是逃不了被你抛弃的下场。你这个女人,心狠而自私,只知道怎样不择手段的利用别人。一旦那个人在你眼中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你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对不对?对我如此,对商兄更是这样!”

“你住口!”我冷冷的推开他,静静道,“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至于利用,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一直企图想利用别人的人,是你。”

商文柏,我不愿意触碰的名字,我对不起他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这头居心叵测的狼来提醒我。

我的心情忽然陷入了低谷,连幸亏不是胡狼发现了我的穿越女身份的庆幸也不能让我的兴致高昂起来。人生在世,千万要问心无愧,否则怕一世都要承受内心的折磨。

我记得小时候看《上海滩》,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许文强和冯程程会走到天涯两隔,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殊途。

后来年岁渐长,才慢慢看懂了一点,两个人的幸福是不可能承担起太多的杂质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