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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现在大喊大叫不就惊动船上的敌人,让他有所戒备了吗?

"哎呀!不管怎么样,对方顶多一个人,既然已经喊出声了,那我们就必须提防对方跳入河中逃走。"

"没错,要特别留意。"

有人及时劝架才没产生内讧。

于是,这七个人速度一致地跟上在淀川逆流而上的夜船,并且又大叫:

"喂!"

"什么?"

这回好像是船长在回答。

"把船靠到岸边来。"

这么一说,船上扬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不靠岸是不是?"

这几名男子语带威胁,这回有个客人学他们的语气回道:

"就是不靠岸。"

七个沿着河边一路追赶的男子,跑得身体发热、口吐白烟。

"好,你们要是不靠岸,我们就到前面的渡口去等。船上是不是有一个带着小猴子的弱冠少年?告诉他,要是他知道羞耻的话就站到甲板上。如果这家伙逃跑了,全船的人都要抓来询问,知道了吗?"

从陆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船上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大家脸色大变。

靠岸后准会有事发生。光看那些在陆地上追逐的武士,每个人都拉起裤管、卷起袖子、手握大刀。

"船长,你不要回答。"

"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开口,到渡口之前都不要靠岸就行了,因为渡口那里就会有渡船头的岗哨。"

乘客们低声交谈,吞着口水,刚才回嘴的乘客更是不敢出声,像个哑巴不敢正视他们,陆地和船之间隔着河水,可以暂保乘客安全。

陆地上的七个人紧追着船,好一会儿没再喊话,等船上的回音,但未见动静,因此他们又大叫:

"听到了吗?带着小猴子、乳臭未干的武士,快点走到甲板来,到甲板上来。"

船上有人回话了:

"你们在找我吗?"

本来乘客们说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回话,现在突然有个年轻人站上甲板答腔。

"噢!"

"真的在船上。"

"你这个小毛头。"

河岸上那七个人看清楚是他之后,霎时瞪大眼睛对着他指指点点,要是船再靠近岸边一点的话,他们恐怕会跳上来。

那位弱冠少年背着号称"晒衣竿"的大刀,笔直地站在船头,浪花溅上甲板,在他脚边映着水花,隐约可见他正露齿微笑。

"带着小猴子的弱冠少年,除我之外别无他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是无所事事的野武士?还是饿坏肚子的卖艺人呢?"

他的声音传到岸边。

"什么?"

岸上的七人聚在一起,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耍猴戏的,竟敢口出狂言。"他们轮流对少年谩骂不已。

"别太得意忘形,待会儿可别跪地求饶。"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有没有听过吉冈清十郎,我们就是他的门徒,没听过吗?"

"正好你可以用河水把脖子洗干净。"

船已经抵达毛马堤。

那七个人一看船将停靠毛马村,就先一步跑到码头上守株待兔。

然而船却远远地停在河心绕圈子,船长及乘客都认为事态严重,不靠岸比较安全。吉冈门下那七个人见此光景---

"喂!为什么不靠岸?"

"你们以为可以待在那儿等到明天或后天吗?到最后可别后悔呀!"

"再不把船靠过来,我们会一网抓尽全船乘客,抓来砍头!"

"等我们划小船过去,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对方不断恫吓,最后那艘三十石的船终于靠向岸边,同时---

"啰嗦!"

声音划破河面上的寒气。

"我让你们如愿,现在就到岸上,你们准备接招吧!"

弱冠少年熟练地拿起桨,无视于乘客及船长不断的劝阻,船桨嘎嘎地划开水面往岸边靠近。

"来了!"

    第24节:匹夫之勇

第24节:匹夫之勇

"纳命来吧!"

七个人手握剑柄围在船即将靠岸的地方。

船只靠岸使水面泛起了笔直的水波,弱冠少年纹风不动站在船上,而在岸上屏气凝神等待良久的七个人望见少年快速逼近,顿时觉得他的身影变大好几倍。就在此时---

刷、刷、刷,船开上了长满干枯芦苇的泥地上,这七个人恍惚以为船开到面前,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此刻船头有个圆滚滚的动物形影,从离岸七八米的船上一跃跳过中间的泥淖,跳落在其中一人的头顶上。

"哎呀!"

那人大叫,同时七人手中的七道白光脱鞘而出,划向空中。

"是猴子啊!"

等他们看清楚之后,剑已经扑了个空。原先他们以为那是他们的敌人弱冠少年跳跃过来,才会如此焦急,此时他们似乎也感到有些狼狈,立刻互相提醒对方。

"别操之过急!"

缩在船上角落的乘客们看到那七个人的狼狈模样,虽然紧绷的神经得到一阵舒畅,但是表面上谁也不敢出声。

只有一个人叫了一声,原来握着船桨的美少年将船桨插入芦苇的泥淖中,身体立刻飞跃上岸,比小猴子更轻快。

"咦?"

因为美少年的落点与他们预测有些偏差,于是七个人一齐转身。虽然期待已久,但出了这个小意外,使得他们更加紧张,本来他们是打算围攻美少年,现在计划无法得逞,只能沿着岸边直行,他们形成一列纵队,使得等在他们面前的美少年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出招。

走在纵队最前面的人,即使胆怯也无法后退了,这时他双眼充血、耳朵听不见声音,平日练的剑法现在一点也使不上来,只好咬紧牙根,硬朝着弱冠少年的方向杀过去。

"……"

少年健硕的身体巍巍耸立,他踮起脚尖,挺起胸膛,右手伸握背后的刀柄。

"你们刚才自称是吉冈的门徒,如此正好,先前我只斩断某人的束发,对方也未继续追究,看来你们好像不肯善罢干休,刚好我也觉得还不过瘾呢!"

"胡……胡说八道!"

"反正我这'晒衣竿'还有待研磨,那我就不客气了。"

僵立在最前面的人,听完美少年的话想逃也逃不了了,号称"晒衣竿"的长剑顿时像切西瓜般一刀砍死了那个人。

第一个人倒向后面人的肩膀,其他六个人目睹第一个人如此轻易就被对方的大刀砍死,一时失神,无法一起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多数人反而比一个人更加脆弱,弱冠美少年乘胜追击,耍着号称"晒衣竿"的长剑,长度正适合派上用场,霎时打向第二个人,虽然他的腰没被砍断,但是光这么一打就够他受用了,那人惨叫一声,身体飞向旁边的芦苇丛中。

"下一个。"

美少年目光扫射他们,这几个人不擅打斗,也察觉情势不对,立刻改变阵形,像五片花瓣包着花蕊般,将敌人团团围住。

"别后退!"

"可别退缩啊!"

大家互相打气鼓励,看来有点胜算,于是蜂拥而上。

"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些人有如初生之犊不畏虎般,只逞匹夫之勇,其中一人竟然:

"纳命来!"

边喊边奔向美少年,本想狠狠一刀砍向对方,不料他的剑在离美少年胸前两尺处扑了个空,砍向地面。

那个人过于自信,铿锵一声砍到了石头,宛如自投罗网般翻了一个筋斗,屁股朝上滚到敌人面前,少年本可轻而易举地砍死他,然而美少年却饶恕了这位战败者,自己则趁势弹开,迎向身旁的敌人。

"哇!"

身旁的敌人惨叫一声,剩余三人更不敢轻易出手,立刻逃之夭夭。

看到他们抱头鼠窜,美少年燃起了极大的杀戮欲望,两手握着"晒衣竿"追向他们。

"这就是吉冈的武术吗?"

他追跑着。

"太不够意思了,你们给我回来。"

"等等,你们专程把我从船上叫下来,现在竟然逃走,有这种武士吗?如此一逃了事,京八流吉冈将贻笑天下。"

武士被另一位武士如此嘲笑乃是极大的侮辱,比被人家吐口水还更严重。但是,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已经听不见这些话了。

毛马堤此时正人潮熙攘。寒风中传来跑马的铃声,白霜和河水映着灯火,不需灯笼也是一片明亮,马背上的人影和跟随在马后徒步的身影,都口吐着白烟,行色匆匆,似乎忘了寒冷。

"啊!"

"抱歉!"

那三人只顾逃命,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马匹,个个往后退了几步。

骑马的人紧急勒住缰绳,马儿一阵嘶鸣,他望着差点撞上马的三个人。

"咦,是你们几个啊!"

马上的人既惊讶又生气:

"你们这些笨蛋,一整天游荡到哪儿去了?"

"啊!是小师父。"

接着,马后面又出现植田良平。

"瞧你们这副德性,出了什么事?你们是陪小师父前来此地的,竟然不知道小师父已经决定回府。难道你们还在闹酒吗?闹事也该懂得分寸啊,走!"

这些人被误会是喝酒闹事,觉得非常委屈,他们愤愤不平地告诉小师父,如何为了维护自家流派的权威以及小师父的名誉而奋力一战。他们神情狼狈、口干舌燥,却仍一口气说完。

"你听,你听,那、那个人来了。"

他们听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禁露出紧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