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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武藏与自己有同乡之谊,两人一起长大,为何会结下世仇呢?

因为又八现在认为---武藏是个伪君子。

每次武藏与自己见面时,总是要自己认真做人,奋发图强。还说让我们携手并肩迈向光明的前途!现在想起武藏这些话,又八更觉得他面目可憎。

又八更是懊悔自己为武藏的话而落泪。就因为自己是个烂好人,才会被武藏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八想到这里更是悔恨交加,血脉贲张。

(世上所谓的善人,全都像武藏一样,挂着伪君子的面具。等着瞧吧!我一定要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发誓要超越武藏,绝不与这个伪君子做朋友。就算被人说是坏人也无所谓,即使做尽坏事,这一生也要阻止那家伙出人头地。)

本来又八是个直肠子的个性,但这回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把事情藏在心底。

又八暗下决心之后,突然用脚"咚"的一声踢翻了背后的格子门。把阿通关进寺庙前的又八,与刚才在门外拱手沉思后走入屋内的又八,在须臾之间已经判若两人,有如小蛇变成了巨蟒。

"哼!你哭什么!"

又八望着祈雨堂中黑暗的地面,冷言道:

"阿通……"

"快点回答我刚才问你的话,快回答!"

"……"

"你光哭不说,我怎能知道?"

阿通看又八抬脚正要踢过来,肩膀赶紧闪开。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快点杀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

又八嗤之以鼻---

"我刚才已经下了决心。你跟武藏误了我一生,我也将终生对你和武藏报仇。"

"没这回事。误你一生的,是你自己还有那个叫做阿甲的女人。"

"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或阿杉婆都要如此憎恨他人呢?"

"废话少说,我只要你回答是否愿意当我的妻子。"

"这种答案,我可以说好几次!"

"胡说八道。"

"在我有生之年,我的心里只有宫本武藏这个名字,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何况是像你这种懦弱的男人,我阿通最讨厌这种人,厌恶得起鸡皮疙瘩了。"

任何一名男人要是听到这些话,一定会杀死或吊死对方的。

阿通说完,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哼!你可是全说出来了。"

又八忍着颤抖的身体,勉强挤出一丝冷笑。

    第7节:咬住猎物不放

第7节:咬住猎物不放

"你这么讨厌我吗?你明讲就好。但是,阿通,这回我要明白的告诉你了。无论你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今天晚上我都一定要得到你。"

"?……"

"你在发抖吗?你刚才不是有相当的觉悟才敢说出那些话吗?"

"没错,我在寺庙长大,是个不知身世的孤儿,对于死丝毫不畏惧。"

"别开玩笑了。"

又八蹲到阿通身旁,不怀好意地望着阿通避开的脸。

"谁说要杀你了?杀了你不足以泄恨,我要这么做!"

又八说完,突然抓住阿通的左肩膀,并用牙齿紧咬阿通的手臂。

阿通一声惨叫。

她躺在地上挣扎,越想挣脱,又八的牙齿就咬得越深。

鲜血沿着袖子流到被捆绑的双手指间。

又八像只鳄鱼般紧咬住猎物不放。

"……"

阿通的脸映在月光下更为惨白。又八见状赶紧松开牙齿,然后解开绑住阿通嘴巴的手巾,检查她的嘴唇,因为又八生怕她会咬舌自尽。

剧烈的疼痛使阿通一时昏厥过去。她的脸上汗水涔涔,像一面起了雾的镜子,但是口中并无异样。

"喂,你醒醒啊!阿通,阿通!"

又八摇晃着,阿通回过神来,突然又倒在地上大喊:

"痛,好痛啊!城太,城太!"

"痛吗?"

又八脸色也变得惨白,耸着肩膀,喘吁吁地说:

"你的伤口即使止血了,再过几年齿痕也不可能消失。要是有人看到我所留下的齿痕,他们会作何想法呢?武藏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反正再过不久,你的身体还是我的,所以我就先做个记号。你想逃就逃吧!我会公告世人,要是有谁敢碰有我齿痕的女人,便是我的情敌,我一定会报仇的。"

"……"

黑漆漆的堂内,屋梁上偶尔散落一些灰尘,地板上传来阵阵饮泣声。

"好了,要哭到什么时候?都被你哭倒霉了,我不再骂你了,你给我安静点……我去给你打些水来吧!"

又八说完,从祭坛上取下一个容器,正要走出门外,发现有人站在格子门外偷看。

"是谁?"

又八心中一惊,门外的人影仓皇逃走,又八立刻拉开格子门。

"你这家伙。"


又八大叫一声追了过去。

又八抓住那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附近的农民。他说自己用马驮了一些谷物,正准备连夜赶到前面的一家店铺。说完,还吓得浑身发抖。

"真的,我没别的居心,只是听到堂中有女子的哭声,觉得奇怪才过去偷看的。"

对方极力解释,跪地求饶不断道歉。

又八遇弱则强,立刻摆起架子。

"只是这样吗?你没别的目的吗?"

他的语气如官僚般耀武扬威。

"是的,只是这样而已……"

对方颤抖不已。又八说道:

"嗯!那就饶了你吧!但是你得把马背上的货全卸下来,载着那堂里的女子,照我指示的方向走,一直到我的目的地为止。"

像这般无理的要求,即使不是又八,任何人听了也会反抗。

对方却毫无反击之力,乖乖让阿通坐上马背。

又八拾起一枝竹子来鞭打拉马的人。

"嘿!种田的。"

"是。"

"不准走到街上去。"

"那您要往哪里去呢?"

"尽量走人烟稀少的小路,我要到江户。"

"这……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只要绕小路就可以了。你给我乖乖的避开中山道,从伊那往甲州去。"

"那必须从姥神山穿越权兵卫山,这条山路崎岖不平很不好走。"

"爬过去不就好了吗?你要敢偷懒,小心我揍你。"

又八不断挥响鞭子,警告拉马的人。

"我会给你饭吃的,你不必担心,尽管走就是了。"

那位农夫哭丧着声音:

"先生,我陪您走到伊那,过了伊那之后请你放了我吧!"

又八摇头。

"啰嗦!我说行了,你才能离开。还没到目的地之前,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我只是需要这匹马,我还嫌你碍手碍脚呢!"

道路昏暗,越往上走山路越加险峻。人马一路行来,疲惫万分。最后终于爬到姥神山的山腰处,微弱的晨曦照着脚边的云海。

阿通被绑在马背上,一路上不吭一声,现在望见晨曦,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又八,拜托你,放了那农夫吧!也把这匹马还给他。我绝不会逃走,那农夫太可怜了。"

又八虽然怀疑阿通的话,但经不起她数度请求,终于将她自马背上松绑,然后说道:

"你一定要乖乖跟着我走。"

又八再次确认。

"好,我绝不逃走。手臂上的这不名誉的齿印尚未消失之前,逃了也没用。"阿通说完紧咬着嘴唇,并用手压住手臂上的伤口。

4

武藏现在已经练就一身功夫,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倒头就睡。虽然他的睡眠时间非常短暂,却能常保精力充沛。

昨夜亦是如此。

回到权之助家里之后,借了一个房间,没换衣服倒头便睡。翌日清晨,小鸟开始鸣叫时,武藏已醒来。

昨晚从野妇池绕到池尾回到此地,已过半夜。想必权之助也是疲惫万分,他的母亲一定也还没起床。武藏想到这,并未起身。他躺在床上听鸟鸣,安静地等候有人起床的开窗声。

接着---

有人在细声饮泣。那声音不在隔壁房间,而是从另外一个稍远的房间传过来。"奇怪?"

武藏竖耳聆听,这才听出来:原来是那位精悍的儿子在哭泣,有时甚至像小孩般号啕大哭。

"阿母,您这么说就太过分了,难道我就不懊恼吗?难道阿母您不知道,我比您还懊恼吗?"

武藏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儿子的只言片语。

"一个大男人在哭什么---"

他的母亲就像在责备三岁孩童一般,语气果敢且平静。

"你要是觉得后悔,今后就必须更加戒备,一心钻研武道……光哭有什么用,真难看,快点把脸擦干净。"

"是的……我不哭了。昨天我太疏忽大意,请母亲大人原谅。"

"我虽然责备你,但是仔细思量,应该说武功高低自有差异。而且,如果每天过着平静的生活,人就会渐渐迟钝,也许你本来就是会输的。"

"阿母这么说我,让我觉得好难过。平常早晚都接受您的庭训,至昨夜才知道自己尚未成熟,才会输得如此凄惨。我这种人竟然还立志要在武道上功成名就,简直自不量力。所以我决定这一生都要当个农夫,与其练武不如荷锄耕种,才能让阿母您过快乐的日子。"

    第8节:洗雪耻辱

第8节:洗雪耻辱

武藏本来纳闷他们在感慨何事,还以为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