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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只要换个方向,前后左右即行换位,前变成了后,而左则变成了右。

            他垂首漫步,喃喃自语,在林子空地上不住转圈子。天色已暗,从林梢间望去,星辰渐次出现。夜雾如纱,在草莽树丛间浮游。四处巨石,在淡薄的星光映衬下,隐隐显出各种奇怪的形状。不一会,一弯月牙静悬东方,那石头形状更显怪异。

            郝若愚此时心中焦躁,心想我历尽艰险,难道竟因在这点上解之不得,而功败垂成!此念一起,不免怨恨自已头脑笨拙,禁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哪知,他这声叹息,却有一半卡在咽喉之处吐不出来。眼前出现的一幅图景,使他目瞪口呆,身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只见那淡月照映之下,一群张牙舞爪的黑色巨犬,个个同牛犊般大小,正悄没声地向他冲来!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身子腾地后跃,同时一把铁莲子疾射而出。这铁莲子系纯钢所铸,加上他受惊而发,那力量何等大,颗颗夹着破空之声。

            一时间,全数击中猛犬。

            奇怪的是,猛犬被击中后,并未闻受伤哀嚎,却是噼啪之声不绝,还迸出点点火星。他惊诧不已。定晴细看,才发现不是什么猛犬,竟是一堆怪石,在东升之月映衬下,变成了如此模样!他不禁狂喜,

            黑狗六七个,这些不是黑狗又是什么?原来童诗中改了第三句,用意却在于此!这一来大树为一点,“黑狗”为一点,那前后左右之位,立时可判。

            郝若愚的头脑飞快地转动起来,许多不解的疑点,渐渐明朗。此时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既通,点点皆通。他想起那四句诗中的数字,依次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个数比一个数大。而“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则是前四个字比后四个字小。把它们搭配起来就成了,前东,后西,左南,右北。把一和十除去不算,则刚好与一门外家武功蹬云步的起首步法完全吻合。

            郝若愚师傅紫阳道人,是精通各门各派功夫的武学大师。这蹬云步也曾教他练过。于是他走到树前,面朝那堆怪石,心中默念口诀,依式操演起来。只见他先向前跨出两步,又向东走三步,走完三步后,原地停一下,然后倒退四步,向西跨五步。接着,脚步不歇,向左移六步,再向南走七步。最后是向右迸八步,再转北跨九步。至此,一套蹬云步起首式刚好练完。郝若愚心想,就是这里了。他立即用长剑拨开腐叶,清出方圆数尺的一片场地。清好场地后,他未挖掘,而是抓起一把泥士,与别处泥土比较了一下。这一比较,果然有所不同,这里的泥土显然曾被翻动过,颜色较新。这下他心中的喜悦之情,当真不可言喻。

            他举剑对王坟四周团团而拜,心中默念道:各位被清军、恶贼害死的父老乡亲、小沙弥、瘸腿和尚及了缘僧人,我今受各位仙魂护佑,终寻得地下宝藏。郝某不才,但不是无义小人,取宝不为一己之私,是献给李将军作建军费用,他日好驱除满鞑子,光复我大明江山。杀害诸位的恶人,逃不了惩罚,只要郝某一息尚在,誓取他项上狗头,祭各位在天之灵!郝若愚心中念罢,神情肃穆地将剑插入脚下泥土,他以剑代锄,一插一挑,顿时块块泥土四处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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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英雄碧血染花红

          

            大约一顿饭工夫。那方圆数尺场地,竟被郝若愚掘进一尺。他内力深沉雄厚,又有利剑相助,速度自是不慢。又不多时,只听剑尖“嘎”地轻响,触着一个硬东西。郝若愚喜道,那话儿来了!他用剑尖到处插探,将凡是触着硬物地方的泥土,尽都掘松,然后运起真力,双掌急速挥动,就象平日练功一般,那松土被他两掌推动,象一道泥泉,往外喷射,没多久,便露出乌黑黑一块铁板来。铁板长约三尺,宽有尺半,上面铸一个大环。

            郝若愚急不可待,伸手就去拉那铁环,谁知道,任由他面红脖粗,铁板就如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想他白日双掌击大佛那份神力,是何等威猛,这铁板就算有三五百斤,在他也不过小事一件,为什么竟启不开?常言说,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郝若愚整整一天,不是劳神,就是劳力,人非铁打,怎能不累,那铁盖虽不重,但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也不下千斤。郝若愚又试了两次,仍无法开启,才知自己体力消耗过大。他心中忽然升起个不祥的预感:若现在出现敌人,可谓大大不妙。欲速则不达,切不要急在这一分一刻。

            他盘腿在土坑边上,微闭双眼,心神合一,双手抵腹。默默地运气调息,让一身筋脉尽行放松。一个时辰后,身上功力全部恢复。

            他甩甩手,脚下腾挪几下,灵活自如地走了一路拳,喜道:“行啦!”坑内窄小,移动不便,他干脆半蹲在坑边上,脚稳稳地拿个马桩,双手握住了铁环。

            他喝一声“起”,那铁板便缓缓上升。斜眼望去。见下边亮亮闪闪。尽是黄白之物。虽明知如此,他仍是喜不自胜。手上猛一加力。迅速把铁板掀开。

            就在铁板被完全掀开的同时,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坑下突然一声大响,数十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郝若愚眼前闪起一片白光,无论头部、前胸、小腹都有中刀的可能。他当时正急急俯身去瞧,要闪避真是谈何容易。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硬是将前俯的身子收住,双足牢钉于地,一个铁板桥功夫,身体直直后仰,飞刀纷纷擦身而过。奈何事起突然,头、胸、腹等要害部位,虽没被伤。左臂却给一柄短刀生生穿透。

            郝若愚痛彻心骨,拿桩不稳,跌坐在地。借着月光,只见左臂衣袖早被鲜血浸红。他咬紧牙关,拔出短刀。这下更是血流如注。他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这柄短刀,与普通短刀不同,不仅刃面宽,而且三面带锋,棱形,一被击中,创口便比普通刀伤大了一倍。郝若愚将刀一扔,点住左臂穴道,那血流才稍缓。他摸出金创药,急急敷上,又割下一条衣襟,紧紧绑扎,待弄好时,已出了一头冷汗。

            他用剑撑地,慢慢站起。再看那坑中,金珠玉石,熠熠有光,果然是一个宝窟,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郝若愚凝神而思,计算怎样将这些宝物弄走。

            正在这时,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颤颤传来。由游丝般轻音变为鬼哭样啸吟,倏忽进到林内。

            郝若愚苦笑一下,暗自道,他终于还是来了,选在这个时候来了,他真是好运气呀!前边林子,在月光下朦胧不清,郝若愚还是看到有个影子飘飘而来,这是灰影。    灰影乍见郝若恿,禁不住咦了一声,似乎颇为诧异,待看到他已受伤不轻时,立即发出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尖声尖气地道:“我听到机括发响,还道可以来收尸呢,你居然不死,这份功夫也算难得极了!但那三棱刀,也非比寻常,如今废了一条左臂。你说说看。到底是自了断好呢?

            还是让我送你归西!?”

            郝若愚伤口一阵痛似一阵,他知这一战,实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战了,这灰影阴险毒辣,武功高强,自己受伤之后,难是对手。但他一颗英雄之心,临危仍豪气千重,最初那点慌乱,只一闪就过去了。

            他对灰影的话不加理睬,右手紧握长剑。神情冷峻,夜风轻拂剑上长缨。雾气在他脚下缭绕,那气度有若天神。

            灰影见状,又笑道:“既要作困兽之斗,那也由你,不过话讲在先头,等我送你上路时,可不如你自己一剑了结那么爽快,那么舒服了!”

            郝若愚听他一再出语轻侮,心头一把无名烈火腾腾燃烧,那左臂的伤痛霎时间奇迹般地消失了,当下也不搭话,合身向前跃进,一记“白露横江”紫烟青锋剑横扫敌手腰际。

            灰影尖声叫道:“好剑法!我们就来玩玩!”边说边避过了郝若愚一剑,接着嗖地取出一件兵器,一招“毒龙出洞”,刺向郝若愚左臂。郝若愚急忙挥剑抵挡。

            灰影这件兵器很古怪,已不是那柄乌黑长剑,竟是一件截铁枪。枪身漆黑,枪头雪亮。

            这种器械不短不长,不似铜棍那般沉稳,又不如刀剑那么灵动,一般人使来定然极不顺手。

            灰影却用得巧妙自如。他一会当长枪使,搠、打、挑、刺、攒,枪尖在月光下如灵蛇飞窜,闪耀万点银光。郝若愚只得身随枪走,趋避进退,几次险被他戳中。一会儿他又拿枪当鞭使,砸、点、封、架、劈,枪身和枪尖挥出一黑一白两个光团,逼得郝若愚无还击余地。

            若论剑术,灰影自不是郝若愚对手,就是他身负刀伤,以剑对剑,一段时间里。也还能斗个旗鼓相当。但灰影用这异兵器和怪异打法,忽鞭忽枪,还夹着铁沙掌。郝若愚受伤之身本已不甚灵便,如此一来,更加吃力。十多二十回合一过,已露败象。    郝若愚明白,照这样斗下去,自己被击倒只是迟早间问题,横竖是个死字,他一拧眉头,决心已定。只见他闪避间剑招突变,使出一路“同归剑法”。这剑法意在被敌逼到无路可走的一步时,拚了一死,与其同归于尽,所以剑招一出,绝不考虑后路,一味狠攻,凌厉无比。比如敌人一刀砍来,这使剑人根本不去封挡,而是长剑直出,拚着挨砍一刀,也要戳对方身上一个窟窿。

            这路剑一使出来,灰影大惊,见对方不退不让,长剑硬刺硬削,不免手忙脚乱,但几回合一过,已知其意,仗着身法灵活,跃前纵后,决意把对方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