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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应该是穿出了开着的门外,”侦探长说道。

            侦探长跨过门口,进入了陈列室。他用肉眼估量子弹可能穿行的轨线。然后径直往门口的对墙走去。那儿挂着一张厚厚的波斯古毯。老头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用小刀子的刀尖拨弄了一会儿,于是得意洋洋地捡起了一颗子弹。

            他们搬运尸体去进行解剖。范雷巡官对侦探长说:“今天晚上投人打过电话——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

            “明摆着的,是史洛安太太给史洛安通风报的信。咱们在书房里讲话和议论的时候,可能被她偷听了去,她就捱到能甩掉弗里兰太太这个尾巴时,匆匆忙忙给史洛安打了个电话。

            她或许是史洛安的同谋,或许是毫不知情,但偷听到了咱们说的那些话,就赶紧向她丈夫问清真相,这个电话让史洛安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了。所以,他走投无路,只好自杀。“”我看哪,“范雷说道,”她是清白无辜的。当她听到消息时,立刻昏厥过去,她不是装腔作势,是真的昏厥。“

            艾勒里心神不定地站起身来,他又把保险箱翻查一遍又逛到了写字桌旁,桌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纸张文件,他对这堆文件查阅起来。有一个皮面子的日记本。这个本子一半掩藏在纸堆之下,他一把就从桌面上抽了出来。艾勒里把这个日记本一页一页掀过,每页都写得整齐端正,密密麻麻。他又从桌上拿起几张有史洛安手写字样的文件,跟日记的笔迹对照,发现完全相符。他读了读日记本上的几个片段,把本子合上——放进自己上装的插袋中。

            回到家中,奎恩父子又谈起了这个案子,艾勒里对侦探长说,“你一口咬定,是吉尔伯·史洛安杀害了自己的弟兄亚尔培·格林肖,你认为为案情已经一清二楚了。那末,那封告发史洛安与格林肖弟兄关系的匿名信,是谁寄来的呢?”

            老头子张口结舌了。艾勒里又说,“史洛安不会自己寄那封信,难道他犯了罪还会向警察方面提供不利于自己的情报吗?”

            “没有再比这更容易回答的问题了,侦探长冷笑道。”信当然不是史洛安写的!可我管它是谁写的呢。这无关紧要。“因为,所谓除他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这只是史洛安自己的说法。可以肯定,如果史洛安讲的是实话,这问题倒是难以解答了;然而史洛安本身是个罪犯,他所讲的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谎话可以把水搅混,扰乱警察的视线。看来很可能,另外确实有人知道史洛安其人跟格林肖是弟兄。必定是史洛安自己对什么人透露过。最可能是曾向史洛安太太透露过,虽然确实很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密告自己的丈夫——”

            “这正是关键所在呀,”艾勒里拖长了声调说道。“因为,在你自己对史洛安犯罪作案的分析中,你断定史洛安太太就是打电话给史洛安吹风的人。这跟出于恶意而写匿名信的人,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码事吧。”

            “好吧,”侦探长立刻接口说,“那就从这个角度来讨论吧。史洛安有冤家对头吗?那就是弗里兰太太呀!所说,说不一定她就是写信的人。至于她怎么会晓得这一层弟兄关系的,那当然是颇费猜测的罗。”

            滴零零的电话铃声,把父子俩吓了一跳。侦探长按过电话后,对艾勒里说:“是恩娜·兰玻打来的。她说,烧剩的遗嘱残片上的手写的姓名,已经核实无误。是卡吉士的亲笔,她还说,其它一切迹象都表明残片是遗嘱原件的一部分。”

            艾勒里拿过史洛安的日记本,一页页掀动着,专注地啃读起来。

            艾勒里把这个本子打开,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项记录上——在铅印日期“星期日,十月十日”的下面,整齐清楚地作了日记。对面那一页的上端,铅印着“星期一,十月十一日”,整页空白。

            艾勒里叹息着说,“我一直在仔细琢磨这本日记本。一望而知,史洛安今天晚上没有记下任何东西——照你们所说,今晚是他自杀的日子。让我先大致提一提这本日记的概况吧。

            整个本子里没有一处提到有关勒死格林肖的事;对卡吉士的死亡,也只不过象记流水账似的一笔带过;因为既然把史洛安当作凶手,那末,他自然会避免白纸黑字留下可以使他遭到法网的任何东西。另一方面,有些特点是明摆着的:一个特点是,史洛安对待写日记,非常一本正经当回事,每天晚上按时记写,在铅印日期的下面标明记写的时间;你可以看到,这几个月来总是在晚上十一点钟左右。还有一个特点是,这本日记显示了史洛安是个极端自负的绅士,此人的私事繁多;比如说吧,有一段不厌其烦地详尽描叙自己与某个妇女通奸,却谨慎地不提她的名字。“

            艾勒里啪的一声合上本子,甩在桌上。

            “我不以为然,”艾勒里忿忿他说道。“史洛安,他既然接到电话,知道警察方面已经怀疑上他,他自己心里明白再也不能逍遥法外了,能够不受干扰地办些事情为时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照他那种个性,势必产生强烈愿望,非把自己最后一点英雄史迹载入日记不可。出事的大致时间——十一点钟——正是他习以为常地在这本小小的日记中倾诉衷肠的时间。然而呢,”他喊了起来,“这一夜他一个字也没记,没记一个字啊!”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心理上的迹象,使我产主了疑问,吉尔伯·史洛安究竟是不是自杀!”

            史洛安的自杀和下葬,大小报纸,连篇累牍地绘声绘影,抓住吉尔伯·史洛安的身世大做文章。他们对这个死者百般辱骂,以至于互相矛盾,破绽百出,弄得史洛安名誉扫地,臭不可闻。这股浪潮波及他的家属,苔斐娜·史洛安自是首当其冲。

            对吉尔伯·史洛安的尸体解剖检查,卜劳迪医生进行得彻彻底底而又马马虎虎,丝毫找不出谋杀的迹象;既没有毒物,也没有暴力的印痕;子弹的伤口正是一个开枪打自己的太阳穴的人所造成的子弹伤口;于是法医办公室就准予发还史洛安的尸体。让它安葬在郊区公墓的一个鲜花环绕的墓穴中。

            十三  真实身份10月19日,星期二,午后不久。史洛安太太来到警察总部,她说,她有要紧事,求见奎恩侦探长。

            她被引领进来的时候,她开门见山他说道:“我丈夫不是一个杀人犯,侦探长。”

            侦探长叹息一声。“可是事实俱在呀,史洛安太太。他的自杀,实际上就是自己认了罪。”

            “自杀!”她嗤之以鼻:“你们全都瞎了眼吗?”她泣不成声。“可怜我那吉尔伯是被人谋杀的呀。”

            她哭得十分伤心,侦探长不安地望着窗外。“这样的说法需要证据,史洛安太太。你有什么证据呢?”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女人不需要证据,”她喊道。“证据!我当然没什么证据。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知道——“

            侦探长冷冷说道,“法律与妇道人家的分歧,正在于此。如果你拿不出新证据来直接表明谋杀亚尔培·格林肖的另有其人,那我也爱莫能助了。在我们的档案上,这宗案件已经了结啦。”

            她不接下文就走了。

            晚上,侦探长把史洛安太太来访的事对艾勒里讲时,艾勒里说:“我可以肯定:一切的一切,全都搞错了。我可以肯定的就是:吉尔伯·史洛安并没有杀害亚尔培·格林肖——也不是自杀。”

            第二天,艾勒里去拜访了史洛安太太,他问道,“几个星期以前,你到比乃第旅馆去找亚尔培·格林肖是为了什么。”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她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往哪里去。因为,整个那天夜晚,我都在盯住我丈夫……”

            原来,早在她哥哥乔治死前的几个月,史洛安太太就已怀疑丈夫与弗里兰太太勾勾搭搭,史洛安太太苦于捉不到具体把柄,她一直留心任何可能幽会的迹象。

            一连好几个星期,史洛安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到家=所说的理由,各不相同——这使得疑窦更大了。9月30日,星期四晚上,她盯住了丈夫。十点钟,史洛安走向比乃第旅馆。她紧盯住他,一直跟到了门廊,她认为史洛安这样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必定是要在比乃第旅馆的某个房间里与弗里兰太太成其好事了,她望着他走到账台上跟办事员讲话;她听到了这样几个字眼:“314号房间”。所以紧跟着就到账台上去订下了隔壁的房间。

            她直接走到了所订下的,316房间,耳朵紧贴墙壁,可是什么也听不见;她一筹莫展,后来突然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她飞也似的奔到自己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她自己的丈夫,正走出314室,穿过走廊,到了电梯那里……她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她偷偷掩出房间,从应急的备用楼梯奔到门廊。只见史洛安正勿匆忙忙往外走去。她尾随着他;万万料想不到,他却是往家走。当她自己也回到家后,她通过跟西姆丝大太绕着圈子的谈话中,套问出弗里兰太太整个夜晚都在家里。她不记得史洛安离开314室是什么时间。

            艾勒里左思右想。“你在316号房间里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另外还有什么人也进了314室呢?”

            “没有。我看见吉尔伯进去,又看见他出来,我立刻尾随着他。”

            “史洛安太太,请你再告诉我一件事:上星期一的晚上,也就是他死的当夜,你有没有从这房子里打电话给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