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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只听两边宿舍全部大乱,人们纷纷走出宿舍问个不停,一片惊惶失措的混乱局面。

        何健飞定定神,开了抽屉,拿齐了所有厉害的法宝,飞也似的冲出房门,向冤鬼路跑去。不一会儿,已到了路口,何健飞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大喊道:“我已经来了,你不要再伤人命!”

        话刚说完,何健飞已经怔立当地,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着一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满脸都是惊惧神情的尸体。他已经来迟一步了吗?

        “不!”何健飞惊怒至极,大吼出声:“你只是想引我出来,为何还要再多杀害一条人命?你给我出来,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难道一班二十三条人命还抵不过吗?!”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那种类似于呜咽的响声。何健飞看到远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个镀银的打火机。何健飞走上前去准备捡起它来。

        募地,旁边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飞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机。何健飞一悚,手赶紧缩回。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拨开了草丛。何健飞猛吸一口气,一瞬间已踉跄退了两步。因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机的白手,在它的后面并没有任何躯体,只是一条孤零零的断臂,在诡异的月光下缓缓地在小路上摸着,摸着……一直向何健飞的脚摸去。

        吓出一身冷汗,几乎完全丧失知觉的何健飞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脚的一刹那突然惊醒,向后跃开,但仍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人间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来那就是直接从阴间传过来的鬼气。

        何健飞勉强定了定神,脚却依旧不听使唤地直抖,他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见识过的鬼可谓上千,但从没有过象这次一样震悚内心以至有一段时间完全麻木,差点被剥夺了生命。

        刚刚从那只白手中逃离出来,何健飞又发觉后面寒飕飕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颤。何健飞缓缓回过头去,见茂密的草丛中慢慢地立起一个白影,长发遮面,佝偻着身子,站在约离何健飞2米处远的地方,可是,那声音却象帖着耳朵一样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来抵,我——的——恨,永远都偿不完!”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不知怎么,何健飞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因为他现在戴着舍利项链,所以鬼无法加害于他。可是舍利项链再厉害,在这冤气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维持15分钟。看看远处灯光闪闪,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飞背着那白影,慢慢地道:  “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难易程度罢了。我劝冬蕗前辈一句话,有回头时早回头,不要再伤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见!”话一讲完,何健飞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

        因为这事一搅,何健飞的心情相当地坏,在火车上久久一言不发。田音榛知道原委后,也愁眉深锁。因此一路上相当沉默。

        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伯走来,四处张望想找个位坐。何健飞见状,站起来让座。田音榛也笑着来搀扶他。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两个小娃儿,这么热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着脸皮赖在这儿,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何健飞笑道:“尊老是应该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只管坐着就是了。”老伯往何健飞全身打量一眼,笑道:“那倒是。你们两个遭厉鬼追杀,算起来,我坐这里还陪了本呢。”何健飞和田音榛闻言脸色大变:“你为什么会……”

        老伯打断他道:“这还不容易看出来?你没事带串舍利项链干什么?”

        舍利项链乃佛门珍宝,非行内人看不出来。何健飞敛容问道:“请问老伯法号或者道号?”老伯道:“没那必要!我又不帮人捉鬼,平白告诉人干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两位身上缠绕的晦运非常,才过来提醒一句。”何健飞忙问道:“依老伯看,有无化解的可能?  ”老伯笑道:“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没有无敌的王者,关键是看你是否有心。”正说到这里,火车停站了。老伯站起来道:“该下去了,以后有缘肯定会再见的。记住,小伙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着那位老伯的背影道:“他是什么怪人?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何健飞若有所思道:“说不定是何方高人,路过指点的,只可惜不能知道他的宝号。”二人指指点点,谈论间,火车已经到站了。

        寒假一开始,何健飞在家呆了没几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台山。此时冰雪覆顶,松树都批了一层幌亮幌亮的银色晶凌,遍山是寒霜,笼着一层冻雾。何健飞无心欣赏这处人间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冲冲向寺门奔去。

        寺内众僧见来者是当今住持禅月大师的师弟,哪敢怠慢,一边招待吃茶,一边赶紧去通报。其时,禅月大师正在正厅主持完法祭,一听是那两个来了,心中暗叫不妙,拨腿就跑。可惜何健飞及时发觉,立刻追上来猛跟不放。田音榛见禅月大师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又气又笑,叫道:“大师兄,你好歹贵为一寺住持,这样死跑烂跑,注意一下风度行不行?”禅月大师充耳不闻,继续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宁可不要风度,要是给追着了,恐怕连命都要陪上去。何健飞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心下疑惑:才几个月不见,跑功居然进步得这么快!难道大师兄是马拉松天才?不行,得试试我新近练成的逼围战略怎么样。

        事实最终证明何健飞的战略相当有效。禅月大师被逼进藏经阁,无处可逃,被何健飞逮了个正着。何健飞叫道:“大师兄,我是你师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见了我跑那么快干什么?”禅月大师已累得瘫在地上:“你虽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来找我是有好事的?”何健飞咬牙切齿道:“你贬人也罢了,用不用贬得那么彻底?同门师兄弟应该有难互帮,我找你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我为你陪上一条老命也是合情合理?”

        田音榛赶进来打断道:“行啦,还要斗嘴?五台山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光了。”两个大男人立刻同仇敌忾一致向外。禅月大师斥道:“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这些事情是由我来管的。”何健飞跟着接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点。”两人最终不敌田音榛的“破罐烂瓦一起摔”绝技而败走麦城。

        住持房内。禅月大师咂了一下香茗,开口道:“先声明两点:一是一级宝物不借,二是我不会下山。好了,你开始讲吧。”何健飞将茶一饮而尽,道:“在我讲之前,也先声明两点:一是非一级宝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绝对不下山。”田音榛冷笑一声道:“那还讲什么?两位只管打吧。”禅月大师叹道:“师弟,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寺中僧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谁都不抓专抓我一个?”何健飞也叹口气道:“大师兄,我辈分是你的师弟,我都压不住,你说这个寺中还有谁够资格出头呢?”禅月大师微微一征道:“是什么邪物?这么厉害?”何健飞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禅月大师听完点头叹息道:“三花护体之术是相当高级别的防身术,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须拥有高强的法力,以阿强当时的情况来说,就算这个鬼魂如何怨恨,也绝无不能镇压之理。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阿强那一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么很重大的东西,导致阿强迟迟不肯以法术镇压,而决定以全体自杀以期消冤解孽。佛门固然以慈悲为怀,但老衲私底下认为,他这一步是走错了。”

        何健飞倒没有想过这一点,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师兄说得不错,但大错已经铸成,可有什么挽回的方法?现在校园里连续死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时制止,恐怕……”禅月大师想了一下道:“五台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镇压鬼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或者缚在融鬼柱上遭雷击火烧,只是治标不治本,太恶毒了些。”何健飞道:“搞不好弄巧成拙,我本意是想超度他们。”田音榛道:“超度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何健飞苦笑道:“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变作假象了。”禅月大师道:“看来这桩冤鬼案不同寻常,我是该下山了。”

        到五台山等于无功而返,何健飞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幸好接得李老伯电话,说阿强那边有点进展,叫他过去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点好转。

        第六章

        阿强的家在西安。何健飞见田音榛从五台山回来受了风寒,便死活让她留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强的表姐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热情接待了他们。提起阿强,她略带悲伤的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飞听得只想睡觉,一直到那老妪讲到阿强在死前三天曾经打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回家,因为实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现在都记得。

        爸,这个暑假……我不会回去了。

        怎么?又有事做?是学生会的?

        不,是我们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结。

        是什么大事?要两个月吗?

        ……两个月?哪里够?可能永远也了结不了。

        什么?阿强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其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了结。

        喂,阿强……

        是我胡言乱语,爸,你当作没听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