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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时候则仕来跟符锐商量一件事情。则仕说咱们给行里上了新业务,立了大功,自动提款机经常需要维护,咱们需要配置手机才能满足业务需要,所以要借此机会跟行里申请手机,并且你有手机将来谈恋爱也极有面子,成功率也会高的多。

        符锐一听简直是感恩不尽,这个则仕心眼是坏了点,但毕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符锐对则仕的怀恨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符锐赶紧和则仕一起打了个申请报告,说自动提款机经常需要维护,需要和厂家、电信、省行、客户等等大量的异地部门之间协调,如果没有电话就无法正常开展业务等等。行里一看问题这么严重就立即答应考虑这个问题。那些年除了大款和大官普通人是根本消费不起手机的,符锐这下算是捞着大便宜了。

        那些天符锐干活简直就是卖命,一个人比两个三个还能干,符锐想自己终于可以有一部手机了,可以在人前人后很有面子的拿出来打,说不定还能因此而找到一位世上最美的新娘呢!

        没有多久行里真的发下来了两部通讯工具,一部手机,一部BP机,则仕分了一部手机,打起电话来确实潇洒,符锐分了一部BP机,每天不论走到哪,只要腰间的那个BP机一叫,就必须四处寻找座机回话。符锐觉得这就跟狗脖子上挂了个铃铛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监视着。符锐希望在某一次上厕所时把BP机和大便一起冲下去。

        每次自动提款机出了问题,则仕都会跟符锐说:“赶紧去,有什么问题马上打我手机。”

        则仕的手机每月给报销300元的话费,则仕从来都是响一下就挂,然后就用单位的电话回话,除非是领导打来的电话,所以每月都能节省下来200元话费。则仕毫不遮掩的跟符锐炫耀,因为符锐的BP机行里也给报销费用,每月是18元,而这18元还不够符锐回电话的钱。

        符锐想,虽然则仕不象武哥,他也不象小朴,但是他希望象小朴对付武哥那样,一天打死他三次。

        符锐后来觉得自己脑袋有缺陷,象自己这样有缺陷的人是不应该和则仕同事的,但是象武哥那样的人就可以,武哥来了以后啥活也不用干,一次性把则仕的牙齿全部打光,以后则仕就不敢和他嚼牙了。

        这一年,符锐他们的科长由于神通广大,被提拔到一个支行当行长,临走时把则仕提起来当了科长。则仕做总结报告的时候提起了自动提款机的事情,则仕说,他当时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白天工作,晚上查资料,攻破一个又一个难关,他不仅要在思想上领导大家还要在业务上领导大家,以华夏的事业为己任,不顾小家顾大家,把自己全身心都献给华夏银行。符锐当时想则仕可能有精神病,要不怎么说疯话呢?

        正文  第七章

        在华夏银行的广大员工中,有一个群体叫作代办员,他们不是正式的华夏员工,他们干着银行最基础最劳累的储蓄工作,却遭到正式员工的歧视。这些代办员中也有转正的,几乎都是那些关系复杂背景深远的人,而那些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反而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假如则仕和符锐也是代办员,而只有一个转正的名额,那么只有则仕意外死去那么符锐这一辈子才有可能转正。

        在华夏银行的一线员工中,有一个现象非常普遍,凡是那些业务精湛服务优良的员工,当你问起他的身份时,他们往往都会自卑的告诉你他是代办员。

        这就显然违背了我们的社会公德,为什么优秀的员工反而是受人歧视的代办员?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事实就是这样。那些业务尖子中甚至有一些除了日常的终端记账外,连unix操作系统和informix数据库这些底层技术也深入钻研,符锐对此非常吃惊,符锐觉得如果让这些人去科技部工作,他们一定会比则仕干的好,可惜华夏银行永远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象这样乌七八糟的事情符锐是上了3、4年班以后才知道的,符锐也试图把这些想不通的事情想通,但是符锐没有这个本事,符锐觉得一加一永远都等于二,永远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猫啊狗啊的结果,所以符锐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使自己的心理扭曲也就是别人说的成熟,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结果了。

        符锐只身一人在外面生活,符锐只有那些桑拿浴的临时女朋友,但是符锐无法和她们交心,符锐也不会跟领导拍马溜须,也不会跟拍马溜须说假话的人坦诚相处,所以符锐一直没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

        后来符锐接触了储蓄所的这些代办员,符锐就完全变了。这些代办员和符锐一样看不惯华夏的烂事,看不惯社会上的烂事,有一肚子的怨气需要发泄。符锐和他们接触了以后,符锐惊奇的发现这些人和他简直是情投趣合。符锐喜欢听他们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喜欢听他们说小时候调皮捣蛋上山打鸟下河抓鱼,喜欢听他们说年少时不好好学习逃课打架,喜欢听他们说长大以后喝酒耍酒疯泡妞找小姐。符锐觉得自己就属于这一类人,所以符锐几乎和行里的正式员工们断了来往,一心一意的和代办员相处。所以符锐和这些人下馆子喝酒上网吧打游戏的时候,人家都以为他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代办员。

        别人都觉得符锐应该跟则仕那样的人混才有出息,但他却偏偏要和这些代办员混成一片。有好几次喝醉的时候,那些代办员哥们也跟符锐说:“你总跟我们在一起白瞎了,你应该跟则仕科长那样的人混,混出头了拉哥们儿一把多好啊。”符锐这时候就非常尴尬,符锐不是没有和则仕那样的人混过,符锐混不过他,以前都被他给混怕了,符锐心眼儿长的又不够,要是被人混傻了怎么办。所以还是和这些储蓄所哥们在一起时开心。

        符锐如此的喜欢和储蓄所朋友来往,以至于引起了则仕科长的注意。有一次则仕笑着跟符锐说:“听说你跟那帮代办员处的很不错,整天小酒喝着,小游戏打着,滋润的很。”符锐不知道则仕又要动什么心眼,低着头不说话。则仕说:“现在科里的分工要调整,我考虑到你跟储蓄所的代办员熟,从你我个人的感情上出发、也从你和代办员的感情上出发,科里安排你负责储蓄网点的维护工作,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了。”符锐想了半天,笑了,这样也挺好,城区的20个储蓄所我随便转一圈就是一天,我都不用天天到行里见你们了。则仕又说:“你先不要笑,以前分管储蓄的是3个人,现在人手不够,只能是两个人,除你之外还安排了一个大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可要好好照顾别人啊,人家有孩子有老公的,你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可得多干一点啊。好了,我能帮你做的就这么多了,你现在年轻力壮,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阶段,以后的表现就全靠你自己的了。”

        符锐感恩不尽的离开了则仕。

        等到符锐具体接触到储蓄业务就发觉不对头了。储蓄所当时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以x.25为基础:x.25协议、x.25网卡、x.25专线。凡是用过x.25的人都对这个东西有刻骨铭心的认识。

        x.25是国外70年代的通讯技术,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兼容,也就是说它讲的话别人都听不懂,它做的事情别人都看不懂,现在已经是tcp/ip协议的天下了,任何网络都要跟tcp/ip靠拢,就象全世界都要学英语一样。

        然而我们储蓄所的x.25还在一意孤行,于是,如果一个网点的主机坏了,你到电脑公司去买x.25的协议和网卡,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x.25的通讯质量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一个喷嚏都有可能导致数据传输失败。那时候还是全省联网,储蓄所的数据有一部分在省行、有一部分在本地,每发生一笔业务都会在省行和本地的数据库中同时反映,到营业结束后省行和网点对账,一一相符以后才可以正常签退下班。象这样要求严格的工作流程和打个喷嚏都会掉线的x.25结合,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更要命的是省行强行规定,任何一个储蓄网点必须在晚间10:30之前解决所有问题,否则将全省通报罚款。那些年符锐每天都提心吊胆,下班时一听到电话就哆嗦,而这样的哆嗦电话几乎天天都有。则仕给分配的那位大姐漂亮是漂亮,但时刻要照顾家庭孩子,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从没发生过,根本就不是则仕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最糟糕的时候,也许是电信部门的一个喷嚏,20个网点同时丢失数据,那时候符锐心急如焚连自杀的念头都有过。

        但是符锐自杀前先要把则仕杀了,这也是从个人感情上出发的。

        当然也象则仕说的,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期。符锐把储蓄所的业务搞了个透透彻彻,符锐发觉其实那些年华夏银行的系统漏洞很多,有很多种方法都可以把银行的钱拿走而无法察觉。但是符锐虽然敢去找小姐,但是打死他也不敢偷银行的钱,这是两码事,前者是双方互惠的,后者注定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之上的。但是相信则仕应该敢的,偷偷拿一笔钱去炒股,挣钱了以后再还回来呗,赔光了就往国外跑呗。那些东窗事发的不都是领导干的吗,这些当官的都比常人有胆识,所以当官也是高收入高风险的职业啊。

        不过从这时起,符锐就真的开始放松自己了,他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的一帮朋友。也许一个人真正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不是从日常的衣食住行开始,而是从身边的新朋友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