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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符锐每次加班时储蓄所的朋友们都来陪伴他,有帮忙干活的、有帮忙捧场的,总之除了了劳累以外还有无限的乐趣。

        符锐虽然看不惯则仕看不惯社会,但却是一个热心友善的人,他开朗幽默,从不会算计别人,他非常懂得尊重人,他的观点就是人人平等。

        符锐特别爱和人东南西北的侃,符锐几乎去过中国的所有省份,因此哪儿的事情他都可以插上几句。符锐还喜欢瞎逗乐,如果和结过婚的女同事一起喝酒,他还会开各种性边缘的玩笑,所以她们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侃。对于任何一个话题,符锐在各种分析之后,总免不了跟性挂上边,这除了说明他是个低级趣味浓厚的人,也是一个诚实不说假话的人。

        符锐决不会象许多人那样,毫不掩饰的询问你的年龄、收入、职位、背景,然后拿它和自己逐项对比,立即得到一个答案,并且以此作为进一步相处的依据。象这样极不文明的人,往往有显赫的地位或即将有显赫的地位,他们不会别的专门研究关系,而这正是最适合我们当今社会的人才,他们欺骗上级,拉拢同级,压榨下级,使整个社会环境变得臭哄哄的。在欧美,guanxi已经成了一个新生的词汇,要想了解中国就必须完全理解guanxi的全部内涵,否则他们就会觉得中国这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符锐不懂关系,符锐一听说要去搞关系就像要去干下流事一样脸红。

        在我国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有一句古训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这句狗屁老话把人教坏的,我国盛产这样的屁话,这句话对社会对历史极不负责,整个世界只对自己一个人负责,然而这样的屁话在我国竟然流芳百世。为了识时务,可以依附权贵弄虚作假,可以把对的说成错的,把错的说成对的,有的时候把人搞的都不想活下去了。符锐觉得自己之所以年年被选为先进,人格是第一位的,业务是第二位的。如果这种说法是成立的,那么虽然人人都说着假话,人人都象狗一样阿谀奉承,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有是非标准的。

        因为符锐从来也不会去和权贵搞关系,所以他的大好时光都用在储蓄所朋友们身上了,符锐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大家都平起平坐,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谁低贱,所以只需要轻轻松松的开心享受就行了。

        符锐那时候跟储蓄所朋友学会了打‘红十’扑克,虽然符锐没有他们玩的好,但是符锐却迷上了这种玩法,符锐觉得这种游戏规则非常符合自己的某种心态,符锐怀疑这是某位伟大的思想家理想中的社会关系,她不象升级、争上游、斗地主那样有‘大王’,也就是说任何人也没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在这种游戏中,当你真正理解了这种玩法时,你会发觉在它的规则中根本就没有最大的牌,甚至任何一张牌都可以制约其它的牌,在这种玩法中,牌和牌相互的制约是多方面的,她只让那种最优配合赢得胜利,而不是分配了一手好牌。有人会说这样多的制约机制会使局面一片混乱,其实恰恰相反,她制约的是独裁,注重的是团队精神。这种多方的制约机制,不象想象中的乱套,她被东北玩家普遍接受,甚至成为一种艺术享受,她真的不象人们怀疑的那样,她虽然与众不同,却进行的很好。

        不知怎么回事,符锐学会了喝酒,符锐出生在新疆,新疆人喝酒都特别厉害,新疆人喝酒论百克,符锐在大学碰到新疆同学时,他们问符锐能喝几百克白酒,符锐脑海里居然没有百克的概念,可见符锐不但忘了新疆的口音还忘了新疆的思维。符锐和储蓄所朋友能喝一斤白酒,酒后的符锐会尽情的释放自己,他不但滔滔不绝的大发言论而且能唱歌能跳舞,经常把酒场上的气氛搞得热火朝天。但是符锐和领导在一起时却不会喝酒,他说他天生晕酒,今天喝醉酒,明天看见酒字也会吐,他说他不能唱也不能跳,他唱歌五音不全,跳舞腿肚子朝前。但碰到领导另有用意忽然平易近人时,符锐则看不出其间的奥秘,感动得卖命的喝卖命的跳,以至于回家后生不如死、长卧不起。

        符锐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多面性的人,然而别人对他一致的评价却是单纯,在现今瞬息万变暗藏杀机的社会里,单纯其实就是缺心眼儿。

        符锐上了3年班了,符锐开始背叛自己了的初衷了。符锐不想和领导好好处了,他怕则仕了。符锐也不想找一个世上最美的新娘了,只要看的过去就可以了。符锐也不想不要孩子了,自己的这辈子是完蛋了,还指望儿子来给自己报仇呢。

        符锐发觉这个世界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不是你想跟他笑他就跟你笑的,不是你想跟他处好就可以处好的,这由不得你而是由别人。符锐觉得他爹当年拖儿带女的四处奔波也是可以原谅的。

        正文  第八章

        渤海城的这一天跟以往的任何一天也没有什么两样,单位的一位同事给符锐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个女孩子是一位大夫,有良好的教育和良好的家庭背景。

        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要死的符锐说了一句恐怖的话:我认识她。也不知是她长的象他妈还是象他儿时的某个青梅,反正符锐是见过她的。谁都知道青年男女如果有这样的第一印象,那么这个故事无论如何就已经开始了。

        符锐在高中时曾和他的语文老师有过一次初恋,那一次他几乎疯了,他曾发誓如果再碰到只有它一半的爱,他必娶之,这个誓言现在依旧生效。

        这位女孩子大夫名字叫薛惠。符锐和薛惠的初次相见几乎没有一句正面的对话,两个人心里的所有问题都由介绍人代问代答,这是极其正常而且非如此不可,否则就不是介绍对象而是自由恋爱了。不过薛惠的讲话声却把符锐迷住了:那是一种凄凉的美,是深夜旷野上孤魂野鬼的如歌入泣,是无边无际的背景上细若游丝的空空荡荡,这种嗓音会给躁动的心带来倦意,会让背在肩上的行囊又滑落在地。

        但它确实是凄凉的,符锐对这种凄凉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薛惠是一个端庄而又端庄的女孩,她几乎不能使人联想到性,这与符锐的初衷恰恰相反。薛惠比符锐大一岁,符锐却觉得她是一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

        因此,在初次见面之后,符锐觉得他们可以继续交往,薛惠也告诉介绍人同样的意思。

        于是,这一天晚上符锐便约薛惠吃冰点。

        符锐叫了辆出租车,在薛惠家小区门口等她。远远的看见那瘦瘦小小的薛惠,一扭一扭的走过来。薛惠穿着高高的厚底凉鞋,穿一条深草绿色的布裙子,留一个不长不短的头发。这三样,符锐一样也不喜欢,但也不都反感。符锐热情的为薛惠打开车门,笑着说:“刚才看见你一扭一扭的走路,感觉挺可爱的。”这符锐为女士打开车门,却忘了自己还站在门口。薛惠想从他后面绕过去,符锐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紧让路,他也选择了后退,于是差点撞上,于是赶紧客气的往前走一步,薛惠也是这样想的,他俩又差点撞上,符锐停住了说:“我不动,你动。”薛惠扑哧笑出了声,从符锐身后钻进了出租车,路边有好几个人站住看这俩人在干什么,符锐赶紧随手把门关上。薛惠哎呀叫了一声,原来是符锐这个冒失鬼关的太快,夹了薛惠的手。符锐紧张的满脸通红,讲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我看夹成什什么样了?”薛惠说:“没事的。”符锐不管那些,抓过薛惠的手仔细看,那手长的很有特点,小小的胖乎乎的,留着短短的指甲,不是符锐喜欢的那种细细长长的,却有另一种感觉,如果符锐爱上薛惠了,那么她的手会变得很踏实很温馨。

        薛惠说我的手不好看,便往回缩,符锐固执的拉过来看哪儿坏了。是食指被挤出一个血泡,这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符锐,将来能对她好吗?薛惠还在小声嘟囔:没事的。

        符锐拉着薛惠的手对司机说:去红玫瑰冰点屋。过了一会儿,薛惠把手抽了出来,符锐也没再强求。

        来到冰点屋,符锐薛惠面对面坐在一个小单间里。薛惠要了个草莓冰花,符锐要了个咖啡,服务生看见是一对恋人,便在桌上放了一个高脚杯,倒了半杯水,把一团红色的蜡烛点燃漂在杯中。屋里黄黄的灯光荡漾着柔柔的音乐,符锐叹了口气却没有引起薛惠的注意。上了几年班的符锐,没了诚实与天真,上哪找浪漫去,看看薛惠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符锐觉得薛惠不讨厌,她看起来象是一个挺懂事的女孩,难道是她比他大的缘故。符锐此时更希望懂事的女孩而不是杨静那样的女孩。薛惠和符锐这么坐着,虽然没有太多的话题,但也仿佛是个伴儿,淡淡的看时光随烛光流失。

        从冰点屋出来,符锐说:“我们去唱歌好吗?”薛惠说:“好吧。”似乎对符锐的的安排她都不会有异议。

        两个人来到一家练歌厅,选了一个单间。符锐上班这几年,似乎唱歌练的不错。本来他清唱不错,至少比某些香港巨星强一些,但是一配上音乐,便鬼哭狼嚎了,这一点和巨星们正相反。薛惠有一个美妙绝伦的嗓音,她唱歌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唱歌不比符锐强多少。她高的地方唱不上去,叫人为她捏一把汗,低的地方低不下来,同样叫人为她捏一把汗。也许是因为薛惠的身体太弱小,她没有这么大的肺活量,能维持正常生理活动就不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倒算得上是楚楚动人了。但后来符锐才知道,这纯粹是一种假象,弱小的薛惠吵架时的嗓门不但震耳欲聋而且穿胸透脾,杀伤力相当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