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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四十一章



                                            “这几日,娘娘怎么样?”曜奕随手翻着奏折,问着谷谦。自宁真回宫的那日起,曜奕便命谷谦时刻注意宁真的情况,天天向他汇报。

        “身体已无大碍了。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方太医说,再多些时日,身上的疤痕便会不见了。”

        “还有多久可以痊愈?”

        “方太医说再过三十日,身体便可完全康复。只是。。。。。。。”

        曜奕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只是什么?”

        “娘娘的身体是无大碍了,只是臣总觉得娘娘的身上好像少了些什么。”

        “此话怎讲?”

        “回君上,娘娘因为要养病,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谢绝了一切访客。现在的毓秀宫可是清静多了。就连太皇太后,灵犀王爷,荃楠王爷,都一概不见。娘娘也都按时吃饭,按时用药,终日里不说一句话,只是一直坐在榻上。成天只是吃吃睡睡,也不出去活动,臣总觉得,娘娘好像有些变了,恕臣斗胆,臣觉得娘娘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就像是没有了。。。。。。”

        “生气。”曜奕轻轻的接口。

        “对,正是少了生气。”

        原来,那天他没有看错。即使没有仔细看,他仍是清楚的感觉到,躲在暗处的她,那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曾经恬淡的一个可人儿,却没有了。那个会在大殿上瞪他的女子不见了,那个被他撞见沐浴时的又羞又急的女子不见了,那个会教训小十的女子不见了,那个会在刺客来时临危不惧的女子不见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几天的功夫,怎么会让她的生气一丝不剩?

        这些天,顶着生病的招牌,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问,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周围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丝毫不关我的事情。从何时起,我这个看似局外的人已经不再是局外人了?从何时起,我的心境再也无法保持以前的平静了?

        忽地,耳边传来了一阵笛声。是他,这声音我认得,除了是他,没有别人了。呵,怎的今天他竟有兴致吹起笛子来了?起身,行至窗边,那声音却断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愣愣的坐下,望着窗外有些出神,忽然觉得肩头一暖,低头,身上竟多了一件披风。“还嫌病得不够重吗?”闻言,抬头,竟然是他,我连忙起身行礼,却被他挡了下来。

        “君上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已经几日不见任何人了,想来对你的伤势是有帮助的,所以想来看看到底如何了。”

        “刚才是你在吹笛吗?”

        他并不答我,只是轻道,“你变了。”

        我没有说话,只听他继续道,“从你回来的时候,朕就知道你身上有些不同了。朕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的你,真是像极了几个月前的朕。”

        “我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叫贼人劫了去,受了些惊吓,过些时日便会好的,君上不必担心,还是。。。。。”

        “你的眼睛告诉朕,你失去了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闻言,我一震,我不知该说什么,该说他说中了?还是继续否认?他并没有看我,仍旧径自说着,“这样的感觉,朕也有过一次,那便是四哥过世的时候。”

        “四哥?”

        “是的。那一日,我有和你提过关于他的事情,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是为了救我。是他为我挡去了致命的一剑,否则,我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他,是在和我说那些夺位的往事吗?我看着他,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天我看到的心痛表情,他的声音缓缓的,沉沉的,“他,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他是为了救我。我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面带微笑的死了。我最最敬爱的哥哥竟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这远远比我自己去死还要难受。他是我的哥哥啊,这个世上最最亲的人啊。我当时真是恨极了自己,有了天下有什么用?面对自己哥哥的离去,我却无能为力,我算什么?即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我活着到底还可以做些什么?什么都不能。”他痛得闭上了眼睛,使劲的咽了咽喉头,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眼中的伤痛平复了一些,面容上带着些许暖意,“后来,竟是小菁骂醒了我。是啊,哥哥为我做的一切,甚至是他付出的性命,不过都是想要我能够继承帝位,能够做一个为百姓称道的好君上,若是我不能做到这些,那便是对他所作一切的最大侮辱。自那以后,朕便明白一个道理,朕是一国之君,在朕身边牺牲的人不计其数。朕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有时间去自怨自艾,唯有替他们完成他们无法完成的事情,那才是对他们付出的最好报答。”

        他像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笛,那是一根雕功精细的汉白玉笛。他轻轻摩挲着它,道,“这便是四哥生前送给我的玉笛了。朕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再大的伤心难过,朕只可让它存在一晚,因为在完成四哥的心愿以前,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便这样收了声,自顾自的拿起笛子,吹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吹笛,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平静。那是自小舞去后,第一次我全身心的放松,那心底的悲伤似乎也渐渐淡去了一些。我趴在桌上侧着头看着他,他刚才和我说的,现在为我做的,都是想在安慰我吗?想到此,我轻柔的笑了。那样的侧影在许多年以后,我再记起时,仍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温暖。

        等我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就像他不知何时来到我的宫里一般。我的耳边依然回想着他的话语,仔细琢磨着。是啊,我的命是小舞的命换来的,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替小舞更好的活下去,在任何时候我都不可以放弃,珍惜自己的生命。另外一件事,便是我眼前需要做的。手中握着她给我的玉佩,愣愣的有些出神,直到碧迩对我说,“娘娘,您的玉佩。”

        我低头一看,那玉佩不知何时竟掉在了地上,接过碧迩递过的玉佩,问道,“哥哥还没来吗?”

        “已经说过了,说是下了朝便会过来的。”

        我点头,只听碧迩又说道,“娘娘,这玉佩怎么从未见过。”

        “这是一位故人的,若不是她,怕是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吧。”

        “原来是娘娘的救命恩人的啊。”

        “是啊,”我复又低头看着那块玉佩,“我实在欠她太多了。”

        “那有什么?娘娘如今回宫了,赏赐他点东西或是求君上给他个一官半职不就得了?”小定子在一旁插嘴道。

        我苦笑一下,道,“人都不在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他们蓦地收了声,我扬扬手,道,“都先出去吧,哥哥来了告诉我。”众人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哥哥便来了。还着着一身朝服的他,还是那么英挺,我不禁一笑,道,“哥哥还是老样子啊。”

        哥哥对我行了礼,在我身边坐下,“你的身体无大碍了吧。”

        “快了,告诉爹娘不必担心了。”

        他点头,继续道,“你记住,以后切不可再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情了。你要记得,君上可以有许多的妃子,而你却是布而木家的唯一。”

        我一愣,哥哥怎么忽然会和我说这些,这些话是一向讲究君臣之礼的哥哥不会说的。“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轮到哥哥愣神了,“没有,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的是真话。你永远是爹娘的小女儿,永远是我最疼爱的的妹妹。当初送你入宫,并不是要你随便牺牲自己的性命的。”

        原来是怕失去我,我微微一笑,“哥哥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原来那刀子□□身子里的时候,真的很痛啊。哥哥身上那么多的疤痕,当时一定也很疼吧?”哥哥也一笑,看见我皱眉的样子,伸出手摸摸我的头,“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

        “哥哥刚刚不是说了?我永远都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啊。妹妹向哥哥撒娇天经地义。”我对他吐吐舌头。

        他无奈的宠溺一笑,摇了摇头。说笑了一阵,我对他说道,“其实今天要哥哥来,是想要哥哥帮忙的。”

        “哦?是什么?”

        我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他,“我要找到这个玉佩的主人。”

        哥哥端详着这个玉佩,“这个玉佩不是寻常之物,你从哪里得来的?”

        “它的主人救了我的命,若不是她,我早就不在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玉佩。”

        哥哥点头,“我会尽力的。”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道,“我是不知道你这次中间的曲折,不过我能寻到你,可不是偶然。找到你的地方,我们曾经找了多次,很久都没有结果,那天若不是我在梦里得到姑姑的指点,怕是还寻你不到呢。”

        “姑姑?阿爹不是说她。。。。。。”我有点疑惑。

        “是的,是过世了,可能生前姑姑疼你,不忍见你受苦,才这样做的吧。”原以为这件事情便会告一个段落,哪里知道我竟因为这枚玉佩差点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