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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18、美人计(下)



                                            说明:这章写得艰难~很难把握女主的心态。

        大家批评的是,楚浩然既然已经退出竞争,女主不应该再表现棏太深情,否则后面难以转过来。

        关于民族问题,女主其实并不严肃,她只是对自己看到的对以强凌弱的现象不大满意,加上萧寄远整天对此事非常自傲,她看着不大爽。毕竟是汉族人么,听着别人鄙视宋朝,多多少少有些郁闷。她也觉得沈的牺牲是不必要的,但是没法说服沈,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沈的心态,社会的确需要这样的人嘛。(某影最近在看鲁迅,比较愤青,中了“反抗绝望”之毒)

        所以,在民族国家问题上,女主的确有一定的情感偏向,但对萧寄远还说不上有国仇家恨那么严重。她纯粹是对契丹人嚣张、放肆的行为感到不大爽快,比如在军营里见到的那些……

        to海:非常感谢你的提醒,让我发现了文中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偶在偷钥匙那里稍稍做了修改。毕竟那东西藏在衣服上,就算萧不查看,有跟没有还是有差别的。放了假的,一时没发觉被掉换……兵贵神速,他们是准备好了马上逃跑的。

        小雪夜,风低低呼着,天色黑沉,人心不静,似乎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暖意如春的厢房内,烛火明晃,光亮的铜镜里,倒映着一张陌生的容颜,粉面桃花,眉若黛山……可惜都是假的,妆下的脸庞应该苍白如雪才对……

        身后有人,他来了……搁下眉笔,我在镜中看着他慢慢走来,感觉到沉稳的脚步亦趋亦近,心狂乱地跳动着,紧张得手心冒汗。裹着薄茧的手轻轻端起我的脸,抬眼看去,萧寄远深刻的眉眼近在咫尺。

        “今日竟有这等兴致……怎么不好好歇着?”

        我转过脸,不着痕迹地避开,说着早已备好的台词:“闭上眼就想起那个黑衣人,睡不下……胡乱抹了几下,觉得脸色太白了,怕吓着别人。”严寒出手未免重了些,感觉左肩已经痛得麻木。

        萧寄远看了看我受伤的肩膀,目光里只有怜惜和懊恼:“伤口还疼吗?那两个侍女也太没用了,不止没保护好你,连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

        听后面那两句话的语气,我不禁立刻想起了前日被杀的将领,心下一紧,柔声劝道:“我不碍事,只是皮外伤,你就不要迁怒下人了,也亏侍卫们赶得及时,否则……师兄已见不到我。”明明是我和严寒导演的一场好戏,能少牵连就尽量低调些吧。受苦是必要的,他可以勉强给郡主交代,而我……可以得以制造契机让萧寄远先退一步。昨日才起了争执,若今天立刻主动示好,他定会起疑心的,我需要这个意外。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追究,我心中已有分数。”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赞同追究:“我会遭遇今日之事,多半还是拜师兄所赐。所谓树大招风,你为了退婚而大肆张扬自己另有所爱的事实,未免太不把郡主放在眼里。何不趁此机会给郡主留些情面?她也是个聪明人,肯定会知道师兄的用意。如此……我日后也比较好做人。”

        略沉吟一番,他敛下了怒气,莞尔道:“那就听你的……的确,从头到尾,我为你考虑得太少。留下筹码,也好跟皇上讨价还价……”

        我睁大了眼睛,听懂了话中之话。这人还敢跟皇帝做买卖?况且,此人失信在先,我之前承诺要嫁他的话自然也全不作数,这么明显的逻辑,他居然可以自动屏蔽?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暂不理他,接过侍女送上的药碗,正欲一口喝下,他却伸手夺了过去,挑眉问道:“担心我?”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心思转动,正是良机。我故意欺身上前抢药,趁他意乱情迷之际将半碗汤药洒在了他身上……

        “怎么办?袖子上湿了,很容易着凉的,赶紧换一件吧。”贴身随带?看你这次脱不脱……

        “不能怪你,是我轻狂了……等会儿,我去去就回来。”他说着,便欲举步离开。我大惊失色,连忙扯住他:“你去哪里?”

        “不是你叫我去换衣服么?”

        “在这里换不行吗?内室有屏风,叫下人把衣服拿过来就可以了。”我一心只想着机不可失,并未考虑到如此鲁莽地挽留一个男子意味着什么。当两道灼热的视线烫红脸颊,我手足无措,只得尴尬地举袖挡下。思绪纷乱间,只听到一句低沉而坚定的回答:“好,我不走。”

        萧寄远最终叫侍从传了他的衣物过来。待他转入屏风后,我慌乱地扑回镜前,急急拧了湿毛巾,想擦去脸上的妆容。打扮得那么出众,明显就是想勾引人的样子,怪不得萧寄远误会了……可我不就是想让他误会吗?“叮当”一声,清脆响亮,是金属撞到地上的声音。我蓦地惊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想起身,萧寄远却已换好衣服出来。怎么……那么快?我傻了眼,呆呆望着他把原来那件衣袍交给下人。

        一番忙乱后,房内的人已尽数退下,只剩了我和他。寂静里,四目相对,他眼底情似狂潮:“我以为,你会一直那么冷。我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我保证——”说到这里,他突然单膝跪下,朝我伸出手,似是在执行一项宣誓仪式:“以后我的情意会像草原上的露珠那么纯洁,不要再背对着我,你的拒绝会伤及一个将军钢铁般的心!”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向来善于言辞,但我觉得现在说什么话都会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从未听过这样的表白……萧寄远虽然精通汉语,但说话间偶尔仍流露出本族语言的习惯。他们喜欢在话里运用形象而质朴的比喻,原始而天真,就像自然奔放的诗章,让我想到莎士比亚的戏剧台词,说出的情话……美丽动人。没有人不欣赏英雄,没有人不欣赏这种豪放而带着诗意的生命,所以,尽管他做了那么多我不喜欢的事,但我并不恨他,他只是忠于自己。

        然而,他的深情,我受不起!面对他的坦诚,我有窜逃的冲动。可是方才已经证实了,钥匙的确在他身上。沈擎风还在牢里等着我,比起死亡,所有的犹豫都变得渺小而可以忽略了。走到这一步,是注定的无可奈何……

        尽管步步后退,灯光下,两个人影仍是渐渐叠成了一个。在我的迟疑间,萧寄远伸手抓住了我欲将滑开的指尖。他牢牢捉住意欲闪躲的我,轻轻打横抱起,走入迷离的粉色纱帐。在太息般宁静的轻叹里,他说今夜的盈儿美如西子,他在我耳边低声承诺,今后再也不离我身边半步……

        雪落无声,芳心黯,罗裳轻解,美人如玉。爱怜的亲吻无法暖透沉沉的悲凉,我柔顺地依着他健壮的手臂,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神坛上的祭品,而萧寄远就是那个主宰我们命运的神,这是他的天地,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叮当!”我终于听到了第二声!也就是这个声音,让我记起了自己的任务,严寒说只能等一天。原打算着当自己死了,可是屈意承欢,就算再笨的人也会有所察觉。不能露出破绽,把身上这个男人当成我爱的那个人吧……楚浩然吗?这个名字如今只会令我的心隐隐作痛。

        主动将双臂环上萧寄远的项间,我开始热切而凌乱地回吻他。他终被撩拨得有些失控,动作再也不若之前轻柔,挥手便扯下最后一件亵衣,唇也跟着移往胸口。

        轰!浑身僵硬,所有逞强终是徒劳。在男女关系上,张越单纯如白纸。尽管此前设想过多次,尽管萧寄远情意绵绵,我仍然觉得恐惧,连脚趾上的神经都是绷紧的,头脑越来越清醒,骗不了自己,不行……

        忽然,只感觉萧寄远蓦地一怔,停下动作,深吸了口气,翻身躺回我的身边,呼吸急促,似是极力在克制什么。

        如获大赦,我急忙欲拉好已经褪至腰间的亵衣,这才知觉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低头一看,白色绷带上渗出的大片血渍教我险些晕了过去。

        “别动!伤口裂开了……”萧寄远哑声说道。他起身理好我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扶我斜靠在枕上,“我简直是禽兽!你都这样了,我还……”

        我当下便怔住了,抓着他的手臂,心中百感交集,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件事情是我理屈,失了自己的原则。利用……他利用了我,并不代表我有权利反过来去利用他的感情。这样,我跟他有什么分别?对不起,只此一次……

        趁着他离开去拿药箱的功夫,我轻易从他外袍里侧的暗袋中翻找出了那两枚钥匙,迅速藏到褥子底下,接着,把事先准备好的假钥匙塞回原处。

        不一会儿,萧寄远提了药箱回来。我装作若无其事,静静地任他拆开绷带,止血、重新上药、包扎。他没开口说话,我也没开口喊疼。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很娴熟,我曾在医馆见过多次,虽然脸色不尽友善,动作却是极为细心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看出些他往日的影子。如果萧寄远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也许,我最终会跟他厮守着那门小家小户过一辈子吧。曾经沧海后,只求一份安稳,只肯栖于湖的宁静。

        正想得得专注,他恰好打完结抬起眉来,我呆怔着,不晓得闪躲。他叹口气,伸手蒙住我的眼睛:“别再这样看我……”说罢,便俯身拣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套了回去。

        忐忑不安……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未几,嗦嗦的布料磨擦声消失,萧寄远坐回床边,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等你伤好,我定不会放过你。”

        “什、什……么?”我瞠目结舌,待明白话中实指,顿感无所适从,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露骨?他见了我的窘状,也没再闹,轻笑着闪身出了内室。

        也许是心里太高兴,也许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蒙了他的神智……是的,我当时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认为这就是苦肉计加牺牲色相换来的结果,好得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