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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个人要去阻止他母亲的一个计划,但是他既不能伤害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母亲将计划实施下去,那样会造成很多人的痛苦,他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很愚蠢的方法。

            “他知道由于他百般和自己的母亲作对,他的母亲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他了,也花了重金在江湖上悬赏他的人头,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死,他要死,也要逼自己的母亲亲自动手。他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天良泯灭的人,他相信用自己的鲜血就可以换回母亲的谅解,洗去所有的宿怨。”无杀笑了,眉峰微微扬起,“很骄傲很有自尊的死法对不对?在我见到过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为自己选择的死法是最有尊严的。”

            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到石桌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努力稳住语调:“真好……那么这个人成功了没有?”

            “成功了。”无杀的声音轻松愉悦,“这个人抱病千里跋涉,终于在天山找到了能够解开最先那个死结的人,也就是原天山派的掌门云自心。她被废了武功之后,已经是一个疯疯癫癫、神智和身体都停留在幼女时期的可怜女人了。

            “带着云自心,这个人辗转追寻着自己母亲的足迹,躲避着重重追杀,越过天山,穿过大漠和高原,一路艰辛。别人都是在求生,他却是在求死。他终于在灵碧教总堂所在的玉龙雪山,把他的母亲逼到了不得不亲手杀他的境地,他成功了。”

            无杀长出了口气:“这一路上的斗智斗勇你是没有见到,现在我是服气了,别说他用半年的时间建了一座凤来阁,说他用半年的时间再建一座凤来阁我都信。”

            我用手死死地抓住木椅的扶手,耳朵里一声接一声地轰鸣,嘴角用力地挑起,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眼前模糊一片:“是吗……真好……”

            无杀叹气:“是啊,真好,我刚接了教主之位,什么都还没有上手,真想留他一阵子帮帮我啊,谁知道他身子刚有点起色就非要上路赶回来见你,如今重色轻友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一下愣住,用力睁大眼睛看着无杀:“你刚刚说什么?”

            无杀眯起眼睛笑了:“我说他非要日夜兼程赶回来见你啊,你心里想着的那个人,萧焕。”

            我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珠,努力镇定地看无杀:“可你刚刚说……”

            无杀眨眨眼睛:“我是说他把他的母亲逼到了不得不亲手杀他的境地,却没有说他母亲真的杀了他。”她停下来笑了笑,“萧伯父最后去了,他和教主一起坠崖了。”

            我沉默了一下,归无常和陈教主,他们是不是可以算一对怨侣?那样真心地相爱,却怨怼一生,最后得到的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教主在坠崖之前,托我带给你一句话。”无杀突然笑着说,“她让我告诉你……”她停下来轻咳一声,“猜猜是什么?”

            我有些发愣,就随口诌了一句:“珍惜眼前人?”

            无杀翻翻白眼:“你也动动脑子好不好?这是你婆婆带给你的话啊,可不是老和尚规劝人的说辞!”她摸着下巴笑笑,“教主说,好好对焕儿,他身子不好。”

            我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肃了肃容:“我知道了,我一定做到。”

            无杀也笑了,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先来看看你,顺便给你讲故事传话的。你的那个他现在正在陪都黛郁城里,一路上赶得太急了,再不休息我真怕他见到你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昏倒。”她挤了挤眼睛,“你要是不想让他担心,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也就是这一天两天。你要是等不及了,就去找他吧。黛郁城中如今海棠最好啊……”无杀卖了个关子,“地方你应该能想到。”

            我“哦”了一声,站起来准备走。无杀的声音忽然有些落寞:“苍苍,对不起,那次在天山的时候,我不该说那么恶毒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现在真好,你还能见到他,不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无杀,你这段时间在玉龙雪山,很忙吧?”

            无杀愣了一下:“是,怎么了?”

            “你不是真以为慕颜死了吧?”

            她睁大好看的眼睛,声音发抖:“难道不是……”

            我哈哈笑了起来,快要直不起腰:“笨哪,笨死了,那天我是在说气话……你也够可以的了,过后居然不打听一下。”我轻咳一声,忍住笑指指荷塘对面的一个房间,“慕颜就在那里,他这两天好像公文太多,批得怨天怨地,你去了正好可以帮他解决一些。”

            无杀眼睛睁得更大,忽然扑上来狠命在我手上咬了一口:“死人!死人!玩笑是这么开的吗?我差点自刎你知道不知道?”

            我被她咬得“啊啊”地叫:“我是孕妇!孕妇,懂不懂,别动粗……哎呀……”

            有几滴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无杀跳起来向荷塘那边冲去,我看着她飞奔得像兔子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天下第一大教教主风范的背影,哼了一声,揉着手背上红红的齿痕:“死女人,刚才居然故意耍我……嗯,想想我已经耍了你三个多月了,也够本了……”

            揉完手看看四下没什么人,一路小跑找到马棚,套了匹马翻身上去,就向黛郁城奔去。

            三十多里的路半个时辰就到了,无杀说得不错,黛郁城中的海棠正好,到处都是前来赏花的游人,在遮天蔽日的西府海棠树下往来穿梭如织。微风吹过,枝头的海棠花瓣零落如雨,树下并肩而行的恋人停下来相视而笑,画面甜蜜而美好。

            站在绵延整个城池的海棠花树下,我放开马的缰绳,信步向前走去,所有的街道都很喧闹,我一直向前走,渐渐走近城池正中的黛郁山。海棠的落瓣不时从眼前身旁拂过,落在街道的青石板上,粉色慢慢占满了眼帘,四周开始变得静谧,一步一步,仿佛走在梦境里。

            密林深处转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浓密的花树逐渐稀疏,海棠林正中的一片空地上停着一辆白篷马车。马匹被车夫牵走放牧了,车辕空着,搭在林中的一块大石上,掀开的车帘内,斜倚着一个青色身影,头靠在车壁上,披散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在阳光下反射出淡金的光泽,伸出身侧的一只手随意拨弄着架在车辕上的古琴,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阳光下慵懒地舞动。

            我走过去,站在车前,叹了口气:“你弹琴真像弹棉花。”

            淡粉的薄唇微微挑起,他张开眼睛,深黑的重瞳中带着笑意:“是吗?”

            我点点头,在车辕上挤一挤坐下来,问:“你没有学过琴吧。”

            他笑笑,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没有。”

            我“啊”了一声:“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你居然有一艺不通?”

            他轻轻笑了起来,靠在车壁上的身子直起来一些,给我腾出点地方:“很奇怪吗?”

            我郑重地点头:“很奇怪。”说着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无杀把你说得好像传奇人物一样,弄得我都不太敢来见你了。”

            他笑了笑:“无杀啊,那个姑娘,她非要先行一步去京城通知你,我拦都拦不住。”

            我点头:“嗯,她说你身子不能再劳顿了。”说着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一手环住他的腰,“自己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他笑了笑:“还好。”

            我瞪他一眼:“详细点。”

            他顿了顿,微笑着想了想:“在天山的时候,我给自己开了解寒毒的药……”

            我“啊”了一声:“把寒毒解掉,没有东西可以压制你的内力,不是很危险?”

            他笑了笑,接上去:“后来内力反噬出来,自心不懂,给我吃了治内伤的药,结果误打误撞,好了七七八八。”

            我连忙说:“那不是太好了?”

            他笑笑:“再后来在玉龙雪山的绝顶和人对弈,风雪中我们一直下了两天两夜,结果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又“啊”了一声:“又去逞强!”急忙问,“现在怎么样嘛?”

            他笑:“大约和原来差不多吧。”

            我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抱住他:“我听到你娘传的话了,我以后会好好地疼你,把你的身子养得好好的,谁让你是我的男宠来着。”

            他笑着“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想了想,抓住他的手:“这么漂亮的指头,不学琴太浪费了,我会弹琴,来,我教你。”说着拉着他的指头去触琴弦,“这个右手的指法呢,有抹、挑、钩、剔、打、滴,还有轮、锁、双弹、如一、叠涓……”

            他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性急,这不刚见面?”

            我冲他龇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我会你不会的东西,还不赶快让我显摆一下,来,让我教导教导你这个乐盲……”

            他“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是乐盲,我只是不通琴艺……我会箫……”

            我一下子沉默了,萧焕说他会什么东西的时候,一般都是—很精通。

            我只好翻翻白眼:“那好,既然你不会弹琴会吹箫,你在这里摆一架琴拨来拨去干什么呢……”

            “好看。”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先萧焕一步回答我的话,云自心从车厢里爬出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就算坐在这儿弹棉花,样子也很好看。”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云自心:“你怎么在这里?”

            云自心瞥我一眼,既不是故作天真,也没有装优雅,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孩子气倒真有些浑然天成:“我跟着焕儿啊,你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