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萧峰走到船头一看,果然码头已在前方不远处,于是回房收拾好包袱,回到船头准备下船,却见赵灵珠指住江水问那船家:“这条江真奇怪啊,怎么江水一边清一边浊的?”

        那船家答道:“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往年这江都没有这种事,听说是上游金沙江发了罕见的秋汛,所以才有这种事,昨天我这船遇上旋涡,也是这个原因,还好多亏了你丈夫救老汉我呢。”

        一边讲一边向她和萧峰鞠躬,萧峰大感便是包龙图也解救不到自己,只得走过去,叫道:“船家,靠岸吧,我要下船了。灵珠咦?”

        却见赵灵珠望着江水发呆,不只在想些什么。船家撑船靠到码头,萧峰牵马下船,赵灵珠忽飞扑过来,似要说话,竟急得眼泛泪光,萧峰见状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急问:“灵珠,有什么不妥吗?”

        赵灵珠几乎是哭着说:“坏了,神山主灵神木不在,又赶上秋天,灵力比原来估计的更弱,镇不住金沙江水势,要是不能快些找回神木,再过一个月,金沙江水就会完全失去控制,到时就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灾的了。”

        萧峰听她这样说,也吓了一跳,心想且不论神木云云是否真有其事,只看她的慈悲心肠,便足令人敬佩。于是一把抱起赵灵珠,跳上鞍来,双脚一夹马腹,便望南赶去,同时说道:“灵珠,不用急,我俩现在就去钱塘江!”

        赵灵珠见萧峰豪气发放,对自己也不再避忌,心中欢喜,靠在萧峰胸膛上,柔声说道:“乔大哥,我以后都不敢发你脾气了。”

        萧峰豪气重生,忽地脑海中闪出扫地僧所赠的“缘”字,怀中女子不正与自己有缘吗?竟生出一个念头来:我既已再世为人,又遇上这么一个好女子,便娶她为妻,却又如何!心中所想极为强烈,竟脱口而出说道:“灵珠,乔峰是我以前的名字,我本来叫萧峰,是契丹人,你如果不嫌弃我是契丹胡人,待我查明一件事,就要娶你!”

        赵灵珠忽听到萧峰说出自己本来姓名,又扬言要娶自己,其实十分高兴,又为他豪气所摄,仍是靠在萧峰胸膛上,轻轻说道:“萧大哥,你是北胡,我是南蛮。”萧峰突然接口说道:“正好一对儿!哈哈哈”

        萧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灵珠,你是苗人,怎么却有个汉姓?”

        赵灵珠想了一下,说:“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爹说过,好象是中原皇帝那个、那个啊,是赐的姓。”

        萧峰惊道:“什么?皇帝赐的?你爹爹莫非是苗王?”

        赵灵珠点头道:“是啊,我爹就是苗王。”

        萧峰忽地一阵心慌:若我还是辽国南院大王,要娶她自然轻而易举,现在一介草莽,可不知她爹爹应允不应允。

        但感赵灵珠在怀中紧靠自己,似乎在借自己给予的安全感稳定着不安的情绪,即时豪情满怀:她爹爹便是不应允又如何?难道我萧峰还怕他不成?马儿似感知主人豪气,脚步益发有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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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马本就有日行千里的脚力,萧峰骑术又精,金陵到钱塘江又不过数百里路程,时刚至午,两人便已来到钱塘江边。萧峰抱着赵灵珠骑于马上,在江边走了一段,却不见那和尚踪影,只急得赵灵珠几乎就要哭出来,萧峰不停安慰,却也暗暗担心:莫非那和尚骗我不成?忽然一把声音传来:“大侠,你果然守信,还带了公主来啊!”

        正是那和尚的声音,萧峰和赵灵珠循声望去,见那个邋遢和尚自远处急奔过来,仍是一副步履踉跄的模样,但是快得惊人,转眼便已来到只离三丈以外。赵灵珠见那和尚来到眼前,忽地心头火起,手一扬,一道红光往那和尚射去,那和尚急忙定住脚步,左手破葵扇一扇,那红光即倒射回来。

        萧峰见赵灵珠突然出手,正要阻止,却见那和尚破扇一扫,便将这一招破了,还未来得及发声,心中便已闪过星宿派施毒失败后自受其害的惨状,他又怎会让所爱受此伤害,立即伸手一接,将那道红光捉住。“哄”的一声,萧峰接着红光的左手微震一下,数道红烟自指缝间飘出。

        赵灵珠大惊失色,急将萧峰左手拉开,却只见一抹红粉散落,萧峰手掌并无任何损伤。

        赵灵珠还不放心,急问:“峰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萧峰摇摇头,刚要说话,那和尚便已插口说道:“好一个郎情妾意!公主放心,你这个情郎万毒不侵,这点小小蛊毒,连帮他搔痒都不够。”

        赵灵珠听那和尚口口声声称萧峰为自己情郎,倒也十分高兴,但口中仍一点不让:“臭贼秃,如果峰哥有什么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那和尚一边扇凉一边说道:“公主啊,你这样说就不对啦!和尚我虽然又臭又秃,但不是贼嘛!而且你找到这个情郎还是和尚我帮的忙呢,怎么一见到和尚我不先道谢,反而要打?”

        赵灵珠先是面上一红,好在蒙着粉红纱巾,旁人也看不见,跟着即又反驳道:“你将神山的主灵神木偷走了,还说不是贼呢?”

        那和尚呵呵大笑:“公主啊,我可是问了你父王在先的,怎么可以说和尚我偷呢?”

        赵灵珠亦知是自己父亲犯的错,但这时情势极急,难道就眼看江水成灾?只急得她两眼通红,竟是流下泪来,边哭边叫道:“臭贼秃!你、你知不知道、神木不见了,金沙江、江水会失控,会有多少人受、受灾啊!呜”

        萧峰见她这样激动,急忙一手抱过,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赵灵珠方稍为平复。

        那和尚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做过来施礼道歉:“公主先莫哭,是和尚我不对,我不对。”

        赵灵珠在萧峰胸膛上转过面来,指着那和尚鼻尖骂道:“你还好跟我爹说自己是出家人,慈悲心肠,分明是假话!佛口蛇蛇”

        却说不下去,抬头望着萧峰,似是求援,萧峰知她汉语不灵光,即以传音入密法教她:“佛口蛇心。”

        赵灵珠立即又转过面来继续骂那和尚:“佛口蛇心。”

        那和尚嘻皮笑脸地一边向她施礼,一边说道:“是,是,和尚我不对,但我一向是佛口佛心啊!当然,比不上公主菩萨心肠,蛇身佛心。”

        赵灵珠急大叫:“臭贼秃你说什么?”

        那和尚连忙掌了自己两下嘴,说:“公主莫怪,是和尚我不对,嘻嘻,嘻嘻”

        萧峰只觉好笑:这和尚真个颠三倒四,连个成语都说得不好。

        赵灵珠见萧峰并不在意,暗松一口气,那和尚见她没有再怪罪什么,即又说道:“公主,其实和尚我也知道那是神山的主灵神木,不可轻动,但我要搬其他树来,便得以其为引,因此借用一下,用完就还,如此公主可放心吧?”

        赵灵珠听得他说只是借用一下,稍觉安心,说:“是真的?”

        那和尚即一拍心口,说:“公主放心,我七日内必定归还,包保金沙江水未发,神木便可归位。”赵灵珠闻言始转忧为喜,不再哭泣。

        萧峰见双方已冰释前嫌,想起尚未知道那和尚叫什么,于是问道:“是了,尚未请教大师,该如何称呼。”

        那和尚看了萧峰一下,笑笑道:“大侠是问我出家前的名字还是出家后的法号呢?我出家前姓李,名修源,出家后法号就叫道济。”

        萧峰一下愕然:怎地他如此说法?莫非早知我先前所说姓乔是不尽不实?再细看一下道济,只觉他眼中似隐含无穷智慧,心中一震,即说:“大师请莫见怪,萧某先前所说姓乔,只是养父之姓,其实我本来是叫萧峰。”

        道济点一点头,说:“大侠果是信人,和尚我佩服,是了,和尚肚中酒虫起了,不如一起去饮上几杯可好?”

        萧峰知其是个酒肉和尚,但这时因急于赶路,并未买得酒肉带着,心想道济是这里地头,于是说:“好啊,请大师带路,附近可有哪个好地方卖酒?”

        道济吞一下口水,嘻嘻笑道:“那就请大侠和公主跟和尚我来吧。”说罢径往一边走去,萧峰即勒缰转向,跟随而上。

        道济引着萧峰,来到一家酒馆,却是在那杭州闹市之中,道济肮脏不堪,萧峰神威凛凛,又抱着个娇美可爱的赵灵珠,三人走在一起,直引得路人不停行那注目礼。

        三人在店中坐定,萧峰呼那酒保过来,却见那酒保满面的不情愿,甚感奇怪,道济叫到:“给我上三坛状元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