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梅剑四姊妹知萧峰怪己等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想起曾受过萧峰教导,确是不该如此,都是一阵惭愧。

        萧峰欲扶起鲁达,但稍碰一下,即痛得鲁达眼泪直冒,咬牙咧嘴,但仍是一声不哼,萧峰正不知怎么办好,赵灵珠已走过来,说道:“交给我吧。”

        萧峰知她跟过道济大师学法术,必有办法,便由着她来处理,再转头去看梅剑四姊妹时,都已低着头,默不作声立于一旁,心想她四姊妹只用剑鞘,已算记得自己些微教导,倒也不便再责备,只无奈叹气摇头。

        这边赵灵珠已在施法为鲁达疗伤,鲁达只觉眼前这个随师叔祖来的女子,全身如象笼罩一层光华,神圣无比,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释放出阵阵凉气,透体清凉,疼痛大减,虽看不见她整个样貌,但双眼中带着无限慈爱,忽然冲口而出叫道:“娘!”

        他这么一叫,只吓了赵灵珠一跳,法术便收回,不过鲁达身上伤痛已基本治愈,只剩几处本来伤得最重的地方还有些红肿,也不算得什么。

        赵灵珠被鲁达叫了一声“娘”,只羞得面红耳赤,好在粉红纱巾蒙住大半的脸,倒也不甚明显,只没好气的说道:“你乱叫什么啊!”

        鲁达一愣,醒觉过来,摸着脑袋傻笑两下,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赵灵珠见鲁达伤势已然无碍,便向萧峰说道:“峰哥,他没有什么事了。”

        梅剑四姊妹听她叫得这么亲热,都是心中酸意更盛:我们四个都是叫萧大哥,你竟然叫峰哥?却见萧峰没有半点不喜之色,竟是已习以为常,又见赵灵珠只一会儿便将鲁达伤势治愈,莫非是会妖法?

        想到这里,四姊妹交换一个眼色,都是一个想法:难道是她用什么邪门法术迷住了萧大哥?一有如此想法,望向赵灵珠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萧峰哪里知道她四姊妹想法?只当是吃醋心酸,又想自己亦曾答应要陪伴她四人,此时心里却是以赵灵珠为大,不由得稍感惭愧。

        却不想这般神色于梅剑四姊妹看来,便是明证己等想法,立时都是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妒恨交加之下,“噌”的一下响,四柄剑同时出鞘,攻向赵灵珠。

        萧峰见状大吃一惊,急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快住手!”

        梅剑四姊妹认定萧峰被赵灵珠用妖法迷住了,哪里还肯听话停手,又怕赵灵珠还有什么邪术,一出手就是童姥当年专门为她四姊妹创下的“四季剑阵”,各使“春、夏、秋、冬”四套剑法,分由上下左右围攻赵灵珠。

        她四姊妹一胎同出,心念无分,合作之妙绝非一般人可比,梅剑“春”剑攻下,如春泥缠足,兰剑“夏”剑攻上,似夏雨盖顶,菊剑“秋”剑攻左,如秋风萧煞,竹剑“冬”剑攻右,似冬雪纷飞。

        赵灵珠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剑影,吓得花容失色,霎时间竟连抵挡退避都忘了,呆立当场,眼看便是不死也得重伤在梅剑四姊妹剑阵之下,“叮”的一声长响,四柄剑自梅剑四姊妹手中脱飞冲天,化作寸碎,却是萧峰出手阻止。

        萧峰见梅剑四姊妹不听劝阻,若使“降龙十八掌”必会伤了她四人,危急下手指急点,发出剑气将四剑击飞。

        萧峰早前因经脉淤塞,段誉便将六脉神剑教他,希望以剑气冲塞可增效用,他自功力恢复以来虽未有再练习过,但凭着超人习武天资,危急中亦使出了七八成,又因着速度太快,四声竟连成了一响。

        梅剑身为大姐,眼看有萧峰在此护着“妖女”,“诛妖”难成,立即向众妹妹打一个眼色,一齐飞身回马上,掉头便走,一边还抛下话来:“妖女你别太得意!我们四姊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萧峰心系赵灵珠,也未能萧峰放下心来,问道:“灵珠,你没有什么事吧?”

        赵灵珠摇摇头,又将头埋入萧峰胸膛,萧峰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在自己身上索取安全感,手臂也稍稍收紧。

        过了一会儿,赵灵珠精神平复,萧峰方松开手来,忽然想起鲁达在旁,连忙转过身来,却见鲁达呆坐在地上,张大了双眼和嘴巴,竟连口涎滴下都不知觉。

        赵灵珠看着觉得好笑,萧峰也觉鲁达太也滑稽,于是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鲁达始醒觉过来,看了萧峰和赵灵珠几下,突然跪下,向二人拜道:“多谢师叔祖救了俺,还有还有师叔祖的媳妇儿也救了我!”

        他见萧峰与赵灵珠神态亲密,便认定赵灵珠是萧峰的媳妇儿,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因着少林历来都是只收男徒,辈份高的又多数是和尚,这师叔祖的媳妇儿该怎么叫,鲁达父亲未曾教过,自己也想不出,唯有直直叫做“师叔祖的媳妇儿”。

        萧峰听得梅剑四姊妹早已走远,实难再追及,于是领着赵灵珠与鲁达回到旧居中,且先安顿下来,却见屋中一片混乱,心想这孩子一人独居,倒也难怪,他自己也是做惯了叫化,亦是不以为然。

        这边赵灵珠可受不了,将两人轰出屋外,自个打扫起来,她早知此是爱郎旧居,只觉自己便是这房子的女主人,哪能忍受“家”中如此混乱?萧峰见她打扫得兴高采烈,心中一阵阵的暖意,也拉着鲁达,帮忙收拾起房子来。那房子久未有修葺,本来颇显破烂,这时三人合力一顿收拾,虽仍只是一间旧土木房,但已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鲁达自小家贫,看着这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房子焕然一新,直高兴得蹦起几尺高。

        屋内赵灵珠已将一应家俱杂物收拾起来,萧峰和鲁达走入屋来,只觉豁然开朗,萧峰自离开此处闯荡江湖以来,未曾有过这么重的“家”的感觉,这一刻的温馨,实在令萧峰感动莫名。

        鲁达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忽地大叹一口气道:“唉这真象俺娘”刚说到这,见到赵灵珠瞪着自己,想起刚才情不自禁地叫了她一声“娘”,连忙住口,扮个怪相,伸了一下舌头。

        赵灵珠被他逗得生不起气来,只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鲁达只觉这一下打得自己好不舒服,就象是娘亲的爱抚一样。

        萧峰看看天色已是近晚,于是领着鲁达去将马上驮着的食物拿到屋中,准备晚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沉稳有力,显然颇有几分功力,心中暗道:莫非是寺中有人来此?自己实在不便与寺中人物相见,但附近又无人家,自己一人倒还罢了,却叫灵珠也随自己这般躲躲闪闪吗?赵灵珠见萧峰神情有异,忙问道:“峰哥,有什么事啊?”

        萧峰对她可是不会有丝毫隐瞒,便说道:“有人来了。”

        鲁达一拍脑袋,说:“啊!俺倒忘了,现在该是二兄弟给俺送饭来了。”

        萧峰忙问道:“他是什么人啊?”

        鲁达走到门口看了看,却未见有人,萧峰继续说道:“他尚在一里以外,你先给师叔祖说说,他是什么人吧。”

        鲁达知道这师叔祖本领通天,也不觉稀奇,于是坐回桌子上,说:“二兄弟是寺中安排给俺送饭的,比俺还小几岁,不过已经是罗汉堂的正式俗家弟子了,他跟俺很合得来呢。”

        萧峰闻言即觉宽心。过了一刻时辰,果见有一少年双手平伸,提着两个果篮,向着这边走来,将近这边的时候,显然是为这房子变得如此整齐而感奇怪,停下脚步,细看了几下。

        鲁达连忙走到门口招呼道:“二兄弟,你先进来吧!”那少年见鲁达招呼,边走过来边问:“鲁哥,你好心情啊!把房子收拾得恁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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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被鲁达招呼着进了屋子,见有一男一女,不认得是谁,却见萧峰神态威武,于是细细端详了一番,忽然叫道:“啊!鲁哥,这就是你说教你功夫的师叔祖吧?”

        萧峰望了鲁达一眼,鲁达倒是机灵,连忙向萧峰解释道:“师叔祖,不是俺不听你的话,不过那天俺练功的时候被二兄弟看到了,俺想二兄弟不会乱说的。”

        那少年也急忙帮着鲁达说:“是啊,师叔祖,你帮鲁哥,俺不会泄露出去的。”

        萧峰见他年纪虽比鲁达还小了几岁,却是颇有义气,也很喜欢,呵呵一笑道:“好,这就好,其实就是给寺里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眼前不方便罢了。”

        这边赵灵珠已经收拾停当,招呼着要吃饭,那少年显然平日都是与鲁达一同进餐,也从篮中取出饭菜来。

        赵灵珠见鲁达二人都是小孩,也不避忌,解了蒙面纱巾,鲁达见了惊叫一声:“俺的娘啊!”

        那少年也是看得呆了,连声都作不出,赵灵珠汉语不大灵光,听得鲁达叫娘,还以为又在叫自己,面上又是一红,这一下更显娇丽,连萧峰都不禁遐想起来:若我与灵珠以后都这么一起生活,又添上两三个孩儿,就真是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