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在年轻将领率领下,元帅府的兵士们虽是满腔悲愤,但仍是没有半途发难,杨家治军之严可见一斑。元帅府已在眼前,萧峰究竟已恢复多少力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就在此时,元帅府中又再传出一阵惊呼,直可令人心胆俱寒。那年轻将领被这一阵惊呼吓得脸色发白:“不好!难道刺客不止一人?那夫人”“没有刺客,这个我可以肯定,不过府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萧峰早以气息感应探查过,元帅府中并没有出现过异常的气息,这时为防因为惊惶而变生肘腋,稳住军心最是要紧,那年轻将领半信半疑地望向萧峰,立即便被镇住了,只见刚上马时还是相当疲弱的萧峰,这时竟已神元气足,全身上下恍惚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光芒,教人不敢对其所说的话存上半点怀疑。

        萧峰以眼角余光一扫,便知道自己已成功将眼前情况暂时控制下来,于是趁热打铁,再说道:“府中当有紧急情况无疑,小将军,我们还是快快进去,好保护杨夫人!”他乘着以神功短暂提升状态换来兵士们心灵上对自己产生的一种敬仰感觉的当儿,再点明自己也会保护杨夫人,以争取信任,果然那年轻将领也被萧峰这一着摄服了,连忙下令道:“好!我们快回府保护夫人!”

        当下亲兵们不再对萧峰等戒备森严,只分下十数名士兵殿后,其余人都全速赶回元帅府去。眼看年轻将领和亲兵将注意力转移离开了自己一行人,萧峰才得以放松下来,因为全力运使神功提升状态,实在是件很累的事,正当此时,萧峰耳中传来虚竹密音:“大哥!快趁现在带大嫂他们离开吧!我实在不想再连累你们了!”

        萧峰知道这二弟仍存自我牺牲以解救众人的念头,微一沉吟,便已有计较,回传道:“连累是连累定的了,也不妨连累得彻底一些,若再说那些要大哥不义的话,休怪大哥不认你是兄弟!”虚竹想不到萧峰突然间说话如此强硬,不由得心头一震,他自问自己一生中最光彩的,就是在少林寺前冒死和这义兄结拜,联手抗敌,假若萧峰不再认自己为兄弟,那就当真令虚竹比死更难受!

        难受归难受,虚竹竟在这无比震撼的话语中感受到萧峰的关怀:当日你肯冒死助我,我萧峰何等样人?兄弟之义,活命之恩,岂有不顾而走之理?虚竹只感到喉头象被什么堵住了,再也作不出声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萧峰也会尽力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当然,这必须是在合理合义的情况下。而教虚竹,乃至萧峰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合理合义的情况,马上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夫!快找大夫!夫人动了胎气呀!”刚刚才冲进元帅府中的年轻将领顷刻之间便气急败坏地又冲出府门来,原来却是穆桂英因丈夫遇刺身亡,伤心之下动了胎气,府中虽有军医,但军医们大多专精于外科伤患,面对此等生产之事就显得束手无策。幸得穆桂英本身也是颇有些修为,危急下为保丈夫一点血脉强摄心神,才支撑到现在,那年轻将领见状知道不可再拖延,情急下便又夺门而出,要另寻大夫救助。萧峰心念闪动,一把拉住那年轻将领,那将领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当下便破口大骂:“混帐东西!本将军没有时间理会你!”萧峰也不以为忤,温言道:“你不是要找大夫吗?天下第一神医就在眼前,还要到哪里去找?”天下第一神医指的当然就是虚竹,只是除了萧峰一行人外,在场其余人都不知道罢了。

        那年轻将领一听天下第一神医就在眼前,猛地回想起这大汉确是非比寻常之人,还以为萧峰说的是自己,于是立即反拉着萧峰便又往府中奔去:“快、快请进!夫人现在很危险呀!”萧峰也不作争辩,只手一扬,叫一声道:“都进去吧!”

        赵灵珠等便尾随其后鱼贯而进了元帅府。一行人急火流星般直奔到内堂,只见堂内一片哀号悲泣之声,杨元帅尸身被盖上白绸,旁边杨夫人正一手紧握丈夫之手,另一手扶着已有孕八个多月的腹部,神情痛苦至极,满脸都是冷汗,牙关紧咬,唇边已淌出血来。另有几名女兵正一边痛哭一边想要将杨夫人搀扶离开,却又不忍也不敢用强,几个军医急得上蹿下跳,偏是帮不上忙。那青年将官一入内堂便大叫道:“神医来了!神医来了!夫人”话音刚落,堂中又是一片惊呼,却是众人已认出杀人的凶手虚竹来。

        杨夫人猛地一见虚竹,当真是怒火攻心,悲痛欲绝,再也支持不住,“哗”地吐出一口血来,昏厥过去。

        堂内众人又是一片惊呼,虚竹虽动弹不得,眼光却仍在,急叫:“大哥!快护住夫人心脉!”他自己无法施救,知道此间只有萧峰功力可以应付,于是急忙向萧峰提示重点,萧峰早有此准备,忙以最快速度抢上捉住杨夫人右手,再以自己右手中、小二指与杨夫人右手的中、小二指指尖相抵,两道淳和的六脉剑气沿手少阳心经和手厥阴心包经直透而入,萧峰的真元之力带着无限的生机,将杨夫人燥乱衰竭的心脏重新调整。

        只片刻间,杨夫人脸色渐缓,悠悠醒转过来,只连连低声叫唤:“孩子、孩子!”萧峰这才留意到,杨夫人裙下赫然一片殷红,竟是小产之兆!虚竹再叫一声:“安胎!”梅剑和兰剑立即上前,为杨夫人点穴镇痛,同时按摩下身,减轻痉挛,这等事萧峰不便动手,也不懂如何做,倒是梅剑和兰剑驾轻就熟,想是这段时间为照顾赵灵珠而作的练习,如今正好大派用场。堂内其余人见杨夫人情况好转,心下稍宽,几个女兵和军医都脚下一软,坐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眼看杨夫人精神渐复,梅剑却又叫道:“不好了!胎儿燥动不安,怎么办呀?”虚竹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若是自己能动手还好,这时连梅剑也束手无策,却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赵灵珠突然说道:“让我来试一试吧。”然后上前伸出双手轻按在杨夫人腹上,口中低语:“宝宝乖,宝宝莫怕。”

        杨夫人只感一股清凉之气包裹着腹部,内中胎儿渐渐平复安定下来,禁不住自心底透出一股欢喜:“好妹子,多谢你!”赵灵珠见胎儿已安定,听见杨夫人道谢,只点一点头,将手放在自己腹上,说:“姐姐没事就好,我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赵灵珠却不知道这将心比心实是歪打正着,本来萧峰只需一道剑气便可稳住杨夫人的情况,但虚竹万料不到萧峰真元所带生机之旺盛,所以指点萧峰施救用上了两道剑气,如此一来,过量的真气便自然而然地往杨夫人体内最虚弱的地方流去,也就是那已有小产危险的胎儿。

        萧峰体内的真元之力生机充足,兼而经过数月修炼提纯,好是极好的了,可惜这股力量并非凡人肉身可以承受,即使是同样为直系继承者的萧远山,在身体没有经过圣化改造的情况下,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尚在腹中的胎儿?若非萧峰之前为封住虚竹而消耗了九成力量,便只用一剑也足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时赵灵珠自荐施救,正好以其力量中和萧峰的力量,若是其他人,可就绝对办不到了。

        杨夫人自觉胎儿再无危险,对萧峰和赵灵珠自是感激不已,但眼看杀夫仇人虚竹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那仇恨之火,虚竹也是满怀内疚,未待杨夫人开口,先自说道:“夫人要杀我报仇的话,大可不必犹豫,我大哥恩怨分明,绝不会阻挠,我只求大哥最后一件事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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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峰自然知道虚竹所托何事,那当然就是寻找梦姑的安危消息,不过萧峰自己早有计较,无论如何也得先查明虚竹失去常性的原因,否则即使以命相偿是理所当然,也只成枉死而已,当下便说:“舍弟行凶杀人,夫人要他偿命,萧某也无可抗辩,只是现下夫人身体欠安,为保元帅骨血之后,可否暂且留舍弟一命,待夫人身体康健如昔后,我必还夫人一个公道!”杨夫人听得萧峰如此说,心道这一来既受他之恩,二来又须先保住孩子,这人情不得不卖,想了一想,便说:“好!既然说到要还我公道,自有张三爷做主”

        言一及此,旁边那青年将官方想起自己还没有禀报张龙遇害的消息,忙说:“夫人这其实、其实张三爷也已经遇害了!”杨夫人一听之下更是一惊,只因她料不到连张龙也不是虚竹的敌手,这一下连己方最强的人也已遇害,这公道如何可讨?

        萧峰察言观色,知道杨夫人心中所虑,心念一转,便说:“夫人毋须担心,萧某保证绝对不会徇私,若信不过萧某,大可请王朝、马汉、赵虎三位爷同来,况且夫人手下尚有十万精兵,难道还怕我等一行妇孺吗?”

        杨夫人生性刚强,被萧峰这么一激之下,反而静下心来,再看萧峰等人中,确实以妇孺为多,更有赵灵珠也是怀孕在身,可不是恃强作态,又想了一下,对那青年将官吩咐道:“宗泽,先给这几位姑娘和萧氏伉俪安排上房,再给王、马、赵三位爷飞鸽传信,待得三位爷到齐,就给元帅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