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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再说了!”宝珏扑上去,抱住羸弱的少年,辛酸的泪水不禁滑落脸颊:这个少年,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和虐待啊!难怪性子会变的这么偏激和暴力……“宝珏”也真是的,居然对人用这么狠辣的手段……难怪紫玉要这么对她了。

            “是本宫的错,全是本宫的不是!”她含着泪水的眼眸真诚地凝视着紫玉,“本宫答应你,今后再不对你做那些事!本宫对于先前的事很后悔,请你原谅本宫的所作所为,好吗?”

            紫玉看着宝珏,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此刻竟犹豫了起来。一个自己说,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所做的,只是在骗取你的信任,为了将来更好的欺辱你;另一个自己却说,相信公主吧,她从来不曾如此坦白,她是真的为自己的过去在忏悔……两个自己在辩论着,让紫玉的心摇摆不定。

            宝珏看他神情木然,想到他曾经受过的委屈与苦难,一时母性大发,抱住紫玉径自哭了起来。

            紫玉挣扎了一下,最后却放纵自己沉沦于公主温暖的怀抱:也许,自己真的苦尽甘来了……公主她,真的改过自新了……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他……就相信公主这一次吧……

            墨珠站在一边,看着这个事态的发展转变,心情跌宕起伏,此刻也是一片感动。他拿手去擦激动的泪水,脸上漾着最真诚的笑容。他早就发现公主变了许多,但身为主子,却向个下人陪不是,就算再开明的主子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公主她……的确是变了……

          

            番外:萧文

            从懂事之时起,萧文就是和自己的父亲萧兰一起,独自居住在相府僻静的“清竹园”里,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父亲那两个忠心耿耿的陪嫁小厮:雨霖、霜霖。为了父亲,这两个男子虚度了光阴,从少年长成青年,从青年步入中年,婉拒了父亲为他们定亲的打算,一门心思地守护在父亲的身边,照顾他们父子,陪伴他们父子。

            萧文的父亲萧兰,年轻时,也是文采出众、品貌秀丽的官家公子,可惜上无姐姐依靠,下无妹妹支持,偌大的家业,在父母双亡之后无人打理,被未婚妻杨易居以“照顾”为名,将地产、房契全都拿了去。

            正值丧亲之痛,又见杨易居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倍置,天真的萧兰,以为所嫁良人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并没有多想,就把萧家的产业全部交到了杨易居的手上——事实上,以他柔弱善良的性格和与世无争的本性来说,他的确不是老奸巨滑的杨家人的对手,他家的产业早晚还是会被杨易居骗到手。

            成亲三年,杨易居把萧家产业中的老仆人全部换成了自家的心腹,对萧兰也就不再费心掩饰,变本加厉地从外面弄了些貌美少年回来,也不避讳,当着萧兰的面与他们打情骂悄、寻欢作乐,萧兰几次规劝没见着好,反而让她顺理成章地渐渐就把这个正室给冷落了下来。

            杨家父母见贪了萧家的产业,女儿却冷淡萧兰,怕落人口实,便叫来女儿一番教诲,只说是要尽早留后,萧兰才貌双全,出身又好,所生子嗣应是人中龙凤,逼着女儿同意,给萧兰喝下了“金玉汤”,一心要他们俩生个女娃娃出来好继承家业,最重要的,自然是拿来堵街坊四邻的嘴。

            这女儿岛的风俗与众不同。男女行房并不会繁衍后代,还须由女方同意给男方喂下“金玉汤”,男子喝下此汤,修身养性一月,不沾房事,一月后,与女子行房,能否留下子嗣,一生就这一次的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这次若是不成功,日后就算喝再多的“金玉汤”,也是无法再令女子受孕的了。而通常来说,大部分男子在这次机会中,都会成功令女子受孕,接下来,就是女方十月怀胎后的一朝分娩了。

            萧兰与杨易居同房之后,杨易居于十月之后,生下一子。

            杨家父母很是失望,杨易居借机提出纳小爷来开枝散叶。杨家父母当即同意,连问都没有问一声站在一边的萧兰。

            萧兰不是傻瓜,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早已瞧出其中奥妙。见杨家如此,他便主动提出搬到僻静的“清竹园”,以方便照顾幼子为名,说是免得孩子的哭闹惊扰大家,实际上,却是对杨家上下已经失望已极,不再报有任何幻想。

            杨父杨母求之不得,当下吩咐仆人小厮,把萧兰的日用衣物全部搬了过去。转过头来,就开始商讨起为杨易居挑选少年纳二房的事情来,连新生娃娃的名字都不曾想到要取一个。

            萧兰心酸地抱着幼子,带着陪嫁过来的雨霖、雨霜进了“清竹园”,从此变过起了离群索居的日子。除了一日三餐还从厨房拿取,其余时间,可说是足不出户。

            萧兰替儿子聘来的奶娘,前后只给小公子喂了三天奶,就被杨易居以“内室不容外女随便进出”为由给打发走了。萧兰无奈,只好用米汤来喂养孩子。

            萧兰明白杨家不喜欢这个孩子,自己也不愿意让幼子落入那个道貌岸然的贪婪之家,便让孩子跟了自己的姓,因女儿国风俗,向来是生女才可取双名,生男只可取单名,惟有皇室子弟可以例外,故萧兰就为子取名“文”。

            杨家对此不闻不问,仿佛就根本没有这么个孩子似的。

            萧兰本是才子,即便不聘西席,他自己的学问,用来教养儿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了。因此,待萧文三、四岁时,他就开始给儿子上起了启蒙教育,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又教他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他的用意,乃是让儿子心理有所依托,即使将来所嫁非人,也不至于因妒生恨,活生生毁了自己、乐了旁人。

            萧文两岁时,杨易居纳的二房、商贾之后的曾敏,总算让杨家父母如愿以偿,杨易居生下一女,取名“杨鸿雁”,以示“鸿鹄高志,远在四方”。杨家父母大喜,庆生的流水席开了三天三夜,京城哄动。与萧文出生时的默默无闻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萧文七岁时,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那个娇俏的女娃儿,被人宠上了天,对萧文这个哥哥全然不放在眼里,甚至于萧兰,她也敢指着鼻子叫骂。

            萧兰知道这是曾敏在背地里头教唆,他不愿意和个小孩子计较,因此只做充耳不闻。萧文却是忍她不得,冲上去和她理论,小女娃挥拳就打,两个娃娃便纠缠在了一起,当然是年纪较大的男孩子要明显占上风。

            萧兰赶紧去拉,杨鸿雁趁机跑了回去,加油舔醋地一番哭诉,把杨家父母气得要死,直嚷着要家法惩治萧文。

            萧兰无奈,拉着儿子到前面来向众人赔不是,自愿承担责任,只说是自己教子无方,不配做杨家正室,宁愿领着萧文在“清竹园”平淡一生。

            交涉的结果,萧文免去家法处置,曾敏如愿以偿,自此开始以杨家正室自居,后来杨易居做了左丞相,还为他讨了个“二品诰命”的封号,更是得意洋洋,父凭女贵。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长大的萧文渐渐明白了自己父亲的遭遇,他开始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父亲——若不是因为他,父亲现在应该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他是女孩子就好了……不过,性别是无法改变的,唯一可以改变的,只有让自己更出众,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籍由未来妻子家的权势,来保住自己父亲在杨家的地位。

            于是,他开始这么做了。

            先是不经意地散落出自己的诗篇,后又状似无意地在母亲的宾客中展露芳华……

            慢慢地,杨丞相家的大公子才学出众的名声被传了出去,大公子貌如天仙下凡的传闻在街头巷尾传开……

            再后来,他得到了“京城第一才貌双全佳公子”的美誉,父亲和他又受到了母亲的重视,“清竹园”里多了些仆役,他的身边,多了两个小厮,他给他们取名“秋住”、“冬行”。只是关于他随父姓一事,杨易居却并没有要求他改归“杨”姓——反正将来总是要嫁出去随妻子姓氏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先皇驾崩,新主登基,按照惯例,若百日之内不选秀,以补充后宫,则须等三年之后。这一年,萧文只有十五岁,未及弱冠,不得参选。

            这让杨易居懊悔了足足半年有余,从此下定决心,不应亲事,只等三年后,女皇再次选秀,她便要送萧文进宫,自己也好捞个国丈当当,她有这个自信:萧文绝对可以成为四君子之一。却完全没有想过:若是女皇三年后不选秀呢?难道要萧文一直等下去,最后误他终生么?

            让人庆幸的是,三年后,女皇果然又开了选秀之门。

            杨易居兴高采烈地送子上殿,只盼能雀屏中选,入得深宫,陪王伴驾。

            不料,却被女皇一声令下,当场指婚给宝珏公主为驸马。杨易居虽有些扫兴,但想到宝珏公主贵为皇亲,自己与公主结亲,算起来,不也是一个“国丈”吗?何况,萧文嫁过去做的是正室驸马,又是奉旨出嫁,自然是光耀门楣的一件天大喜事了。

            萧文对此也是暗暗欢喜。虽然入宫伴驾是最大的荣耀,可是,他清楚的明白君王的雨露是不会均匀地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的,后宫争宠夺爱之事本就不可避免,小小的丞相府都是如此,何况是三宫六院的皇家。现在自己可以嫁给从未娶亲的公主,从此妇唱夫随,岂不妙哉?加之女皇宣他入宫时,更是再三保证,说宝珏重情重义,有一颗赤子之心,绝对不会辜负了他。满心欢喜的他,顿时把宝珏想象成了温柔体贴、本性纯良的纯情女子,一颗心就此陷入自己编织的浪漫情网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