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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驸马,凤后那里可有公主的消息么?”墨珠焦急地问道。

            萧文冷笑了一声:“他只管和我打秋风,嘴里说得热闹,却一点口风都不露,哼哼,凤后果然名不虚传!”

            “也许……凤后的确不知道……”墨珠低着头,拍了拍怀里的萧萧,小娃娃却也有趣,尽管墨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偏就不对墨珠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出来,兀自抓着他的头发在手里玩——这倒又和宝珏有些象了,因为宝珏也甚是喜欢墨珠这头柔软乌亮的发丝。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萧文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云儿身边跟着的,都是陛下和他一手安排的,有什么消息传回来,陛下知道,他必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不肯告诉我们!云儿也真是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记得常捎些家信回来,她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平白让我们替她担心!”

            “驸马,你别急,”墨珠劝道,“现在这样也好,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说明没危险,要不然他们肯定就来通知我们了,不是吗?”

            萧文抬头瞥他一眼:“你说得有道理……唯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在这里死等了……云儿啊云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墨珠站在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时间,除了萧萧的“自言自语”,屋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真秀宫里,王太医小心翼翼地替凤后诊治完毕,便要去向陛下回禀,临出门前的一瞬间,却被凤后从背后遥遥地叫住。

            “王太医,”清冷的声音中,有着威严,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危险,“陛下向来喜欢老实人,你去陛下禀报时,可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中的关节想必你心里也明白,本宫就不罗嗦了,总之,你可别妄想欺瞒皇上啊!”

            (湖月插花:为了便于大家的理解,湖月多事地跑出来,小声提醒——请大家不要光从字面上理解,还得进行深层次地挖掘……)

            王太医浑身一凛,慌忙转过身来,趴在地上直磕头:“臣不敢,臣不敢……”

            “起来吧!”凤后冷冷地说,“你还磨蹭什么?陛下还等着你回话呢!快去啊!”

            “是,是,臣告退。”王太医体如筛糠,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勉强支撑着走了出去。

            凤后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冷冷地笑着,手一挥,明黄色的绣帐彻底遮住了他的身姿。

            此刻即便有人站在床前,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

            皇宫,这个掺杂着阴谋、充斥着诡计、弥漫着危险、隐藏着罪恶的地方,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总是大同小异地上演着一幕一幕的悲喜剧,在这里面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算计人的,一种是被算计的,由他们参与演出的戏码,总是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过去曾经发生过的许多故事……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方、周二人衣冠整齐去上朝。

            朝堂上,众位大臣各抒己见、滔滔不绝。

            文臣们顾着斯文,最多也就是争得面红耳赤罢了;几名武将却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几乎当场就要动起手来。

            众人忙上前去,拉的拉,劝的劝,好好一个威严肃静的大殿,弄得比那菜市场都要热闹,气得女皇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这才把那几个闹事的吓得没了声音,一个一个蔫了吧唧地跟那霜打了茄子似的,围着陶妙彤大诉自己的委屈。

            陶妙彤对几人斥责了一番,然后又好言安抚,直说她们行事虽然不得体,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国家社稷在着想,陛下顾着她们的爱国之心,想必也不会过于责罚,略施薄惩、以儆效尤恐怕是有的,却不会追究什么“咆哮朝堂、惊扰圣驾”的罪名,要大家尽管宽心便是。

            众大臣听了,这才三三两两地慢慢散去,各自打道回府——敢情今天一天,又是什么事情都没讨论出来!

            方、周二人早在朝堂上吵得热闹时,便缩起脖子躲到了一边,眼见众人几乎动起手来,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等到女皇退殿,众大臣围着陶妙彤说话,她俩又凑不到跟前去,只好远远地站着看,等众人都走干净了,才讪讪地上来和陶妙彤打招呼、陪不是,直说都是为了虹国才让众人伤了和气。

            陶妙彤皱着眉头道:“今日这事,怎能怪得你们?说来说去,都是这些武人太过粗鲁,只知道逞匹夫之勇,有意见好好说不就得了?!居然学那市井泼妇一般!真正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说着,还跺了跺脚,连连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怪平日对她们太过宽容,竟让她们连该有的礼数都忘了个干净,平白地出来丢人现眼,真是让两位使者见笑了。”

            方、周二人哪里敢接口,当下赔笑着打圆场:“几位将军也是一片赤子之心,精忠报国,并无私心。今日失态,恐怕一时情急也是有的。”

            陶妙彤依旧板着脸:“终究是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话音未落,亦是袍袖一甩,当先走了出去,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方、周二人面面相觑,只当陶妙彤是真的怒气冲冲,却不知方才那一幕,根本就是她执导来众人演,而总策划便是那位高高在上、最先退场的女皇陛下!月国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原来对于逢场作戏也俱都是颇有研究的人咧!这位陶臣相,虽然人是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宅地,背地里却差了自己的心腹去往各位表现杰出的大臣家里,大肆夸赞一番,几个大臣吃了定心丸,自然也就不再担心今天的戏演过了头了。

            月女皇摆驾回宫,稍事休息之后,便去了沁香斋,一来是探望儿子的病情,二来也是想听听儿子对自己婚事的看法。

            卧床静养的月清澄,听了母亲的打算,低头不语。

            他天资聪颖,自然猜到女皇如此安排的用意,对于那个异国公主,他虽只见了两次,却也有些好感,只是想到此番嫁过去,以他月国皇子的身份,却须和一个大臣的儿子平起平坐,终究不免有些怨怼:几个哥哥好歹都是做了正室的,偏自己这个正室却做的理不直气不壮的,怎么能叫他开心的起来?

            女皇看他脸色,也明白他心里的委屈——自己生的,又是最宝贝的,他的心思,做娘的自然知道。其实,若不是这个选择最有利于爱子,她又如何舍得他远嫁她国?

            月清澄想了一会儿,先前的不快慢慢地便淡了。原来,他本性豁达,初时的冲动过后,理智占了上风,也明白了女皇其实也是一门心思的在为自己做打算,自己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才能顺利地远离月国皇储相争的是是非非。至于名分,说穿了,也不过是表面风光,自己身体不好,本来就应该静心修养,乱七八糟的事情管得多反而费心神,还不如干脆交给别人去打理,自己落得清静悠闲地过日子,横竖自己是一国的皇子下嫁,别人总不敢怠慢了自己……

            女皇坐在床边,见儿子低头沉思,半晌也不说话,心里倒有些急了。她以为月清澄不同意这桩亲事,忙道:“皇儿若是不愿意就算了,这事儿也就咱娘儿俩在商量,你若是不喜欢,母皇从此不再提便是,皇儿可别急坏了身子……”

            “母皇!”月清澄突然出声,打断了女皇的话,抬头看了女皇一眼,却又低下了头,依旧不吭声。

            “皇儿?”女皇皱起了眉头,困惑地看着月清澄。

            一旁的纪嬷嬷甚为乖觉,比前日里赶出去的李嬷嬷又精怪了三分,见此情景,便笑着说道:“陛下,恕奴才多嘴……奴才以为,陛下可再问五殿下一次,是否愿意下嫁那宝公主,若愿意,便点点头,若不愿意,便摇头……如此,也免得五殿下害臊不是?”

            女皇听了,笑着点头:“皇儿,母皇打算将你许配给虹国的宝珏公主,你可愿意?”说着,盯着月清澄瞪大了眼睛,惟恐错过他的一举一动。然而,等了半晌,月清澄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即不点头,也不摇头。

            女皇侧过脸去,满脸困惑地看着纪嬷嬷:“皇儿这是……”

            纪嬷嬷笑道:“五殿下这便是同意了!奴才给陛下道喜,给五殿下道喜。”说着,跪在地上磕头。她这么一来,旁边的宫奴们自然也“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给皇上、五皇子道喜。

            女皇“哈哈”大笑,月清澄却是羞红了脸,恨不得立时便放下绣帐好遮遮臊,无奈在母皇面前不敢任性,只好僵硬地坐在那里,接受众人的贺喜。

            月清澄的心意既然已经确定,女皇便开始着手相关准备,又差人把陶妙彤宣进宫里,君臣二人又是好一番琢磨。

            不说宫里头挖空心思的穷算计,单说方、周二人回了客栈,照例又来向宝珏汇报今天的进程,顺便请示一下公主殿下的意思。

            宝珏自从听了紫玉转述的方、周二人的言行,心里便也有些顾忌,想到当日出门时,文儿的千叮万嘱,暗下了决心:切不可再做那出头的汆子——若是留下了什么话柄,将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她耳朵里听着两人的叙述,只在那边“恩恩啊啊”地附和几句,却不肯发表什么实质性的意见——这两人都是凤后的亲信,又是时刻和宫里头保持联系的,自己若是过于招摇,恐怕将来会引火烧身。心里打定了主意,打算好好学学四脚壁虎,从此只作壁上观,决不再插手。

            虽然她很想早点回去和文儿、墨珠夫妻团圆,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不是靠自己的主观意志能决定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