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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知道,他对我今年的频繁回家颇有不满,他说: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老太太一直担心我们日子不和睦,大约临死前对这件事还不甚放心。

        老太太最后留给我的几句话尤在耳边,我便沉默不语,反正离下个月还早,到时决定也行。

        晚上,念辉放学回来。第一次在吃完饭后主动地帮我收拾碗筷。

        她终于懂点事了。我想。

        看着她快要跟我一样高的个头,我心里很是欣慰。

        我说:“辉辉,不用你帮忙,你去学习吧,很快毕业考试了。”

        念辉欲言又止,我才感觉她一定又什么重要事情要说,便拉她坐了下来。

        她说::“爸爸。妈妈,老师叫我们回来跟家长商量填报志愿的事情。”

        我没多思考,就说:“三中离我家最近,中午也可以回家吃饭,就近上学吧!”

        念辉满脸的不高兴,说:“一中教学质量好,我们好多同学都去那里呢。”

        “只要自己用心学习那个学校不一样?,三中每年中考也有考上一中的,而一中也有读了三年又灰溜溜读出来了的。”

        念辉嘴巴翘了老高,不做声了。陈尘从鼻子里冷笑一声,说:“你妈妈说的就是道理。可是还有一个理由让我来告诉你,因为读一中要交两万多元的赞助费,我们没钱!”

        听听!好像家里没钱竟然是我的过错,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没依赖他,他倒是埋怨起我来了。我心里越发看不起他,但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去损他,便忍住了不发作。为了将来不落女儿的怪,我狠下心说:“只要你肯好好学习,这钱我和你爸来想办法。”

        女儿高兴地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跑开了。

        陈尘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疑惑,大概在怀疑我是否已经攒满了这么一笔的私房,他的眼睛还有一种洞若观火的幸灾乐祸:哼,看你凑不齐这笔钱怎么向女儿交代!

        自从老太太去世之后,我真的不想再吵架,似乎觉得她老人家真的坐在云端,担心地看着我们。我息事宁人地说:“总是有办法的,我手里还有几千,你凑几千,单位借点,私人再借点,就够了。”

        陈尘不再说什么了,我们结婚以来各管各的钱,需要用的时候谁出都没有争议,其实他本来也不是个爱计较小事的人。

        十点多了,从超市出来,感觉外面还是那么冷。

        我缩着脖子,将背包斜挎在肩上。

        街上的行人慢慢多起来。我呵着热气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一边想着昨天跟女儿的承诺。我的存折今天之前数字8000,现在已经是7000了,那么下一步呢?真的要开口去借吗?

        还回不回湖南呢?

        正想得入神,感觉自己被人猛地拽了一下,“抢劫!”我立即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一个二十多岁瘦不拉叽的男人拿着我那粉红的包飞快地往南跑,我追了两步,脚下一阵生痛,原来是高跟鞋崴脚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只好站在原地大叫,希望得到路人的援助。

        路上行人不少,有的拿眼睛看了一下,再继续悠闲地赶路,有的就站在原地看热闹,个个都是一幅冬眠未醒的表情。

        南边方向其实有两个男人,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前追后堵,我的巨大损失就可以化为零。

        那个可恶的男人,先是一阵猛跑,待他发现没有见义勇为者出现时,就在转弯处停了下来,竟然回过头来,冲我一笑,(也许是表示谢意也不一定)然后在大街上“胜似闲庭信步”起来。

        我的可怜的价值300元的背包!我的可怜的刚取出来还剩下的968元人民币!

        刚哀悼完它们,猛然想起,天!我的存折!我的全部身家还在里面。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有个好心的过路人停在我身边,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很多贵重物品?”

        我点点头。我还有别的物品更贵重吗?

        “有银行卡什么的在里面吗?有的话赶快去银行!”那个人又提醒我。

        “对了!去银行!”我赶紧站起来,冲这个好心人鞠了个躬,说,“谢谢!谢谢!”便提起鞋忍痛飞快地朝银行方向跑去。

        柜台站着好几个人,我选择了朝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肥胖女人走过去,估计她会比别人有更多的同情心。

        我说:“大姐,请你帮帮我!”

        她果然被我悲伤难过而且焦急的表情打动了,她和蔼可亲地对我说:“你坐下来,慢慢跟我说!”

        于是我开始把早上怎样起床,然后怎样去银行取钱,然后怎样去超市买东西出来,怎样被抢劫的事情尽量有条不紊地叙述清楚。

        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开始对我的叙述还表现了极大的关注,可后来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她敲着柜台说:“请说中心!”

        我吓了一跳,猛然想起读中学的时候,老师也总大声地跟我这样说,他说我的作文没重点,没中心。

        我只好停止说话,去想想什么是中心。

        她说:“你别紧张,就说到底找我们帮你什么?”

        我这才想起,我说话的中心应该就是我的钱和存折丢了。于是我把“中心”告诉她。

        她笑了,耸耸肩,两手一摊,用很时髦的身体语言表现了她的无奈,说:“钱丢了我们无能为力,存折倒是可以挂失。”

        我一下子就高兴了不少,说:“谢谢,谢谢,那就挂失吧!”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还有手续费共38元!”她很利落地说。

        “我……我的身份证不在身上,而且,钱全被抢走了。”

        她摇摇头,说:“那就先口头挂失,总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吧!”

        我赶紧报出一组数字。

        她说:“明天带好东西过来办理!”

        晚上,我很想把遭抢劫的事情跟陈尘说说,但一看他对电视节目情有独钟的样子,话便咽了回去。

        告诉他又如何?用半个脑子我都能猜到他会有什么表情,说什么样的话。他一定满脸嘲讽地说:不抢你抢谁呀?瞧你一幅港姐打扮,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他一直恨不得我跟难民营的统一服装,那样的好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成天花枝招展地,就不会去招蜂引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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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刘光辉又打电话落实我回不回去的事情,他说,如果我不回去,他就也不回去。

        我心里迟疑了一下。

        刘光辉又说:“好久没见你了,真的很想抱抱你!”声音温柔得让我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渴望。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好吧!”终于没能抵挡那份遥远的诱惑。

        于是我只揣了两千多块钱,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回连卧铺也坐不上了,因为那个羞于启齿的费用问题。

        我衣着光鲜地跟着一群农民工形象的人挤进车箱,找到自己的座位。

        还好,我的座位靠窗,无聊时可以一路看那些飞逝而过的风景。我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军人,近一米九的个子,威严挺拔得厉害。对面是个五十多岁职业妇女模样的妇女。这样的旅伴让人放心,我觉得至少不必为带着傍身的那点小钱担惊受怕。

        对面的女人很快和我聊起天来,我发现这是个很有趣的人,她有着平而扁圆的脸,将稀疏的头发烫成大大的波浪形,又染成了红黄色,努力渲染成时尚的风格。

        她先自我介绍说她姓覃,是我同一个县的一乡村中学老师,到宁波看望儿子。说这些话时就像倒豆子一样快,我疑心她要是上课也这样的话,她的学生能否接受这么高频率的语言。

        我想,我们是要在火车上一起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如果不想旅途乏味的话,我就必须做出跟她一见如故的样子来。于是我也告诉她我的起点,终点行程状况。

        覃老师又问我多大了,我说:“三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