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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就像一对分别了几十年的情侣般,拥吻交缠字一起,对彼此的需要索胜过任何语言。

        这一长夜的交战不知何时才尽付梦中,仿佛在梦中这爱的纠缠继续而未曾停歇。

        第二天一早,殷深深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和牧可风一同吃完,并送他出门上班。吃了背包里的感冒药,回头睡了一顿很长的觉,醒来时感冒竟不翼而飞,身体和精神全舒爽起来,也不知道牧可风给了她什么特效药,吃一回便有如此神效。

        可是,另一头声称具有超强抗体的牧可风却整整患了一个星期的重感冒,已是几年不曾得过任何感冒的他,狠狠地被这场感冒修理了一顿,像是那夜他把殷深深体内的病毒全吸到自己的体内,感冒所有的症状,诸如发烧、鼻塞、喉咙痛、咳嗽、全身酸痛……无一幸免。

        这一星期殷深深则是天天打电话来探望,身为医生的牧可风一向怕人看见他生病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医生应该是天下最强壮、身体最好的人,如果连医生都病了,那么病人又该怎么办?

        第九章

        今天是诚安医院院内的大日子,大家疼爱的癌症小斗士今天出院,来病房送方小官的医生、护士、志工,甚至同院的病人络绎不绝,自然殷深深、汪雪凝一早也来了。

        “姊姊欢迎小官到向园来玩,只要你想来,我就派车去接你。”汪雪凝笑着说。

        “恩!”方小官今天最开心,“姊姊肯不肯陪小官到早地上走一走?以后这张椅子就是小官的脚,对不对?小官要学姊姊一样,和姊姊走得一样好。”

        汪雪凝能懂得小男孩想要靠自己,不想依赖别人的心情。

        “好,我们一起去散散步——用我们的脚。”

        方太太和殷深深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转动轮椅往外走去。

        “我帮你。小官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殷深深帮方太太收拾杂物,方先生去办出院手续。

        “真难为他了,有时候他还比我来得勇敢,就因为他还能对着我们笑,我才有办法一路撑下来,撑过最艰难的日子,一切总算挨过了。”方太太双眼红润着。

        “说的也是。”殷深深知道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未来仍有担忧及恐怖,但,毕竟希望是最重要的。“都过去了。”

        几个月来把医院当作家,方小官的东西还真不少,零零散散收了好几包,当一切打理的差不多,方先生也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来。

        “小官呢?”方先生一脸拨云见日的清朗。

        “散步去了。”方太太答。

        “我去找他们,你们先休息一下。”殷深深说着,便下楼到铺了一层冬日阳光的医院内庭,草地上到处都是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一面迎着暖暖的光线,一面四处寻找方小官和汪雪凝的殷深深缓缓地移动着视线,当视线停在远处那幅刺痛着双眼,让心冻结成冰的画面上,她停下脚步,无法靠近。

        牧可风正握着汪雪凝的手,很深、很深地凝望着汪雪凝抬起头回望的眼眸,他们的四周散发着一团光晕,让殷深深双眼也模糊了。

        “他们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原来你的趾高气昂和想有他全部的目光都是自欺欺人。”徐凤眉嘲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过是和我一样,只要他愿意看你眼就甘心臣服的女人,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清高呢。女人就是女人,谁能不一样?再见,你确实还是小麻雀。”

        徐凤眉带着目光从这样眩目的焦点转到她身上。

        毕竟她的心理准备仍然不够,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够。她不过是在一些温柔的感觉中掩饰不安,假装它们不存在,然而,当不安再度被挑起,却又如排山倒海几乎将人整个吞没。

        “深深姊姊!”是方小官从那发光处呼叫着她。

        殷深深换上一个不知会不会太过僵硬的笑,缓缓地走过去。

        “爸爸已经办好手续,跟妈妈在等着带小官回家。”殷深深觉得自己最没有用的地方,便是她完全无法很自然去看身边另外两个人。

        “太好了!”方小官已露出迫不及待的欣喜。

        “姊姊推你回去。”殷深深也急着逃开,她走到小官身后,推着轮椅很快就往大楼走去。

        “你的她——好象误会了什么。”汪雪凝轻轻道。

        牧可风没回答,只是也将目光转回已经离去的殷深深。

        “你说过——我还欠她两个愿望。”汪雪凝说故事似的,“那天我把她寄给我的信寄还给她了,所有你的东西,现在都属于她,那就是我给她的第二个愿望。至于第三个,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它,看牢她。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你也爱她吧,别让她从生命中溜掉——这就是我能给她的第三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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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又沉默着不说话!”牧可风已退到忍耐的极限。

        “让我沉默,别逼我开口,我不想说出一些你不想听的话。”殷深深患得患失,低落了十几天的心情不想就此爆发,她宁愿当一切都是她的错,也不想再像上次又吵一次,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沉默比不想听的话更让人难以忍受。”牧可风怒吼着。自从方小官出院那天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时好时换,尤其殷深深的态度教人捉摸不定。

        殷深深只是回过头。

        “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好。”牧可风几乎想掉头就走。

        “好——那么你说——你爱我。”殷深深回身望着牧可风。

        “这跟你不想说话有什么关系?”牧可风不习惯被人如此胁迫,而这三个字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说出口的。

        “我就知道你只会对我说喜欢我,喜欢不一定等于爱。你走吧,我不要自己再对你无理取闹,变的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殷深深摇着头。

        “你这又是什么逻辑?”牧可风说,他真弄不懂殷深深究竟在想什么,好好得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别管我。”殷深深怎么努力都无法抹去那天看见的事,也挥不去徐凤眉说的话。“你走吧。”

        牧可风双唇微张,原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只是重重吐一口气,回身走向木门。当他拉开门时,转头看着立于原地的殷深深。

        “等你想说话——再打电话给你。”

        一阵门板拉动后,关闭的声音震落了殷深深积了多日的泪水。她真的无法承受她不是牧可风全部的事实,她的心绞痛这,奔回睡房。

        女人啊女人,你们都一样,永远都只能用泪水洗练,为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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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是早好了,怎么气色还这么差?”因为牧可晴的通风报信,殷达实特地到妹妹住的地方来证实一下。原以为把妹妹交给男朋友照顾永远都比哥哥还来得周到,所以心想殷深深这次只是闹情绪,没想到一见面便被她灰沉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没涂口红的关系吧。”殷深深搓揉着脸颊。这阵子她的确发现自己暗沉的脸色,但,她哪有心情理这些,在哥哥面前又不想显得太软弱,只有强打精神。

        “有没有去看医生?”殷达实严厉地问。

        “没事啦。”殷深深说。

        “牧可风呢?他是医生,他怎么说?”殷达实不想旁敲侧击。

        “他——”殷深深本不善说谎,“他最近很忙,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

        “吵架了?还是有什么事?”殷达实追问。

        “哥——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好象我们非得在一起不可似的。”殷深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容易就发火。

        “好,我不猜,你自己说,为什么你们没见面?为什么你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殷达实说的一点都不过分,殷深深脸色奇差,全身上下都瘦了一大圈。

        “我说了,他很忙。”殷深深还是咬着牙,不肯说实话。“而且,这阵子我只是食欲不好,精神比较差,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说,我去找牧可风了。”殷达实知道殷深深的脾气,盘算着这一招一定管用。

        “哥——不要!”殷深深急吼着。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去找他。”殷达实一收效果,立即再强调。

        “我们分手了。”殷深深低声地说出这五个字。

        “分手?为什么?你提的?还是他?”殷达实焦急。

        “你别这么婆婆妈妈好不好!”殷深深又生气了,“你要答案,我就给你答案,哪里有为什么。”这时,泪水狂乱地飞散在殷深深的脸庞。

        “好,米不用告诉我,我直接去问。”殷达实不管殷深深的泪,他并非好奇想究跟追底,而是要知道妹妹伤心的真正原因。

        “不要去,是我自己没办法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