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不知哪来的邪劲,非欲置段子羽于死地不可
。眼见害得他如是之惨,他反来劝慰自己,不由得肝肠寸断,自觉欠他大多,痛哭一阵后
,抬起头来,毅然道:“段……段公子,都是我害了你,你用九阴白骨爪把我抓死吧,或
者用什么方法折磨我都行,我该当死在你手里。”段子羽不虞她转向如是之速,直感匪夷
所思。听她语气恳挚,又见她珠眼满脸,阳光下莹莹生光,宛似带雨梨花,艳丽何方物。
笑道:“姑娘,你我都出不去了,这恩怨二字也不用再提。这里宛似仙境,那俗世恩仇一
并忘了吧。”
说着,忍不住伸袖欲为她拭泪,忽地憬悟,打了启己一下,道:“好险,差点又得罪
姑娘。”
司徒明月见他如此体贴细微,噗哧一笑,旋即又伤感满怀,啜位起来。深悔自己邪崇
迷住心神,以怨报德,做出这等事来。
段子羽见她不再寻死觅活,心中略宽,在这绝谷之中,有这么个绝色女子时时相陪,
殊不落寞,这等结局也不算太惨,心中反而隐隐有几分高兴。笑道:“姑娘害我没害怎么
样,可把自己害苦了。”
司徒明月一怔,不解何意。
段子羽道:“姑娘是圣处女,本应居藐姑射之山,不食人间烟火,现今日对着个小淫
贼,其苦莫大焉。”
司徒明月不禁失笑,挥袖拭去脸上泪珠,段子羽虽无怪责之语,她总觉负之太深,低
头不语,先前不共戴天的仇恨尽化作悔恨和愧疚了。
这卒翠谷虽无出谷之路,方圆也有两里多。司徒明月以桃子果腹后,与段子羽一起在
四周查察。二人干戈初化,玉帛未成,司徒明月心存愧疚,不敢正面对他。段子羽却惟恐
言语举止上稍有得罪,她再从这里跳下去,自己日日与猿猴为伍,岂不忒煞寂寞。外面世
界俗人滔滔,这里可是人稀为宝,求一而难。是以总距她几尺远,二人默默同行。
西行两里许,山上一道瀑布飞流而下,料是山上积雪融化而成,阳光下犹如巨龙横空
,煞是壮观。瀑布所泻积成一座清澈碧绿的水潭。
两人立在水潭前,默默观赏。水潭清澈,两人身容俱映现其中。两人始终不敢正面相
觑,这番籍水中影象而观。
司徒明月见段子羽面容挺秀,英气咄咄,实是千中难挑的美男子,默想他武功高强,
在武林中名头渲赫,却被自己害得要郁抑绝谷,与草木同朽,愧疚殊甚。
段子羽见司徒明月修眉弯黛,秀眼生波,削肩蜂腰,炯娜多姿,与张宇真,史青等可
谓各擅胜场,不分轩轻,俱是绝色风姿。
两人看着,蓦然眼神在水中相遇,对视半晌,俱都失笑,两人抬头相望,四目交融,
深情无限,霎时间恩仇双泯,唯余爱意绵绵。
司徒朗月在明教中乃圣处女身份,这是杨逍仿波斯总坛之例,在门下女弟子中挑选出
卓超群之人任圣处女,将来接掌教主大位,意欲以圣洁慑服人心。是以明教上下谁也不敢
多看她一眼,风言风语更是半句也无。若非如此,司徒明月也不会对段子羽怨毒至深,以
致天涯海角,阴魂不散地报那一辈之“辱”。
司徒明月忙转过头去,不由得脸泛羞晕,娇波欲流,段子羽见她阳光下半面脸颊鲜嫩
盈盈,艳丽不可方物,霎时间竟痴了。
段子羽以倚天剑砍伐树木,便在寒水潭边修起一座简易茅屋,司徒明月默默相助,顿
饭工夫便将茅屋修成。段子羽又欲在几百米外修自己的茅屋,司徒明月淡淡道:“就在这
旁边吧。”
段子羽一怔,见她已娇羞满面,转过头去,终不敢太过靠近,在十米外依潭而筑。
谷中虽有山羊,但亦属谷中景观,二人俱不忍杀食。好在潭中游鱼颇多,个个肥重鲜
美,段子羽一阳指出,指不虚发,射死几尾雪鱼,点燃树枝,烤而食之。登时油脂满口,
齿颊留香,确是美味。
食毕,二人在潭中洗手净面,司徒明月忽道:“段公于,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
段子羽想了一会,笑道:“我也不知什么缘故,按我平日脾性,你如此对我,我早将
你杀了,可对你就是恨不起来。”
司徒明月娇羞不胜,心中大感受用。明教上下除杨逍外,无不对之敬敬,杨逍虽有好
色之疾,对她却无有异念。
但她反觉教中人隔的太远,无一能及段子羽之体贴,听他之言,竟也有一种生就宿缘
的感觉,否则自己怎能初次出手便是对他,以后更是心中除了他无别的念头,虽然前恨后
爱,然而爱恨岂非同根而生,感慨万端,默然不语。
夕阳沉坠,翠谷中青冥空蒙,四周高峰峻耸,山风却吹不进来。百鸟啁瞅之声渐渐止
息,山羊随处而眠,猿猴栖息树上,唯余瀑布倾泻声响,一片祥和气氛。
二人对坐无语,见天色昏冥,景物朦胧,各自起身回到茅棚中。
乾坤变化之机当真难以测其端倪,孰人能料于大天地中竟尔有此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禽兽草木之外只有一男一女两人。
相距十余米远,两人但息木床之上,默思所处境地,都想到人之初祖是否便是如此。
于鸿穹初开,混饨剖判之时,有一男一女两人,独别于草木禽兽万物,繁衍生息,代代弥
众,而成现今之芸芸众生。都不禁心涛汹涌,彻夜未眠。
清晨,二人不约而同来至潭边净面浴洗,忽然间都感到有些羞。各自想到昨夜的心事
,均觉无以言对。这二人一人可望成为天下第一大教的明教教主,一人可望成为中原武林
领袖群伦的翘楚,可算是死冤家对头,而今却相对于绝谷之中,人世问的恩怨纠葛已成过
眼烟云,无痕春梦了。
段子羽强笑道:“司徒姑娘,昨夜没有睡好吧?”他见她眼睛略有红肿,似是哭过。
司徒明月嫣然一笑,低头不答,似是怕被他看穿心事,大是娇羞。
段子羽半晌叹道:“都是我不好,自己摔死,老死也就罢了,还拉你来陪我,真是罪
孽。”
司徒明月幽幽道:“事至如今,你怎么还说这种话,若非我鬼迷心窍,又何致如此。
”
两人对望一眼,霎时间都明白责怨之语尽属多余。
两人又饱食一餐烤鱼后,便捏泥为盆、碗之属,以火烤之以成器皿。
段子羽忽道:“千百年后,高山为谷,,焉知此处不沉为平地,那时必有人以为此地
乃远古之人所居,而诧异器物之新,不类古物了。司徒明月闻言莞尔,玩味斯言,未尝没
有道理。二人劳作半日,将诸般器物制好,二人不知不觉闻言语多了起来,却于先前之事
避而不谈,惟恐触伤情怀。到得傍晚,几只雪鸡飞过、大理段子羽的一阳指对付雪鸡自是
游刃有余,指不虚发,二人又得以大享美味,陶陶然快不可言。一连十余日,二人无事便
倘样子芳草绿树间,与猿猴山羊为伍。这些动物虽见有天外飞客闯进,初时不免惶惧,慢
慢熟络起来,竟也亲热起来,不以异类为嫌。猴子更善解人意,每日攀至高处摘些鲜果送
与二人,大尽地主之谊。谷中鲜果累累,甘甜爽口,食之不尽。碧水潭中水族昌盛,取之
不竭,不时有雪鸡飞至,也成了二人腹中之物。二人日渐习惯,反觉这谷中时光较诸外面
的血腥世界不知强盛多少,俊郎玉女时时相伴,亦不落寞。只是司徒明月自少及长,除师
傅杨逍外,鲜与男子交往,常有娇羞之感。段子羽吃一堑,长百智,言语举止无不审慎,
惟恐触忤忌讳,不免处处拘束俨然如谨行君子。这一日凌晨,段子羽起身得早,踏出木棚
,蓦然被晨光曦微中一幅奇丽景象震呆。碧水潭中,司徒明月正在沐浴,晨光下玉体泛光
,映入眼界。全身上下嫩白如雪,丰腴浑圆,椒乳坟起,犹不住滴着水珠,玲瑰曲线炯娜
生姿,实是大自然造物中最美妙瑰丽的。司徒明月陡然憬觉,抬眼望见段子羽,登时浑身
震颤,一双挽发的手竟尔放不下来遮掩妙处,似被封住穴道般。段子羽心中蓦然大生恐惧
,抬手向自己双眼挖去,司徒明月大叫道:“不可。”一时竟尔忘记浑身寸丝不着,轻功
使至极处,飞掠过来,恐惧万端地抓住段子羽的手。
段子羽闭目道:“这双招子得罪了姑娘,理当除去。”
司徒明月颤声道:“你没得罪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我可怎么办。”抓
住段子羽双手不放,语声中大是。
恐惧。
段子羽微声道:“多谢宽恕。”转身回至木棚,再不敢睁开眼睛。
司徒明月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全身赤裸,羞不可抑,飞身进棚着好衣裳,心头鹿撞,恍
如要蹦出来一般。
良久,她平静下来,忽想段子羽会不会怕自己生气,再毁双目。听那边六棚中寂无声
响,不由骇惧,忙忙走过来。
一进木棚,见段子羽正呆坐床上,见她进来,登感尴尬至极,讷讷道:“司徒姑娘,
我委实不是存心……”
司徒明月只感心中激荡,不意他对自己珍重如此,忽然道:“段公子,你怨恨我,嫌
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