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 1 一、白色爱情,十年

1 一、白色爱情,十年



                                            1、白色

        生命如沙漏,夜以继日的一点点流逝,而对某些事物的执着,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消失。记得从前,我最喜欢白色,喜欢白色的云朵,白色的雪,白色的珍珠,白色的玫瑰,还有白色的婚纱。

        维东曾问我为什么,我答:“白色代表纯净、神圣、青春和坦诚,我喜欢它明亮得一尘不染的感觉,你呢?”

        维东就揉了我的头发笑,“小丫头,白色太单调了。”后来,他的目光落在我白色的连衣裙上,又玩笑般的说了一句:“你有洁癖?”

        当时,我为他用了单调两个字词形容白色而郁闷了一个晚上。他带了耳机,懒洋洋的躺在绿茵茵的大草坪上,随口哼唱着什么。我安静的歪在他身旁,抱了本台湾当代小说二十年翻看,为了那篇《游园惊梦》感慨不已。那时可真年轻啊,有那么奢侈的时间和心情。

        某一年,我们经常在相辉堂前这样度过。

        2、刀,如流云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能确定当初在网上遇到流云,究竟是缘分还是劫数。如果我没有偶尔心血来潮,把随手涂抹的小说发到网上,如果他没有偶尔路过,恰好点开那篇文,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历史已无法改变。

        在我以“白衣卿卿”的笔名,在某文学站连发了两个长篇、颇有些人气时,有一天,流云加入了我常去的那个写手群。

        那时他叫“小李飞刀”,在群里不常出现,却很有知名度,靠着率直狂放的言辞和时而灵光突现的文学素养,俨然已是一代评论高手。

        我和他聊的次数其实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很好,因为他不会干涉我的写作部署,却往往能一早洞悉我潜藏在文字下的意图。

        某个夜晚在群里碰见,聊得投机,我说你应该改个名字。

        “改什么?”他问。

        “流云。”虽然没见过人,但我直觉上他叫这个名字更合适。

        “为什么?”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该是刀刀如流云。”我飞快的打字。

        屏幕上同时闪出他的回应:“三辕车,五花马,烟笼寒水月笼沙。金缕衣,玉罗刹,刀如流云人如画,人如花。”又笑,“卿卿是想到刀如流云人如画?太抬举我了。”

        在群里,大多数人认为我是男性,习惯叫我白衣;只有流云,固执的认定我是女子,固执的叫我卿卿。

        我嘿嘿笑了几声,就下线了。

        从那以后,他的网名一概改成刀如流云,又经常在论坛上发些一针见血的犀利时评。很快,他的人气越来越高,在网上为他牵肠挂肚的美眉恐怕至少得以两位数计。

        我说是不是该谢谢我,你改名后就鸿运当头了。

        流云说:“好,我请你吃饭。”

        我对所有试图从虚拟世界踏入我现实生活的异性,有着本能的戒备,就婉拒了:“先谢啦,过些日子再说吧。我明天要跟导师去北京参加研讨会,起码要十天半月的。”

        “哼哼,过期作废。”他发了个桀骜的表情,透露出某种程度的骄傲,见我半天没反应,又说,“要不我们视频吧。”

        早就曾想象他的样子,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还是拒绝了:“我找找摄像头在哪里。”

        那头沉默了几分钟,说:“如果我说语音聊天,你是不是会说找不到麦克风?”

        我一时有点尴尬,只能急忙打了个“我要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事,88”,仓皇逃下线来。

        3、年少轻狂

        认识维东时,我还是个跟着哥哥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小毛孩。只记得他和哥哥是同班同学,还狠狠的打过一次架,不知怎的,后来成了铁哥们。等到了初中,他家搬到我家楼上,见面就更多了。

        当时,好孩子和坏孩子,大人们大多只是以考试分数来划分。凭着时常拿到一根油条加两个烧饼,我是父母眼中懂事争气的乖乖女,老师眼中颇有天分的高材生,轻易得到大人们的宠爱和夸赞。然而维东和哥哥那些个叛逆不羁、被学校记过处分的男生,在那个时候,我却觉得更耀眼、更值得羡慕。我仿佛被关久了,需要什么来刺激一下生锈的生活。

        我想爸妈终其一生,也不知道我在放学后会和哥哥他们一起猛泡游戏厅、一起狂飙街舞,甚至在他们和别人斗殴时,肩负着把风的任务。自然,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个初夏的傍晚,我曾盯着维东的眼睛,认真告诉他“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漫天谣言喧嚣尘上,所有人,都以为维东诱拐了学校里最纯洁的小花。无论我们怎么解释辩驳,父母还是按他们的方式解决整件事。他们一面不辞劳苦的每天轮流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一面成功的说服了维东的父母,硬是押他去一所私立中学,接受全封闭式教育。

        后来,我说:“爸爸妈妈,我会依你们的愿望考上理想的大学,你们不要分开我和他。”

        爸妈交换了个眼神,“小薇,你还小,你现在一时糊涂,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是女孩子,我们不想你毁了,我们要对你负责。”

        我沉默了,在那年十一月的期中考试里,所有科目都交了白卷。这一非暴力不合作行为震惊了整个学校,师长们或严肃或痛心的挨个来教育我。我继续沉默着,只在第二天下午当着老师父母的面,将所有试卷做了一遍,依然保持着全年级前五名的水准。

        大人们面面相觑,哥哥不经意的说“要是高考时,妹妹也任性的交白卷就完了”。事先串通好的这句,如我所愿,达到了震慑父母的效果。父母让步了,我可以每周去见维东一次。

        深秋金色阳光细碎的洒在维东和我的身上,他吻着我的脸颊,以前所未见的慎重态度说:“小丫头,我会变得优秀!我不会再让人有理由分开我们!”我埋头在他肩窝里,偷偷的笑,只看到脚边光影斑斓,两个长长的影子重叠融合了。

        又一个夏天来临时,维东奇迹般的考上S市的那所江南第一学府,父母对我的管束也随之渐松。

        二十世纪最后那几年,维东的父亲炒股赚了近百万,又借了市里的关系抢了先机、贷款炒地皮,半年后地皮转手,价钱翻了几倍,之后又全力投资房地产。短短两年,传闻他家的资产已介乎八位数和九位数之间。

        而就在他家搬到S市那年,我经历了黑色七月的洗礼,如愿以偿的和维东做了校友。

        妈妈在朱红的宿舍楼前,红了眼圈对维东说小薇从没有一个人离家生活过,你以后要多照顾她。维东郑重的点头,我脸发烫,我们的十指在身后紧紧交缠。

        象牙塔的日子美好简单,我们肆无忌惮的挥霍着青春和激情。

        我说:“维东,我一生只会爱一次。”

        “一次?可初恋往往是最盲目的,如果最后发现不合适怎么办?”他调侃。

        “所以在爱之前我会仔细想清楚,一旦开始了,就要从头到尾、一生一世,除非……发生意外。”

        “什么意外?”

        我无声的笑,把“背叛”这个讨厌的词埋在舌底。

        “还好我捷足先登。”维东夸张的揽过我。

        我们一年一年的长大,我们认识的朋友和非朋友越来越多,每年的日子都过得跟去年大不相同。维东喜欢有滋有味的生活,所有最流行最先锋的玩意儿都会很自然、很合衬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喜欢这样的他。

        4、只爱一次

        十年,距离我告白的那个初夏傍晚,忽忽十年。

        我爱上象牙塔里相对纯净自由的氛围,边读硕边留校做了新生的辅导员。而维东,早自立门户,他的房地产公司几年间风生水起,已打算拉几位行家组建集团公司。

        意外。

        却在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里,硬生生挤开一条缝隙,不期而至。

        “那个女的叫傅聪颖,H大的学生,家在东北一个山旮旯的地方,特穷。她原先在夜总会做陪聊,见过两面,最近她父亲晚期肝癌,急需钱做手术,才第一次出场子。维东看她可怜,所以……”哥哥为难的说,“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分得清轻重。”

        当晚,我在H大校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亮银色宝马,载了个女孩子驶近。

        车停,维东和她却没下车,在车内呆了十六分半。当我通宵达旦写文时,这不过是弹指瞬间,那一刻,我却仿佛等了漫长的整个世纪。

        树影遮蔽了月光,黑暗中我肯定我唯一的爱已被背叛。

        “小薇,你放心,我不会和她纠缠太长时间,”维东对我解释,又习惯性撩拨了我微卷的长发说,“你不是很欣赏南京的先锋书店,不如我出钱,你找几个朋友也办一个?我的准老婆既聪明又漂亮,一定能搞得有声有色……”

        我望着他,五内俱伤。

        从潇洒的少年到帅气的男人,陪他成长了十年,对他来说,难道真的太久了?

        他说过——白色,太单调。

        我早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