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朕只知道,有他在,你就永远不是朕的。”
新桐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李东皓哼了一声,举步便走,冷不防新桐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双膝跪地道:“不要,求你,我求你……”
李东皓微微回头,新桐苍白了脸颊,眼中泪光闪闪,心中一丝不忍,回过身来扶住新桐。
新桐蓦地升起一丝希望,她正待开口,忽然觉得浑身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李东皓冷冷道:“明日处斩结束,朕在收拾你。”
新桐眼睁睁看着李东皓大步走了出去,接着门外响起他的声音,“娘娘病了,送她回宫。告诉贤妃接驾。”泪水忽然汹涌而出,狂呼道:“我永远不原谅你!”说罢,绝望地瘫倒在地。
萼朱悄悄走出新桐的房间,反手掩上了房门,泪水止不住掉下来。
她没法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夜半十分的时候,忽见新桐被几个太监宫女送了回来。
萼朱在新桐身边时间也不算短,立刻就觉察了新桐有些不妥,只是不好发问。待那些太监宫女走后,她上前服饰新桐,却见新桐神色怆然得让人心碎。
萼朱试着问了一句,新桐没有回答,一双秀目全无光彩,空洞的让人害怕。
无法可施之后萼朱让小宫女细心照看娘娘,自己退出来,她虽然不敢违抗皇命,毕竟心中也是有愧的。而今日见到娘娘这般样子,更是愧疚的无可复加。
萼朱忽然听见一阵喧哗由远而近,好似发生了什么。
萼朱抬起头,微微迷上眼睛,向向外喧哗处望去,已是白日,阳光映在皑皑白雪之上,刺目的耀眼。
猛然间一道身影越过墙头,萼朱一惊,刚想开口喝问是谁,那身影已经闪到身前,只一掌,便将萼朱打的晕了过去。
身影不做停留,一个箭步进入房内,几个宫女还未反应过来,尽数被拂倒在地。
身影上前来到新桐床前,伸手探究一番,解开了新桐的穴道。
新桐木然没动,半晌才看清身前这人正是星华。她仿佛死而复活一般,腾的起身,一把抓住星华,道:“苏瑾怎么?”
星华急急地喘息了几下,道:“他在等你……在刑场,”
新桐一跃而起,伸手拉着星华,道:“带我去。”
星华没有动,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新桐吃了一惊,伸手揽住星华,忽然发觉手上湿腻一片,抬起手,手上猩红一片。
新桐惊叫:“星华!”
星华无力地抬手,想要推开新桐,却是做不到,她喘了喘,道:“我是不成了,他只想见你……你快去,不然来不及……”
新桐大恸,紧紧抓住星华,一时间无言已对。
星华忽然怒喝道:“你难道不想见他吗?你不知道他念念不忘的都是你吗?我拼了命闯进来,难道就是让你看着我吗?咳……”话说的急了,星华猛然呛咳起来,一缕血色沿着嘴角蜿蜒而下。
新桐咬了嘴唇,用力握了握星华的手,含泪起身而去。
星华眼前一片模糊,越发觉得口感舌燥,呼吸困难,泪水已经流干,模糊中心中一个念头浮起,“我也算做完了自己的事了吧……”
新桐一路飞奔,只将轻功发挥到极致,此时宫里已经乱作一团,竟叫她有惊无险地逃出宫来。
到得宫外,新桐抢了马匹,拼了命向刑场冲了过去。
不到刑场,已见人山人海,忽然听得一声“时辰已到,行刑!”
新桐一咬牙,拼尽全力,自马鞍上飞起,越过人群,身着囚衣的苏瑾豁然出现眼前,而一把钢刀也闪着寒光豁然而下。
新桐半空中一把银针飞出,接着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斩头台上,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先前纷纷扰扰的一切霎时烟消云散,她回头看向苏瑾,四目相对,一切全都了然。
元庆十八年,贤德王义子苏瑾因谋反被诛,同年简皇后薨,葬入皇陵,封号静贤皇后。周孝帝李东皓其后迎娶泽福公主为妃,但此后在位六十年间,未立皇后。
……
远山之外,春暖花开,密林之中,一对身影相依在一束火红的野花前,悄悄地说着话。
女子道:“你的伤还痛吗?”
男子道:“已经好多了,你师父真是神人!”
女子一笑:“呵呵,那是当然,要不是师父预先给了我一颗‘起死回生’,恐怕你现在真的去见阎王了。”
男子凝神看向女子:“要是那样,小桐你会怎么样?”
女子调皮地道:“我?嗯……我就在给你一颗‘起死回生’让你死不了。”
男子无奈:“小桐……”
女子收起笑脸,肃然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去陪你……”
男子感动:“小桐……”
半晌无语,男子伸手揽过女子身腰,深情望着女子,气氛忽然有些暧昧。
女子紧张起来,急切间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比赛轻功吗?”
男子满是狡猾的微笑:“怎么不记得,我赢了你。怎么你还要比试?”
女子气呼呼道:“你耍赖赢的,那个不算,今天我们再比一场。”
男子道:“好啊,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女子起身叉腰道:“我才不怕你,你要输了,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男子懒洋洋地起身,满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忽然快如闪电一般抓住了女子的手。
女子不解,嗔道:“干嘛,快放开我。”
男子一笑道:“傻子才会放开你呢,真放开你,我还怎么抓得住你?”
女子大叫道:“你又耍赖!”
四处忽然安静下来,微微暖风中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过来。
“喂喂,不要……嗯嗯……坏蛋……咿咿唔唔……”
六十年后,周孝帝李东皓奄奄一息卧在床上,贵妃皇子黑压压跪了一地。
李东皓半和半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快速地扫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皇太子,又摆摆手。
泽福眼睛一红,泪水便掉了下来,起身道:“都走吧,皇上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不解,但见泽福率先走出,不得已一一跟随而去,间或有人回头,也只见李东皓静静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待众人走出,四周一片寂静,李东皓忽然伸手入怀,急切地搜寻起来。
半晌,他终于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颗淡黄色的蜡丸,深情地望了又望,才一狠心用力一捏。
哪知他此时虚弱之极,几番用力,竟然不能弄破蜡壳。李东皓苦笑了一下,喘息着叹道:“难道朕连死前……在想见见她……也不成吗……”
一双素手忽然从一侧伸过,轻轻拿过蜡丸捏破了。
李东皓双目忽然炯炯闪亮,直勾勾看着眼前俏佳人,梦呓一般道:“这是梦啊……还是你真的来了……在朕身边不要走……不要走……”
声音渐渐低落,李东皓面带微笑就此寂然不动。
一声幽幽的叹息,俏佳人倏地在开门一瞬间消失不见。
“二姐,你怎么这么冒险,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皇上其实也不是坏人啊,他手里那颗曼荼罗粉过了这些年早已经失了药效了,我不过了他一个心愿罢了。”
“其实我也知道皇上不是坏人,爹娘说当年不是皇上有意放过爷爷奶奶,今日也不会有我们,我只是担心你。”
“别担心,我们这就回去,皇宫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真的?那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哼,你不用骗我,你其实是跑来看太子的,是不是?”
“小弟,你乱说!”
“姐姐饶命!不要掐我的耳朵,我不说了。今天太子是不会来找你了,我们回去罢。”
一声长长地叹气。
“我们回去罢!”
番外 贤妃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贵人之相,小时候一个道人曾为我相面,说我有将来必贵为国母,爹爹自此便十分宠爱我,惹得其他兄弟姐妹对我嫉妒非常,加上娘亲性格软弱,又只有我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虽然身为正室,却全无正室应有的威严与地位。在爹爹四处出征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娘亲和我总是被人欺辱。
于是我十分盼望爹爹回来,在那日夜期盼中,我不知不觉长到了十三岁,而母亲却日益衰老,在爹爹众多爱妾中,一个不被丈夫在意的软弱的女子却有着正室的地位也许更多的是厄运。
在母亲病逝的几天后,父亲终于回来了,身着孝服的我红着眼睛望着这个满面风尘的男子,心里却没有了当初的期盼,只有渗入心脾的凉意。
爹爹却依然宠爱我,我明白这是因为我贵人相。爹爹在娘亲去世后一段时间里毫无忌惮地宠幸他娇小玲珑的七夫人,我就知道了,“情”字在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地位。
我依然长大,一如娘亲当年的美丽,爹爹也越来越看重我,他常常与我谈起国事,我静静听着,心中没有喜悲,我如同娘亲一样不喜欢争权夺势,但我亲眼见到了娘亲本想与世无争却被众人欺负的一生,我知道如果在这尘世之中,便少不了这些龌龊的事。
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那道人的话居然真的成真。不知道爹爹与皇上暗地里有了怎样的协议,在邓皇后新死不到一个月,我居然进了宫,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我毕竟也成了皇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