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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二老爷说,暖被子热炕的,让杏花陪着睡吧,说好了的,我不去不行。然后一股风似的走了。

        大老爷很难为情,用眼睛看二太太,二太太也正用一双眼睛看他,那眼神分明是说,你看吧,这就是你同胞兄弟。尽管二太太并没有抱怨的意思,但大老爷想到有父从父无父从兄这句话,心中自然有失职的滋味。

        大老爷放了饭碗,对大太太和二太太说,我去铺子里看看。然后就走了,没有喝茶,饭后喝茶是大老爷的习惯,这一点与茶经正好相反。保和堂在街上开了好几个铺子,肉食铺药铺布店和杂货店,大老爷每天必去照看一遍,有时也晚了回来。因为半夜里要伺候大太太喝水小解之类的事,大老爷跟丝红换了地方睡觉,丝红跟大太太在北屋东套间炕上睡,大老爷就不怕扰了大太太。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雪越下越大,雪花在暗影里落下来,发出轻微的响声,地上瓦片上已经白蒙蒙的一片,四处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犬吠声都没有,这夜晚多安静啊!

        二太太走回银杏谷来,脸上迎着凉丝丝的雪花,心里忽然觉得下雪的夜晚实在好叫人喜欢,可以静静地想很多事,就像二老爷说的,暖被子热炕的睡觉当然是舒坦的事。但二太太从不让杏花陪她睡,有时陪她说家常,然后各睡各的觉。二太太不知道杏花把炕烧热了没有,她已经打发她回来好一阵子了。

        二太太进了院子,看见东厢房里的灯已经灭了,就喊杏花,问她,把炕烧热了没有?下雪天冷。

        杏花隔了窗户说,烧了,灶堂里添了劈柴,洗脚水温在锅里,我起来给你盛。说着话就窸窸窣窣地穿衣裳。

        二太太说,算了,你睡吧,我一个人弄。

        二太太是个好说话的人,杏花就依赖趴赖不起来了。

        二太太进了屋,她准备端了铜盆去伙房屋里盛水洗脚,用手摸了洋火点灯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抱住了,并且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因为毫无防备,二太太几乎被吓昏过去,但是她马上听到对方在她耳根压低了声儿说,别喊!是我,你不喊我就放开你。于是二太太就停止挣扎了,尽管仍然慌乱不堪,但她已经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二太太在暗中点头示意她不会喊叫,对方感觉到了,就缓缓地松开了二太太。

        二太太喘了半天气,借着外面的雪光,她根据对方的身影儿判断,这是一个并不高大强壮的男人,当然肯定不是二老爷。

        二太太也压低了声儿问,我可以点灯不?

        站在暗影里的人不回答,二太太就将手里的洋火划着了,并且非常镇静地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于是,二太太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大老爷蒋万斋。

        二太太觉得有一股从来未有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泪水噗噜噜地从脸上往下滚落,随之整个身子也剧烈地抽搐起来。

        大老爷很狼狈,进退不得,最后仰天长叹一声,说,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而有之,我是太贪了,放我走吧,日后感你大德,妹子。但是,二太太在大老爷将要出门的瞬间追上来将他抱住了。

        我给你!二太太说得真心实意,只要你不像你弟弟,我可以天天给你。二太太已经不哭了,但脸上淌着泪珠儿,像雨后梨花。二太太是个让男人心醉的女人。

        大老爷猛地将二太太搂得死紧,用嘴巴将二太太脸上的泪珠儿吮了,他吮得很认真很仔细,然后就亲二太太花朵儿一般的嘴巴,并且很贪婪,终于把二太太的情性引起来了。二太太用胳膊搂了大老爷的脖颈儿,也同样用嘴巴贪婪地亲吻起来,甚至将滑腻腻的舌头放在大老爷的口中,就像跟二老爷亲昵时一模一样。

        大老爷蒋万斋噙住二太太的舌头,心里生出永远也不放开的念头,这是他有生以来嘴巴里吃到的最美妙的东西。但是,二太太在他贪婪忘我的时候把温馨香润的舌头抽出来了,二太太对大老爷说,到被窝里去,脱光了衣裳睡。

        大老爷蒋万斋脱光了衣裳,在被窝里搂住光滑如玉的兄弟媳妇的时候,才知道世上最好的女人是二太太,最值钱的东西也是二太太。二太太火热的胸怀,活蹦乱跳的奶子,像凉粉一般滑嫩的肌肤,非常奢侈地满足了大老爷。

        大老爷再也无法把持自己,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猛然见到美味佳肴,毫不留情地放进口中,囫囵吞枣地咽下去,竟然没有来得及品出好味道。大老爷几乎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感觉,他只想无穷无尽地给她,她的眼睛以及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告诉他,她是多么需要他的给予。

        二太太确确实实是感激不尽,她在欣喜若狂的扭动中得到了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热泪竟然汹涌而出,像泉水一样汩汩不休。

        将欢悦和幸福挥霍得淋漓尽致的大老爷蒋万斋和二太太蒋陈氏终于平静下来,他们的迫不及待忘了吹灭桌上的油灯,于是,他们在冷静之后才有机会认真地欣赏审视对方。大老爷认为没有任何语言能描绘二太太的美丽,她的存在是上天的恩德。二太太则认为大老爷是个让女人很满意的男人,但是他下巴上的胡子让她想到了老山羊。

        你怎么喜欢上我的?二太太第一次不带任何称呼地问大老爷。

        大老爷说,窈窕女子君子好逑。这是《诗经》里的话,大老爷顽童时就背得滚瓜烂熟。

        二太太就笑,说,别咬文嚼字,我听不懂。

        大老爷说,你进保和堂那天我就喜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比我看到想到的更好。

        二太太就用粉艳艳的脸蛋亲昵大老爷,说,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我,却娶了大太太?

        这是一个让大老爷无法回答的问题,大老爷说,要是知道有这个缘分,我宁可一辈子不娶女人也等着你。蒋万斋想起老太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要知如此还不如讨她做个二房,现在大老爷却说不上来二太太到底算哪一房?但是,蒋万斋在开始抱住二太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即使身败名裂也一定要这个女人,并且他很庆幸终于有了这个女人。

        二太太向蒋万斋提了一个绝对不能回避的问题,她说,你不怕让你兄弟知道吗?还有大太太,她知道了怎么办?

        大老爷想了想,端详着二太太俊俊的脸蛋儿说,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了。

        二太太就问,还有大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呢?你也敢说不要?

        蒋万斋说,孩子已经是我的了,永远就是我的,何以说要与不要呢?还有你,永远都是我的!大老爷说得很坚定。

        可是,要是大太太知道了呢?还有你兄弟二老爷!二太太仍然重复这个问题。

        大老爷说,大太太不会知道,至于万秀,是他自己不要的,须怪不得我,我不能让你受这种苦。

        大老爷的回答并不十分让二太太满意,但她知道这确实也是一桩现在说不清楚的事,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如果不出事的话,她希望大老爷蒋万斋能天天夜里来陪她,这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想法。二太太不可能没有一点忧虑,她不是那种心里不装一点事的女人。她说,我可是有点怕,这事做长了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大老爷用手抚摸着二太太的脸颊,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他安慰二太太说,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呢,你要高兴才好。

        二太太就灿烂迷人地笑了,跟大老爷说,我让你猜个东西。

        大老爷说,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看。

        二太太就变戏法儿一般拿出那个小棒槌来给大老爷看,脸上还带着顽皮,已近三十岁的二太太有时还像个孩子。

        大老爷看清了二太太手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很惶惑地问,哪儿来的?他不敢相信这东西是二太太从娘家带来的。

        二太太说,发大水的时候牛旺捞上来的,在一个梳妆匣子里装着,牛旺也不知道,我后来打开匣子就见到这么一个东西,做得好像你们男人那件玩艺儿。

        大老爷问二太太,你是不是用它?夜里。

        二太太并不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说,用什么用?拿着它好玩,夜里抓着它睡觉塌实。

        大老爷就放心了,说,你不知道,这叫膀,女人想男人的时候拿它当男人用的。大老爷也不相信二太太曾经拿它当男人用过。

        叫膀?二太太认为这名字有些古怪,肯定没有她给它起的名字好听,她对大老爷说,我管它叫小棒槌。

        大老爷说,这名字好听。他的两眼再次动情地盯着二太太,心里想着欢爱那件事,膀再次激起了他这方面的欲望。

        大老爷重新爬到二太太身上,再次雄壮有力地做那件好事,并且多少有些粗暴,让二太太有了一种被强暴的感觉。痛快淋漓和时间长久彻底征服了二太太,她想,大老爷真是一个值得她倾心的男人。

        让二太太不能完全如意的事是值得她倾心的大老爷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她,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但是大老爷告诉她说,你明天给我留着门子,我还来。说完就穿衣走了。

        二太太听见大老爷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是轻轻地抽开月拱门的门闩的声音。保和堂的大院里,所有院落的门都是月拱门,关了月拱门,每个宅院都是独立的。二太太在睡觉前肯定要插上月拱门闩,要是二老爷偶尔半夜里回来就隔着门子喊,以前是秀儿起来开门放二老爷进来,有几次是二太太自己给他开,杏花来了之后,二老爷没有半夜里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