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长红更是不说话,长枪一抖之间,吼道:“老子扎你个透心凉!”
“嗖!”
一把金钱镖便激射出手了,楚香香柳眉倒竖,不等花长红的枪到,甩手便射出六枚金钱镖。花长红甩肩斜掠,长枪疾收,舞了个平地旋风,便听得响起叮当声,他果然一举击落飞来的金钱镖。
而夏不邪已厉吼似虎,道:“杀!”
他的杀声未已,斧头已往汤大娘砍去,一时间六个人便狠干起来。
那汤大娘见夏不邪不要命似的仗着一身皮粗肉厚,不怕挨拳,一个劲地挥斧狂扑,不由大怒,她尖叱一声身法立变,就在夏不邪躬身逼近她面前两尺远处,身子忽然打转,双腿并起斜弹,那么神奇的闪过敌人劈肩一斧。
汤大娘未落地,反手一掌打在夏不邪的右肩背上,只打得夏不邪的身子往前滚去。
“啊!”这是夏不邪的叫声。
这一声也令汤大娘吃一惊,因为当汤大娘落地欲上,她发现夏不邪的背后上有一支尖锐的枪尖露出来。枪尖上带鲜血,好像是由地面上伸出来的。
地面上为什么有枪伸出来?
汤大娘举的双掌放下来,她奔上去一脚踢开夏不邪的身子,于是……
于是“嗖”的一声,地面上的枪不见了。
汤大娘回身看,她吃一惊,她发现楚香香危险了。
楚香香的手上一把尖刀左右挡,头发一束不见了,黑巾已失,秀发披肩,光景有一刀切上她的头,差一分未砍中她的头皮。
对于夏不邪的死,张斗几人并未太注意,因为他们相信,夏不邪对付汤大娘,应该是个平手。
张斗与花长红,还有个尹大金,三人一心要把多事的楚香香干掉,因为楚香香误了四人的大事,他们恨透这位改变初衷而多事的楚香香。
只不过楚香香的轻功高绝,她以罗汉醉,闪躲过数次致命的危机,又以罗汉定听刀声与枪声而能及时闪躲,但时间稍久,她喘息了。
汤大娘发觉楚香香时,她正被三个大汉逼到了墙角,处于最不利的时刻。
花长红的枪,冷沉地正面往楚香香的胸口刺去。
张斗卷刀侧面劈砍,口中发出胜利在望的冷笑。
那尹大金的刀也正碰在楚香香的尖刀上,他不求有功,只要把楚香香的刀压住。 而且尹大金也撩起嘴角冷笑了,因为楚香香用力抽刀难得逞,除了抛刀,便是等死。
“杀!”这一声乃是出自汤大娘之口,五丈外,汤大娘自知救援不及,她只好捡起地上那把利斧,那是夏不邪的兵器,也是唯一的一件利斧。
汤大娘大吼中,拚力掷斧。
“嗖!”这种利斧穿身裂骨的声音带点清脆,便也劈得花长红一声狂嗥。
“唔……”花长红的枪仍然握在双手,但已无力再往楚香香胸口扎去。
他回头,双目流露出忿怒、不信、无奈与痛苦,背上的一斧,就仿佛是死神的诅咒。
张斗与尹大金两人转头,这才发现汤大娘已干掉了夏不邪正朝这边扑来了。
张斗狂吼:“你妈的!”他抡刀往汤大娘迎上来了。
那尹大金的刀疾收,旋刀便朝楚香香砍。
楚香香的尖刀更快,两人距离又近,“嗖”地一刀削在尹大金的左肩头。
便在这时,附近传来“砰”地一声,汤大娘一掌打得张斗吐血。
“走!”这是张斗带着鲜血叫出来的,他已往围墙上跃去。
“轰!”
“下去!”
张斗真听话——听墙头上站的怒汉话,他被一掌打倒在围墙下了。
“啊!”张斗的叫声很沉闷,他睁开双目抬头看。
“你……”
尹大金一个跟头翻上墙,不料他双足尚未站定,忽见一腿扫来,出腿的人怒喝,道:“把命留下!”
“砰!”尹大金摔得真不轻,他被踢落在井边的石板上,头着地的时候发出的“砰”声。
楚香香不怠慢,她的尖刀出手了。“嗖”地一声,尖刀扎在尹大金的肚子上,尹大金两手齐出,也不知去护头,还是去摸肚,就那么一挺之间,死在井边了。
汤大娘便在这时扑上倒地的张斗。只见她老人家双目似喷火,一脚踢落张斗手中的砍刀,左手五指如钩,一把抓住张斗胸口,冷叱道:“好可恶的畜生!”
张斗并不去理会汤大娘,张斗仍然看着墙头上的怒汉——那个双目精芒炯炯、面皮煞白而吓人的五旬多的怒汉。
张斗露出那种惊吓之色,比之他挨了一记重掌还令他吃惊十倍:“你……你……是左……”
墙上那人沉声道:“左太斗。”
“你……没有死……”
“老夫那么容易死?”
“你……”
“啪……”汤大娘一掌打在张斗脸上,叱道:“快说,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张斗一看来了四个,如今三个已死,只有他一人还在挣扎,再看墙上的左太斗,他已失去任何活命的机会。他想到那夜血洗左家,忠义门被杀得鸡犬不留,左太斗明明已死在乱尸之中,而且堡主还站在尸体一边仰天哈哈大笑,那几乎确认左太斗已死,而且同伴之中多人可见,怎么会……
张斗也是狠角色。戈平阳手下的十三太保,个个心狠手辣。
这张斗见被汤大娘抓得紧,心中便存了个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沉声对汤大娘道:“杀了我吧,老太婆。”
汤大娘道:“你还想活?”
张斗道:“所以我请你快快杀了老子。”
汤大娘道:“你怕受我老婆子分筋错骨之苦?”
张斗道:“你想知道吗?老太婆,你若杀了老子,你永远也别再看到你儿子了。”
汤大娘一惊,道:“我儿十郎,果然被你们捉去了。”她顿了一下,痛苦又急躁地道:“你们把我儿怎么样了?”
张斗冷笑,道:“你儿没死,因为我没有死。”
汤大娘低叱:“这话怎么说?”
张斗道:“我们来此,是打算把你这老太婆‘请’了去的,我若不回去,你儿子也活不成,哈……老太婆,你还想杀我吗?”
汤大娘怔住了,墙头上跳下左太斗,他站在张斗面前冷冷笑。
他的面皮好像漂白过似的又白又细,因为他住在地道中过日子,出来变了一个人,左太斗善于易容之术。如今人皮面具不戴了,真面皮白得吓人。张斗便吃惊地看着左太斗。
左太斗面无表情,只淡淡地道:“你这些唬人的话少讲,因为老夫就要去找姓戈的算旧帐了。”
左太斗忽然目光一厉,又道:“当年你们十三太保参与血洗我忠义门之时,可曾想过有今天?”
汤大娘见左太斗要出手,急道:“门主,我儿十郎尚在戈平阳手中。”
左太斗道:“放他回去,十郎就没有救了。”
“怎么说?”
“戈平阳是个阴狠小人,也是个极为护短的偏激角色,一旦发现他的身边人死在我们手中,更发觉老夫仍在这左家废园附近,那又是什么局面?”
汤大娘道:“姓戈的必结合各路参与当年血洗忠义门的人,重入左家废园来。”
左太斗道:“所以这人非死不可。”
就在他此话甫落,那张斗突然全身使劲,并指疾往汤大娘的咽喉点去,果然劲道十足,狠辣有余。
只不过汤大娘何许人也?只见她左掌竖起,一把抓住点来指头,稍一扭动,便听得一声“咔嚓”!张斗痛得一声大叫。那左太斗一指戳过去,“噗!”指头自张斗的顶门进入,鲜血就像箭雨般一下子从那洞口往空中喷。张斗连哼也没有,便瘫倒在地上了。
吓坏了。当然不是汤大娘吓坏了。汤大娘还在为她的十郎儿发愁呢。
是楚香香吓坏了。楚香香自从听出白面老人是忠义门主左太斗之后,便直不楞登地站在井边说不出话,她手中的尖刀垂向下,不知是走还是留。
左太斗以金刚指戳死张斗之后,他对汤大娘安慰地道:“大嫂子,你宽心,老夫来安排。”
汤大娘似带幽怨与抱怨地道:“我儿十郎的生死,全由门主定夺了。”
左太斗看向楚香香,他向楚香香招手。
楚香香腼腆地走过去,温顺地站在左太斗面前:“门……门主。”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只能自己听到。
左太斗一笑,道:“楚姑娘,你去而复返,为了一个‘义’字,多年来,咱们江湖中最需要的‘义’,你表现出来了,老夫十分高兴,如今敌人已倒,你回去你爹面前,只可提及老夫,生死之事且等老夫见了你爹之后再为详述。”
楚香香点点头,吃惊地回身就走。
她走出竹林的时候,尚自言自语:“这不是梦吧,我……难道遇上了鬼?”
左太斗见楚香香已远去,他双掌互击,声音宛如裂竹,尖亢刺耳。
刹那间,草丛中跳出四个大汉来了。这四人汤大娘全部认识,正是地道大厅中的四个大汉,他们是当年随左太斗出门不在忠义门的贴身武士。
此刻,四武士跳到左太斗面前,恭敬地站着。左太斗指着地上躺的四人,低声道:“立刻把他四人扛回去,老夫要尽快地在他四人身上动手脚。”
他要动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