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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八章



                                            天字五号房内

        “张嘴。”嘴唇上的咬伤,之前擦了两次药,现在已好的差不多。见时遗乖乖的张开嘴,手指抹点儿,擦擦。

        “给,消除淤青的。”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盒子。某人默默的拿过,自己抹点儿,擦擦。

        心里有点难过,“唉~”这是今天第三次叹气。“我说,你是不是败家子?”不仅钱来得容易,用起来也叫个恨。

        萧奇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自己巴解到这个有钱的兄弟而庆幸,只知道现在,现在连他的所有物也被列为时遗的败家范围之内了,那跟了他几个月唯一的一套衣物啊。说的好听,去晦气,谁是谁的晦气还指不定呢!

        相当出还幻想过穿着那件长衫,指不定那天‘咻’的一下穿回家去,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不愁吃穿。所以一旦脏了破了,他可是小心的洗细心的补,他一男的,哪里懂得针线活,这本事都是针扎出来的。

        可是现在呢,他那宝贝衣服居然在他洗澡的时候被时遗这家伙叫小二给毁尸灭迹去了,估计现在已经是灰尘飘飘,投胎去了,估计下辈子还是衣服!

        难不成时遗知道自己会去捡回来,才让小二用烧的?不可能啊,知道这重要性还能烧?

        “唉~”  衣衫一去不复返,银票同去空悠悠。

        银票啊银票,你怎么不同你主人说一声就一同徇情了呢。你让我连哭都来不及,就化灰仙去,连着痛失你们两个,你说主人我怎能不心痛,怎能不叹气。萧奇此刻看着时遗有苦难言。

        这人怎么不问他一声,就把衣服给小二了呢,你说这仍了还能捡回来,烧成灰了,难不成来个钢之炼金合成?那也得是爱德华才行啊。

        他的五十两,谁来还他的五十两。相当初就不应该藏在衣袖夹层里,世上有后悔药没,他要吃!

        不过还好自己聪明,把一百两换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五十两的碎银。瞅瞅钱袋,可怜自己再没油水可捞。

        看着萧时而皱眉,时而叹息,表情可谓是走马观灯的变。时遗的嘴角有丝浅浅的笑,似得意似明了。

        “来,伸手。”整理好自己心情的萧奇,神情严肃的开始为时遗把脉。

        ‘变得真快,’这是某人的内心独白。

        体内的毒没有蔓延的迹象,但是脉象不稳,五脏皆损。

        “此毒名为惘然,药性且烈且慢。其烈是因为在最开始的十天之内毒发的痛楚、时间、范围都会不断扩大,就算是时常忍受疼痛的男子也难以承受过去,其慢是因为它是不会让中者短时间内死亡,三十天后才是死期,不过也有例外,自杀,因忍受不了而自行了结。”低垂的眼,说到最后才慢慢抬起。

        对面的人只是笑笑,好似在说,请继续。

        “想那阎王生死簿签多了也会手酸的,你的名字呢注定了只有我才能勾去。兄弟,要面对现实。”重重的拍了拍时遗的肩膀,说得无比沉重。

        “那以后你‘一不小心’画了那笔,我岂不是认栽?”反手抓住了肩膀上的某只爪子。

        “呵呵,怎么会呢。”撒手,撒手,再拧他的神医金手指就废了!抽回爪子,狠命的甩甩。

        “信我。佛曰:‘信我者,得永生’。”两手相叠放在胸口,安心状。

        “怎么说我都自封神医,神医手下无死人,亦不救将死之人。”说的肯定,带着自信。眼神落在手中的钱袋上,呵呵,不管怎么说,他的五十两回来了,放好放好。

        午时三刻,秋后问斩。现午时已过,萧奇紧张。

        “……感觉怎样?”手上忙活着。

        缓缓的闭了下眼,表示还好。

        “那个,我特地,像小二要了根骨头,那个,什么,可以咬。”明明是想看笑话的话语,说出来却断断续续。

        眼睛移上了萧奇的伤,点了下头,微微的。

        床,摇的猛烈,人,不住的晃动,偶尔的呜咽显得压抑,带穗的纱帘已经垂落,半掩,看不清真切。

        竭尽全力的压着,时而擦着沿着嘴角留下的红丝,那是用力咬硬物而伤了牙龈的缘故。

        “嘣——”的一声,那是绳子拉断的声音,一下子解放的右手抓着身上人的背衣,连着那发纠结,缠绕在指间,胡乱的扯动着。

        被褥散乱在一角,铺底的上好丝段已被撕出了多条口子,露出了白白的棉絮。

        秋风起舞,吹动的是两人的发丝,狂乱。

        床边侧坐之人眉头深锁,额头鼻翼的汗珠密密点点。左手压着床上之人的肩膀,而右手的手臂却在那人的牙齿之间,深深刻入。

        再看一旁不知何时丢弃的硬物,中间已被咬碎,毕竟是熟物,不复坚固。

        被如此对待,情理之中应该急忙抽出,但是被咬之人却是强力的压着,似是他才是那硬逼之人。

        血就那么流入仰躺之人的口中,那本是万般不愿,但后来不知是无可忍耐还是无力应对,开始默然的接受,紧闭着双眼咬得极重。

        安慰的话说不来,所以句句慌乱,字字重复,声时重时浅,音时高时低,话时快时慢。

        “咔喳!……”连着几声,之前吱嘎的床,终于不复折腾,寿终正寝。

        噔噔噔噔……,脚步声显得急促。

        小二实在不想得罪这个天字房的客人,但是这又由不得他选择。

        这两位客官,闹腾个什么劲儿?这还没晚上呢。

        敲门声伴随着询问,“那个……客官?”

        只刚刚说了四个字,就被里面传来一声“不准进来!”的狮子吼给吓得魂不附体,谁说没事的?他吓着了。小二可怜兮兮的想,再有下次让小三子顶吧,这两位——难伺候。

        夕阳已没,月半弯。

        雅致的房间,看似一切依旧,除去那张残废断腿的床。

        叫来小二,不顾他们的神色是探究还是哑然,银子奉上,另外要了一间房。吩咐打水,擦身。

        之后的整夜,两次换房,两次毁床,之后照样双倍的银子,再打水,再擦身。

        萧奇在换了这么多间屋子之后,也难免有些窘促,还好看在只毁坏了床和双倍银子的分上,客栈掌柜没赶他们出去。

        从第二天开始,萧奇就只让时遗喝无味的粥,骗其曰:清肠。

        之后又交代小二一些事情,自己则待在客栈寸步不离。

        其实,在那天夜里,萧奇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血似乎能缓解时的毒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吃了什么奇怪的药而自己又不知道的。

        总之在试了几次确实之后,就开始诱拐时喝他的血,骗其曰:鸭血汤,补血。

        想到当时的小二看见自己捧着满满一碗血的时候差点没吓死,自己也开始佩服自己,他这是舍己为人,活雷锋知道不,指不定这事儿拿到现代还能表个彰什么的。

        在之后的六天之内,时嗅觉、视觉、听觉尽失,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自闭和不接受,但是萧奇开导他,对其曰:人生历练,什么都要尝试。后者一笑了之,什么都没说。但是神情还是郁郁寡欢,就是笑容也是略显苦涩。

        地字房

        今天是最后一天,萧奇解药完成,小二办事还是很麻利的。

        其实时遗在进客栈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他们被盯上了,只是对方一直没下手,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萧奇才把原本亲自去药铺的打算改成了吩咐小二去办。

        当然,对方一定会从旁下手,打听药方什么的,所以嘱咐小二在不同的药铺抓药咯。药方么,他脑子里的不正是吗?呵呵。

        小二那里的都是为了某种药材才开的寻常药方,就是被拿到了也没用。要说其中重要的几样,可都在自己身上,这么要命的东西,当然是贴身保管比较重要。他对值钱的东西可都是相当宝贝的。萧奇虽说处事不怎么老练,但是偶尔也会耍点小聪明。

        最后一步了,不知道解药的药性,没试过。萧奇看着手上的药汁加药丸,琢磨了很久。

        [那个,解药]为了能够沟通,他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把那该死的繁体字记明白。

        明白了萧所写的意思,时遗一下子转过头来,无焦距的眼眨了下。

        [我其实不怎么有把握,还有,那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时间也很长,不过这么久你都熬下来了……]没写下去。

        时,面色憔悴,眼眶凹陷,身上也伤痕累累,熬的很辛苦吧,从来不说痛的人痛的神智不清,喃喃的说着‘死了就不痛了’的蠢话,记得当时自己一发狠就给了他一拳头,估计他不记得了。

        自己几天下来也就手臂、肩膀恐怖点,其他的该好的都好的差不多了。

        “无妨。”时遗微微轻笑,嘴角扯的弧度有点勉强。

        [也是。]写下之后,萧奇没有放开时遗的手,而是拉了拉床头的铃铛,这是他专门让小二弄得。

        自从时遗失去视觉之后,萧奇就没放开过他的手。

        他知道失去嗅觉、听觉什么的,时遗还可以睁眼说瞎话的表示‘无所谓’,但是再面对双目失明,再冷静的人也会崩溃的。

        处于黑暗之中,最怕的就是一个人。何况什么都听不见的时,所以两天里,萧奇就这么的一直抓的,即使被强烈的挣脱了,也马上拉回,紧紧压着。

        晚上,秋风瑟瑟,暗影斜。

        窗子半开,月光肆无忌惮的闯进来,给了原本暗悠悠的房间一丝暖意。

        本应有人的床铺,被子就那样的摊着,没有热度。反而从那屏风之后传来淡淡的呼吸,慢而浅,似安定似平静。

        转而看那屏风之后,原来……

        一男子正泡在满是药材的浴桶中,双手正自然的垂着,头斜斜的靠向身旁的人。似乎睡的很沉。

        浴桶外坐着的那个,左手搭在桶沿上,头枕在上面,另外一只手的手臂就那么挂在那里,手浸入水中。身上头上有些个叶片,衣摆还正搭拉着水滴,似有些狼狈。神情却是安心,睡的平稳。

        光线有一丝丝的移动,看清了某些痕迹。那墙上,地上,还有那屏风,都水渍杂叶斑斑点点,一股浓郁的药物特有的苦涩味道随风飘散。

        风起,慢慢推动着窗,最后只留下一道缝隙。

        月移光隐,黑暗中只留下那涩涩的药味,不断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