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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皇帝把进士们邀去吃饭喝酒,当然没我什么事情。

仙心拿到状元坦白讲,我没什么感觉。反正仙心是大神级人物,做什么我都不会

意外了。想想之前那个蛮姑儿眼神真差,其他姑娘也没眼光。这么好的神级人物

却因为面目平凡,少条腿而已就不知道欣赏,太太肤浅。

我不禁有些自鸣得意,颇有小人得志的感觉。咱没出息没关系,居然随便摸也摸

到一个极品。天才中的天才啊,当初我抱着他抚背的时候,还真完全没想到。其

实他不那么天才我也一样爱,只是这样天才就生出崇拜的感觉。

没办法,我有严重的英雄崇拜。不然怎么唯一的偶像会是英武的霍去病呢?

但仙心这顿饭也吃太久了,太阳渐渐西斜,不是还有宫禁和宵禁么?我正等得焦

心,周大人(江苏周州判的弟弟)遣人来说,皇上招我晋见。

我瞬间五雷轰顶。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还胡里胡涂,周大人的妻妾和丫头一拥而上,开始替我

更衣化妆,我只接受了画眉,而且还画得没仙心化的好看。

要不是传旨的公公还在外等,不知道要往我脸上怎么涂墙呢。

但我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

我坐在马车里,整个心七上八下。从来没听过皇上要见状元老婆的。还是仙心惹

怒了皇上,满门抄斩先斩我这个在京里的?但也没听说过死刑犯用这么豪华的马

车运送啊…

进宫又被领着急走。紫禁城啊故宫…可惜我一点心情欣赏也没有,只顾着小跑。

等我觉得我会累死的时候,已经到一处庭园楼阁,抬头只见字写得龙飞凤舞,只

认识林那个字。我就说我草书读得很差。

看起来进士宴已经散了,眼前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人,就是几个身穿紫袍、红

袍的,我想是陪着皇帝逗趣的大官吧。

至于皇帝,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没带那种前面垂珠子的皇冠(废话!),看

起来大约三十来岁,面白有须,完。

我怎么不看清楚?那又不是我老公我看干嘛?

我比较担心正撑拐站在一旁的仙心,他面目沈静淡然,但我知道他在闹倔性。我

呆了几秒才赶紧跪下来,口称万岁。

「朕以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呢。」皇帝居然冷笑一声,「状元郎,你就为这女子

抗旨?」

我偷偷抬头,看到仙心生涩却不失悠然的撑着拐跪下。我的心猛然一痛。今天我

就知道他会不停跪跪拜拜,所以帮他在断肢裹了个后垫。但一定是痛的,这傻瓜,

皇帝让他站着,他跪干嘛?

「启禀皇上,糟糠之妻,却救臣于垂危之中。伤肢淋漓,臭不可闻,拙荆亲自料

理,从不假手他人。微臣几欲求死,盖难忍病痛之苦…怜拙荆劬劳至极,目不交

睫,依旧生死与共,才不舍偷生。

「论夫妻恩义,恩深义极,述男女情爱,岂但朝朝暮暮?微臣思之,穷究一生亦

无以回报拙荆深情重义,唯一誓耳。曲艺小道也,非士大夫当所用心。然,拙荆

别无长物,独吾耳,惟启唇齿方得她略微开颜,不至终日为臣所忧…」

我这角度刚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他大概把这生的圣母笑和完美忧伤的储存量都

拿出来了,那一整个叫做天衣无缝、唱作俱佳呀!

他说得那个人…真的是我吗?我每餐都吃三碗饭,整天笑嘻嘻,几时忧愁到要他

唱歌才开颜?

谎言谎言太谎言。大人的世界真可怕,说谎面不改色不用打草稿的仙心更可怕。

我只能把头一低,满脸通红、羞愧至极的看仙心演大戏。

他若到二十一世纪,准可以抱个金马奖回来。假得…太诚恳。

看起来皇帝被他唬烂得找不到北,龙目微红,异常和蔼可亲的请仙心高歌一曲。

他推辞都是乡野俚调,是邪魔外道,不堪奉君。

后来旁人也纷纷劝说,还是皇帝说了句,「林氏起身吧,哪有跪着听的道理是不?」

我知道沉默是金,但看仙心跪这么久,根本是跪在我心脏上,疼极。我硬着头皮,

「启禀圣上,民妇…不用起身,跪着就行。但我夫君…我夫君膝腿不好,能不能

让他坐着?他该跪的份我跪好了…」

我头皮发麻的发现,又是熟悉又可怕的寂静。

仙心望过来,一滴泪滑过他平静的脸。

…别演得这么过火煽情好不好?!

结果我们俩都有椅子坐了,仙心非常从善如流的开口唱,但听第一个音我就想打

他,你在大明朝的紫禁城…用苏州话混过去,以为我不知道唷?你怎么可以在这

里唱「One  ninght  in  北京」啊?!

当然,歌是好听的,他的嗓子是金刚钻的。但这不是大明朝会欣赏的曲调(废

话!),只是我个人喜爱罢了!

即使如此,还是电翻了大明朝的大老板和小老板们,去时一人单马车,回时双人

三马车,有两车都是赏的。

我们交握双手很久,我才开口,「这算欺君吗?」灌水灌那样…真没问题吗?

「不算吧。」仙心气定神闲,偏头想了想,「情感是真的,其他只是夸饰法。」

我有点冒汗。

「你干嘛唱那首?你明明知道那不是这边的歌…」我怒了,「而且你跟皇帝叫什

么板?他叫唱就唱啦,他是大明的大老板,你倔什么…?」

他轻轻笑了一声,「娘子,我的确发誓只唱给你听。而这誓呢,让我们免祸哪。」

这个大明朝,可以说举国疯杂剧,连皇帝都不例外。安康帝还会偷偷微服溜出去

听戏,可见早成了国民最大娱乐。老天爷赏饭吃就不容易了,何况像仙心这样赏

满汉全席的。

都有那种什么才子的敢写诗感叹,有些皇亲贵冑更有垂涎之意。只是他考上了状

元,层级提升到皇帝,又听说了这一身新闻的新科状元有把好嗓子,更想开开眼。

正因为他对我发过誓,他拿来死挡,又唱了首这时代不怎么欣赏的流行歌,却无

损他自己的金嗓名声。都能感动皇帝,不去勉强他了,其他人能大过皇帝,敢来

勉强他吗?

腹黑腹黑太腹黑,谁都敢算计,连我们那甜蜜蜜的誓约都算计进去。

「谁说得?」他横我一眼,「我说了,每个字的情感都是真的。我就是有那么爱

妳,皇帝砍头我也不怕。」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脸红了。结果,连我的脸也跟着红了。

回去我帮他解开垫着断肢的软垫,发现都破皮了。我心疼得眼泪汪汪,等侍女传

了热水来洗浴,我亲自去谢周大人,说仙心真累坏了,需要休息,明日再来拜谢。

等我回来,他居然还没洗,旁边侍女尴尬的劝他。

「不敢劳驾。」他轻笑,「有我夫人就行了。」

我没说什么,挽袖照顾他洗好穿好衣服,才自己洗澡洗头。等我洗好出来,他还

拖着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神情有些痛楚的抚着断肢。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而淡定。在我面前,就像个大孩子。但

唯一不能碰触的点,就是他的腿。他一直很怕我看他的腿,恨不得藏起来。

我懂。

看到我进来,他马上盖了被子。我只拿了一迭布巾,一条条的拿来帮他擦干头发。

等干得差不多了,我帮他梳顺,让他散着干。

他抬头看我的时候,唇会微微张开,其实很诱人。趁着湿漉漉的长发,我生出一

种柔情绞着酸楚的感觉。

取了药膏,我掀被,小心的擦干他的断肢,在破皮处抹上药。他半躺在迎枕上,

别开脸。我小心的避开那些破皮处,一下下的亲吻他仅剩的大腿,膝盖以下已经

没有了。

我知道他难过,我真的知道。他总觉得难看,也羞于让我看到。但他不明白,真

的不明白,我知道他努力到什么程度…他为了爱我,多少次疼得抱着断肢咬牙忍

耐。

我没阻止他是因为我很爱他。他想要证明他是男人,我就让他去。但不能阻止我

也爱这历经伤痛的证明。

等我吻到大腿内侧时,他发出一声很轻却颤抖的深叹。大概他全身我能吻的都吻

遍了…连重点都…

反正,他很满意,甚至有点疯狂了。我们终于找到他负担最小绝对不会弄痛腿的

姿势,我没想到没扶手的椅子原来不只是拿来坐而已。

所以说啊,需要就是发明之母啊。

回江苏后,仙心亲手画了一张椅子的草图,造了一把没有扶手的高背椅。但虽然

外观看起来跟别的椅子没什么差别,只差在没有扶手…

但那张椅子,是谁也不能坐的。

那年夏天,衣锦还乡,皇上封仙心一个大学士的官,是个荣誉衔,但也是有俸禄

的,让我们回家了。还封了我一个孺人(这我不知道是干嘛的),并送了凤冠霞

披。

仙心本来兴致勃勃的说要再成一次亲,并且要亲手掀红盖头时…他却失去这次机

会。

因为,我有了。

其实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了。当然仙心也不知道。他刚有这张高背椅,正是兴致勃

勃的时候,要不是二嫂和四个小妾正式开打,二哥回来救火,他得去浙江坐镇,

他还舍不得走哩。

以前浙江难搞,就是因为浙江州牧不但贪,还贪得很爱面子。这种人超难搞的,

管事不知道换几个,实在没办法,这摊生意又不比江苏的小,只好让二哥辛苦往

来,才算是镇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