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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番外 只影向谁去?



        番外只影向谁去?

        那个夏天很热,热到所有人逃到海边度假,除了他。

        他守在韩倾沐奶黄色的小楼下,望着那盏被他因为盛怒踢飞的宣德年间青瓷花瓶砸坏的再也不能复明的灯,黯然神伤。

        她和步臣在海边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正是时,他没有办法。

        夏骁骑从英国赶回来的时候,一切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他走过vip通道的时候还在一边用手机浏览最新的新闻进展。这是他第一次看财经花边新闻,上面的韩倾沐一如既往的惊艳四射,只不过她不再是往常那般神色傲然,谈吐优雅从容微笑博得所有人一笑,此刻上面的她醉得身姿柔软,眼角微露出来的妩媚足以倾覆天下,身上被剥落至肩部的晚礼服散发出韩倾沐隐藏了太久终于暴露的性感。

        身后副手递上手机,硬着头皮说:“xx报社的主编第三十次打来,他求夏董您接电话,我觉得如果您再拒绝,他可能真的会阴魂不散。”

        夏骁骑慢下步伐,捏着商务手机淡然开口,“陈主编,废话少说。你既然有胆招惹我夏家,敢登我未婚妻的丑闻,是你不想活,我就送佛送到西。”

        指骨越来越分明,修长的手指青筋暴突,夏骁骑抬脚走出通道的时候就将手机用力砸向车库转角处的垃圾桶,砰的一声巨响突兀地仿佛要把一片寂静下的会员车库炸出一个洞。

        又似乎还不够解恨,夏骁骑踩下油门没等身后高管们反应过来就径直离去,风驰电掣地冲向步臣那栋大房子,他知道步臣一定在那里,他却没想到步臣在那里告诉他对不起,韩倾沐我要定了;在那里对他抱歉地说韩倾沐是我的人了,在那栋他参与了楼顶设计的豪宅里步臣毅然决然的正色:“这一次,我绝不善罢甘休。”

        兄弟至如此,往日再多义气又何妨,终究是被一个女流之辈毁于一夕。他稍长于步臣,自小他风流卓绝,步臣就冷傲倜傥,两个随便一站就揽尽万丈光芒。两个人难得回国臭气相投,背着家人开着车循着导航仪在京城横冲直撞,倒也寻到一处有一片怡然风景的大操场,塑胶跑道上了年纪已经龟裂,他们偏放着豪宅里顶级球场于不顾,下车后抱了那个乔丹亲笔签名的篮球在那里挥汗如雨,再后来他们的车被卫星定位找到,家人寻回去自然是一番斥责。他们因为剧烈运动后而晒红的脸都心照不宣的垂头听训,夏骁骑趁着老爷子吩咐人续水的时候跟一旁脚尖轻打地面,百无聊赖到了极点的步臣使眼色走人。

        夏骁骑步臣在长辈转头的瞬间双双从一楼的窗台上跳下去,掉在草坪里的两位英俊无比的男生枕着阳光无邪地笑。

        他们以为此生都是兄弟,友情风雨无阻。

        这份兄弟之义却被韩倾沐弹指神功般毫不费吹灰之力地破坏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韩倾沐,高中时代步臣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位韩倾沐。

        她好斗如牛,她精明讨厌,她自大狂妄,最开始夏骁骑心中的那位韩倾沐不过是普天下最恼人难缠的小女生,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想学偶像剧那样跟男主纠缠不清到最后。

        于是他劝步臣不要把那位女生放在心上,那时夏骁骑早已身经百战对女人欲擒故纵这一套了如指掌,更是极为鄙夷。步臣把酒杯玩弄于股掌,杯角绕着手指在灯光下晃来晃去,他轻叹:

        “怎么会有那样骄傲的人,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恐怕都轻如鸿毛。”

        这一句倒提起了夏骁骑的兴趣,“她难道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步臣摇着头无奈一笑。

        只是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转年步臣当上理科省状,他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隐去了家世背景却还是掀起了网络上一众花痴们的腥风血雨,因为他那张极为平常的端正照眉目凌厉,有着少年青涩的英俊,让所有人都感叹上帝果然还是有偏心的时候,这种品貌才捷皆为人上人的栋梁种子当真真真切切的存在,不是女生豆腐渣幻想工程里的空中阁楼。

        夏骁骑也为他高兴,其实小小年纪的他在大不列颠早已是名利双收,蝉联了十届十佳学生的他破了英国的记录,成为华人届不可磨灭的奇迹。而他十六岁就在英国金融圈里打下江山更是被欧洲媒体直呼商界天才,那时候的他并不曾料到有一天步臣和他在中国同台竞技,也不曾想过他们以为亘古的友谊在他遇到韩倾沐之后就陷入僵局。

        大二的夏骁骑终于回国,他下飞机的时候父亲把他拉到韩例远面前,郑重非常地说,骁骑,韩伯伯很看好你啊。

        他知道这是一场联姻的开头。

        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他才知道步臣口中那位无聊自大的优等生竟然是大陆默认的第一女公子,韩倾沐。

        她美名远扬,与步臣嘴里那番争强好胜实在大相径庭,他忍不住飞去看她,泸沽湖的确不是一场意外。但是他却不能忘记第一次看见她时候,天地仿佛化为虚无,只有她的美丽把他的心震撼的地动山摇,他失控地拍下她终于让她发现自己。

        之后走在一起理所当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步臣与她绝非死敌那样简单,他像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不肯低头,看他们相逢又相错。知道自己爱上韩倾沐是第一次吻韩倾沐那天,他不知道韩倾沐发什么疯,拉着他独自牛饮酒精如水,女人党和他怎样劝都不管用。

        最后他送她回学校,那晚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暴雨如注,可是夏骁骑的记忆里确是乌云后微弱几乎不见的月光,犹如北冥晨星哪怕只有一丝光明都可以让人充满希望。

        韩倾沐没有醉,她清醒的还能自己下车还知道自己拿出房卡要进宿舍,夏骁骑看她跌跌撞撞离开视线觉得她萧瑟纤弱的背影就要一去不复还,疾步上前环上她的腰。

        她顿住,用细细的骨头支撑着他利落的下巴,轻声问:“嗯?”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她线条柔美的脸封住他的口,点到即止,却甜美的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夏骁骑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霹雳电流从头到脚击中,他迷惘的看着她笨拙的亲吻动也不敢动,眼前的美丽女子柔情似水,他却呆若木鸡真是大煞风景。

        让他彻底防线尽失的是韩倾沐离开他唇角那句梦呓:“步臣,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他竟然觉得心痛,步臣两个字过去让他觉得人生有此挚友,了无遗憾,这时候他却恨不能这世上没有他。

        一切只是开始,他想不到这场情劫一直不能善始善终。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韩倾沐被步臣在那个盛夏拐到了蓝色旖旎的海滨,他们躲在二人世界里甜蜜的忘记了全世界。

        步臣也当真有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气度,就这样把韩倾沐带离,不顾夏家在耳边的威胁也不管韩家天罗地网的搜捕,更是与步家决绝到父子断绝关系,韩倾沐以为只有她是放弃了全世界,她不知道步臣何尝不是与她同甘共苦。

        她却只在意到自己。

        所以他们不欢而散的时候,夏骁骑也不惊讶,依旧不慌不忙在他那盘棋上落子从容,他暗中吞并了没落的俞家更想要利用管氏通天的媒体宣传来旁敲侧击步臣韩倾沐这段风雨飘摇的感情。但一切还未付诸行动,俞葭的自杀把心力交瘁的韩倾沐逼了回来,自私如她怎能忍受好友先她一步领略天堂美好,她吞了几百片安定剂倒在俞葭床前。所有人以为她是哭晕了,看着她铁青的脸才知道大事不妙,步臣被步樊趁势拖回德国家法伺候,夏骁骑看见鬼门关转悠回来的韩倾沐早不止心痛那样单纯,他恨不能趁虚而入,恨不能卑鄙下流非礼病中的她,恨不能胁迫韩家逼韩家嫁女救家业,他有这样的本事,其实他是这样的人,却在她的面前只剩下温柔。

        父母说他渐失男儿本色,儿女情长不应该在他的字典里,从前他连人性都不屑一顾,却越来越优柔寡断起来。

        所以他开始比不上步臣,那个与自己结伴出行,称兄道弟终于成为他们不可触碰的回忆。步臣的铁血手腕一天比一天恐怖,他可以为了他想要的一块地摧毁房地产的安稳现世,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几乎可以致人死地,一个眼神决定一个公司的存在。

        步臣越是乖戾嚣张,冷血无情,他就越是沉稳怡然,笑而不语,一冷一热,拔弩相对,他们

        在等什么?

        决一死战?

        明明是心向往之三年后必定回来的韩倾沐。

        夏骁骑始终记得韩倾沐有次指着那部赚足了中国女人眼泪的韩剧《蓝色生死恋》里的男二号,抽抽噎噎地倒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恩熙不要泰锡,他这样爱她?”

        他心里又怎能好受,她可以花上三天三夜算清老旧的电视剧里错综复杂的爱情,却不能对自己上一点心,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韩剧演了什么,只是柔声安抚她:“因为她有更心爱的人啊。一心不能二用,是不是?”

        “可是俊熙只会让恩熙哭,泰锡待她那样好,等了她那样久,恩熙实在是太笨了。”韩倾沐心疼元彬饰演的男二揪起眉头的痛苦表情,潸然泪下。

        他以为,她亦会明白等在她身后的他。

        所以他等了又等,只要她想,只要她要,全世界都要为她让路。

        他却始终不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一刻她是路人甲所以看得出韩泰锡深情款款,这一秒

        她只是执迷于爱的女主角,跟她所谓太笨的恩熙并无差别。

        他这只孤雁,在漫长的旅途中飘零漫无目的,他只等她发现有个人没有走远,这么多年还在她身后。

        三年后。

        她终于回国。

        落花时节又逢君,她却取次花丛懒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