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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这上哪吃去呢?反正我给东家放羊的,就上他们家吃去。他又回到东家的门前,见大门紧闭,就爬上了墙边的大柳树,拽着柳条进到了院子里。后院里没人,地上泼满了污血,张大仙作法用的香头,还有半截掉在地上,冒着一线青烟。葛怀山今天犒赏众长工,杀猪宰羊,还弄来了两坛子老酒。

看见他们大吃大喝,尤白给馋得直咽唾沫。

王三愣拿起一大块羊腿,咬了一口嚼着,随手放在碗里,又去拿酒碗,喝了半碗酒,再去拿羊腿,却发现不见了,就问身边的王二小:

“二小!我的羊腿咋没了,你拿去了吧?那么多的肉,你非吃我这一口?”

王二小说:

“你别屈厌恶人,喝多了是咋着?这肉随便吃,我拿你的干啥?”

尤白给拿着羊腿走了,来到葛怀山的屋里,见他正和张大仙推杯换盏的喝着酒,旁边站着于顺水,就听他央告道:

“老东家呀!白给那孩子肯定是出事了,咱还是找找去吧?”

葛怀山寒着脸说道:

“竟说点子傻话,他要是摔死了,早就喂狼了,上哪找去呀?放着酒不喝、肉不吃,扯点子外五六的。愿意找呢,我也不拦着,谁愿意跟你去就去吧!”

于顺水讨了个没趣,蔫蔫地回去吃饭了。

葛怀山忿忿地说道:

“便宜了那个死小子!他爹妈死的埋葬钱还没还清呢,他就死个蛋的了,我可吃了个大亏,明儿个还得雇个放羊的。”

张大仙劝道:

“仁兄不必多虑!他们尤家欠你的,下辈子也得来还。”

葛怀山道:

“他爹妈就是贼痞子,偷我家的羊。”

张大仙接言道:

“打死他们活该!他的孩子,这不就给您放羊还债来了吗?这就叫因果报应。”

葛怀山道:

“唉!不提他了,来!走一个。”

在尤白给幼小的心灵里,知道爹妈死得早,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没听别人提起过,今个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恨得直咬牙,上去就掀翻了桌子。

葛怀山惊叫道:

“是、是白给吗?张、张大仙!你、你快施展法术,拿住他,我再给你加上二两银子!五两也中。”

张大仙吓得尿了裤子,心里话:啥二两五两的,就是给我个金山,我拿他也没办法呀!他浑身哆嗦着,跪在那直磕头:

“白给爷爷饶命啊!我也不会啥法术,来蒙吃喝的,就饶我这一回吧,往后再也不敢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张大仙,这回就剩下磕头了。

葛怀山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趴在地上往外爬。尤白给见他们这副狼狈相,高兴的“哈哈”大笑,然后卷起炕席来,拿起灯点着了。

他逃出了葛家大院,站在山头上,看着葛家大院的火光,解恨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他流落江湖,就靠这棵隐身草,吃喝自然是不犯愁。时间长了,就捡值钱的东西去偷,也就成了江湖大盗。

没想到眼前这个黄衫少年,今个道破了我的隐身秘密。便开口问道:

“小壮士!报个万儿吧?师承何方高人?”

谢九月微笑着说道:

“我叫谢九月!江湖人称风流小菩萨,师承老隐士八步跨海严鸿昌!”

尤白给没听说过谢九月这号人物,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至于八步跨海严鸿昌,他还拜过他为师,自然是认识了,便笑道:

“哦!他老人家那两下子不过尔尔,我看你为人忠厚,想收你为徒,不知壮士意下如何呀?”

谢九月心里暗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堂堂的风流小菩萨,能跟你这个贼拜师父么?除非东海水枯,日出西山!便摇了下头说道:

“喂!尤老偷侠!你先听个清楚,我谢九月可不是爱财宝的人,更不能认贼作父?望您好自为之。”

尤白给吃了个烧鸡大窝脖,脸上一热,心里暗赞道:嘿!你小子敢骂我尤白给,还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但我也不能让你白骂了,给你来个当,看你上不上!他笑了笑说道:

“谢壮士!老夫敬佩你是个人物。无论怎么讲,你我也算是有这么一段缘分。这样吧,我送你一件宝贝,千万不要推却。”说完,从百宝囊中拿出来一顶闹龙金冠,往炕上一放说道:

“谢壮士!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乞笑纳!”言罢,闪身而走。

谢九月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是皇上戴的闹龙金冠,认为就是一顶帽子,金丝编造,上有二龙斗宝,一颗红绒球,戴在头上,觉得帅气!

“就这么让他走啦,也太便宜他了吧?给你留下了个帽子,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哥舒玉梅说道。

“不就是一个帽子吗?谁戴不一样啊!你喜欢就拿去,啥祸不祸的,听着让人闹心。”谢九月说道。

哥舒玉梅道:“我才不喜欢贼的东西呢,怕沾上一身贼气。”

谢九月白了她一眼道:“哪有那么一说?荷出污泥而不染,梅生数九不觉寒。尤白给是贼不假,而东西就是东西,拿上它就沾了贼气啦?我才不信呢。”

哥舒玉梅忿忿地说道:

“那叫赃物,倘或被抓到官府去,就与贼同罪。这个贼能给咱好道走么?说不定还要掉脑袋的!真是十三岁出门子,啥也不懂!”

谢九月没好气地道:“就你懂!十八了还没出门子呢!挺好点事,都让你给搅得没意思了。我还就想戴上它到城里去风光风光呢。”说完,戴上了闹龙金冠,还真上了官道,神气十足的朝京城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回  谢九月醉闹君如意

天色已晚,洛阳城中炊烟方散,家家灯火初明。

谢九月腹内饥肠轰鸣,便寻了一家《君如意》客店,信步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客人身着及膝黄衫,肋下挎一口宝剑,头上戴一顶闹龙金冠,以为是个未卸妆的戏子,便随口喊了一声:

“客官一位,楼上雅座伺候着。客官!请随小的楼上请!”

店内很冷清,楼下摆着六张桌子,有几个江湖艺人,围坐在靠屋角的桌子上吃着馒头,每个人面前一碗稀饭,还有几碟小菜。地上放着一捆刀枪,两个大木箱子。

楼上是明暗两排单间,一条长廊,墙壁上挂着五盏大红灯笼。

来到房间里,里面是一张紫漆桌子,桌子上铺着猩猩红台布,周围八把木椅,尽是锦背软垫,桌子中间有一个灯台,点燃着六支红色蜡烛。

“客官,请上座!您要点什么啊?我们这里可有袁天罡道爷所创的水席,共有二十四道菜:牡丹燕菜、西辣鱼片、料子凤翅、油炸八宝饭、洛阳熬货、奶汤炖吊子、酸汤焦炸丸、蜜汁人参果、洛阳肉片、烩四件、水氽丸子、米酒满江红、条子扣肉、洛阳酥肉、洛阳海参、圆满如意汤······”

谢九月听得嘴里直冒唾沫,不待小二说完便道:

“好、好!合小爷的胃口,我全要了!小二!可有好酒吗?”

店小二也有些发蒙了,这么多菜名,他全要,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他一个戏子能花得起么?听他又问有无好酒,小二苦笑道:

“这位大爷!小店好酒甚多,只是要银子的。”

“哈哈哈!小爷是少不得给你银子的,有好酒尽管取来!”谢九月笑道。

店小二心里话:我嘴怎么这么欠啊!这小子可别是讨白食,吃饱了喝足了便一抹嘴巴子,溜之乎也。这在江湖上也是常有的事,解一下馋丢下一条性命亦无所谓。这事吗,有些玄乎,我还是告诉掌柜的一声才好,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他朝谢九月说道:

“客爷!你先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取酒上菜呀!”说完,转身出了屋,“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谢九月干坐着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可不是一个人,估摸着至少要有十几个,脚步杂乱,有轻有重,轻的落地无声,显然是有极俊的轻身功夫;重的“通通通”直响,必是个块头十足的高大汉子,他凭自己的感觉臆测着。

门帘一挑,进来一位南瓜脑袋,吊桶身材的胖男人,只见他长发披肩,窄脑门儿,短截眉,丹凤眼,扁平鼻子,两撇狗油胡,四方阔口,两个扇风耳朵,脖子好像顿进了脖腔子里,大脸蛋子嘟噜着,粗胳膊短腿,跟个疥蛤蟆相差无几。

来人是酒店掌柜的,姓褚名恭,字福德,江湖诨号两栖怪龙,年纪也就是四十岁出头。褚恭大脸蛋子阴沉似水,进到了屋里之后,上一眼下一眼地把谢九月好一番打量,见这位少年英气逼人,身穿及膝黄衫,肋下一把宝剑,脚下一双毡靴,打着绑腿,这也没什么,只是他头上这顶帽子,把他的眼睛给定住了一般。

别看褚恭长相不怎么地,在京城里名气可不小,交际广泛,上至当朝权贵,下至黎民百姓,三教九流,绿林响马都有来往。

两栖怪龙褚恭上前抱拳施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位壮士请了!在下褚恭这厢有礼了。”

谢九月回了一礼说道:

“还礼还礼!褚大侠有事么?”

褚恭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口问道:

“请问壮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哇?”

谢九月见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就不愿意搭理他,心里话:我是来吃饭的,我姓什么跟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是查户口的。想到这,他就用手指了一下脑袋,啥也没说。褚恭阅人无数,头脑精明。可眼前这位主儿,让他颇费猜测,京城里达官贵人自是不少,花钱似水的公子哥也有的是,但这种内在的气质,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