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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有那么一句话,叫不在憋屈中死去,就在憋屈中爆发,吴氏一回到自己的院里就爆发出来了,像一个泼妇般大声骂出尖酸刻薄的话语,体现了他的本质:“我呸!还真拿自己是官家小姐了,也不过是一个克父克母又克兄长的灾星罢了!一到府里就作威作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净出头往前面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官宦家养的孤女似的!”

        一口气骂完吴氏觉得心里舒顺多了,抖了抖帕子转身向正房走去,却没有踏出两步身后的门被人嘣地一声撞开,而刚才被她派去关门的婆子被那门板拍得滚到了地上!

        嘣地好大一声将吴氏吓得惊叫了一声,怔怔地看着一个穿着紫青色绣缎面儿的婆子怒目圆瞪地蹿进了门来,且一进门就将滚在地上哭嚎的关门婆子一脚踢得滴溜滚。吴氏被这个婆子气得五迷六道的了,自己院里的婆子的嚎叫声就如同声声炸雷一样轰在她的脑门上,晕乎乎的都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当然乔家大少奶奶的贤良淑德的形象她也忘了,蹭蹭地上前指着那个穿着紫青绣缎面儿的婆子便是泼口大骂:“哪里来的游娼婆子,好没教养,竟敢打坏我家的门!”

        原来颜氏是得了点儿的意思来给乔书义与吴氏送新年节庆礼物,这种事本来也轮不到她来做,只是自己一时高兴掺和着玩儿罢了,哪知到了吴氏的院门外却听见了吴氏朝天一声声地吼着对点儿刻薄至极的话。颜氏是一个直性子,又极护点儿,哪里能忍得住,将东西往身后丫环手上一塞,然后一掌就将那大门打开了!

        颜氏双臂展开将两扇大门推开,将吴氏冷冷一瞥,咬着牙笑道:“都说大奶奶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正经小姐,我当是多知书达理的人,却不想也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俗妇!竟跟那些走待串巷的卖婆子们一样,专干那种背后咬舌的事!”

        正如颜氏说的,吴氏出生书香之家,她的家里出过一个举人,就是她爹也是童生,书香之家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要学“贤良淑德”、“恭谦礼让”这八个字的,但是人人禀性不同,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将那八个字学到身的,有的是有其表无其里,有的是有其里无其表,更有甚的是表里皆无之人。吴氏便属于那种有表无里之人,用那些大家里头骂人的话说,这便是书家里出来的那种裹了光衣裳的耗子屎。今儿她心气本来就不顺,先是由颜氏打坏了门,又当着她的面儿踢伤了关门婆子,后又连讥带讽、拐弯抹角地骂一通她早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哪里还顾得什么体面二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瞧清那打坏门的是颜氏,或者是有没有瞧清那个滚颜氏一脚踢开的距离,反正是指着颜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乔书义与吴氏住的院儿名曰“桂香居”,因着院内外那十来棵桂花树而得名,与它紧邻的是乔书杰妹妹五小姐住“乌梅轩”,点儿这时候正在“乌梅轩”里与五小姐说话,远远地听见有人对骂,惊诧地望着五小姐,只见她也惊得两眼圆瞪,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乔府虽是商贾之家,也没有读书人家那么多的规,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那都是有规矩的人,哪会子出现过这种高声对骂的事,难怪五小姐惊得两眼圆瞪了。

        五小姐拉着身边的丫环飞快地往外跑,听着听着突然停下来转头对点儿说着:“二嫂嫂,你听,这声音好生耳熟啊!”

        “小姐,不好了,胡家的那位跟大奶奶们房里的打起来了!”就在五小姐的话音刚落,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香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她怎生地跟大奶奶房里的人打起来了?”点儿大吃一惊,这个颜氏虽是出了名的直肠子、炮竹筒子,可就是直肠子也得让人捅才漏,炮竹筒子也要火星子点才着,颜氏能与人打起来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伤了自己的话。瞧着香儿脸上的神色,好似她还别有缘由,点儿神色一黯,连忙对五小姐说:“五妹妹我先去了。”

        “二嫂嫂也不要着急了。”五小姐朝着点儿的背后叫着,一边催促着丫环扶着自己往外走,到了门槛外见着大奶奶房里的丫头从自己跟前跑过,她一惊连忙将那丫环叫住:“你上哪里去?”

        乔家四个儿子,就这五小姐一个闺女,二老与几个大的打小就将她当个宝贝似的,凡是她说的话都是出了一就没有回二的,那丫头面色虽然急但她发话了也只得乖乖地站住,且退回来恭恭敬敬地福身子答:“那个婆子实在是太厉害,打伤了我们院里好些的人,二奶奶过去了又护着她,我家奶奶气不过,让婢子去请老爷太太过来做主。”

        五小姐听了眉头就是一皱,厉声喝道:“好大胆子的贱婢,居然敢编排主子们的谎,我大嫂嫂岂是那种毫无度量又不知礼数的人!且跟我回去,看我嫂子怎么整治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五小姐!”丫环听了五小姐的话猛一抬头,惊愕地望着五小姐,像是觉得自己耳失聪了一般。

        这五小姐也不多方,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身边的婆子说:“把她扭了给我带上,莺儿扶我快些过去。”

        婆子丫环应了一声,莺儿将双手搭上五小姐的胳膊,轻托着她快步走了过去,那个婆子对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三四人便一哄而上,将那个报信丫头的双手授予扭到了后背,嘴也被一个婆子的老茧手给捂了一个严实,推搡着就朝“桂香居”走去,到了“桂香居”的门口几个婆子就将她往里一推,可怜的丫环被推得连打了几个踉跄,眼瞅着要站稳了还让门槛儿绊了一下,扑嗵一声就栽进了院里。

        刚才点儿一过来,吴氏便撒泼耍赖地与点儿一通吵,而点儿却端端地站在那里冷着脸将要回嘴的颜氏喝住,命令她跪到一边儿去自个儿掌嘴,报信的丫头摔进屋的时候吴氏正指着点儿的鼻子骂得没趣,如今她来了正好给吴氏一个出气桶。

        “好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谁叫你回来的?”吴氏上前就给了那丫环啪啪的几巴掌,转眼间儿那丫环的双颊上都冒起红印子。

        那丫头先是被吓,后是被摔,现在又是被打,好不委屈,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吴氏看了心里更来气,连打连踹地又是几下。

        “你们在各门守着,如若有谁没有得主子的命要往外跑的,都给我乱棍子敲死!”今天是正月初一,闹成这样确实不成体统,五小姐觉得若是捅到父母那里去,又是给二老添堵的事儿,所以命自己身边的丫环婆子在这院门口守着,不放出一人。

        吴氏管家多年,向来是在乔老爷与乔夫人那里说得上话的,积威已久,看着这里闹得厉害了,如今这里闹腾成这样,有些人便觉得这正是立功的时候,有的冲上去扯打点儿房里的丫头,有的便顺着墙根儿往外溜,想去报乔老爷与乔夫人,哪知走正门、后门、角门都被五小姐派的人给打了回来。

        在吴氏的院里点儿依旧立得端正,冷冷地瞅着自罚的颜氏,瞅着颜氏那脸渐渐地转为青紫,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走到吴氏的身边一福:“要怪都怪妹妹管教下人不力,嫂嫂心里有气直管向妹妹发作便是,这丫环是嫂嫂身边的知心人,万莫要伤着了。如若不然,妹妹的罪过可真就大了!”

        别看点儿身子福得恭敬,□□也都是伏小的话,可是那声音却是淡淡的,圆圆的小脸板是就跟被颜氏打坏的木板门一般,眼睛也冷得跟冰刀子一般,一瞅就是嘴上服心里不服。五小姐瞧了心里不觉得有些奇怪,吴氏是大嫂,点儿是弟妹,做小的哪里还能在大的面前摆面子的?且这小的手下人还是闹事的主儿,这太不正常了。

        吴氏岂会看不出来,刚才自己指着她骂了一通,可恨这丫头进门张嘴便让颜氏自罚,不管自己如何谩骂愣是一声儿也不吭,如今可好她出声了,吴氏岂会不把握住:“谁不知道你是官家出来的小姐,冲你发作我岂敢呢!我以后走路都得夹着腿走了,如不小心招惹了谁,指不定是怎么死呢!”

        “你要是愿意,大可以劈开腿走,没有人管你!”缩在门边的香儿捂着嘴低笑着,她声音虽小,可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也听见了,都被她这话逗得捂着嘴偷笑起来。

        “看来嫂嫂的气还是没有消!”点儿兀自地说着,冷冷地一瞥,跪在她身后的颜氏便扑嗵一声蹿了出来,且在落地的时候依旧跪得端端的,点儿深深地看了吴氏一眼,望着被颜氏打坏的那扇门说:“难怪嫂嫂气不消,说该怎么办?”

        颜氏脖子一横,言语不气地大声说道:“门是我打的,人也是我打的,我承认,但是我就是不服!就是闹到老爷、太太那里去了我也是有理可说的!”

        院子里的人一听这些话都将眼神齐齐地投上了吴氏,好似想要看清吴氏脸上可以写清吴氏说的这些话的答案,吴氏被看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点儿瞧了冷冷一笑,眼里含着泪水朝颜氏大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打东西、打人还有理了?我看你现在眼中越发地没有人了,我告诉你,我是你的主子,你跟你们家的都是均哥哥送我的奴才,在我的面前,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是!”颜氏扭了扭脖子,闷着应了一声,接着便将右手伸了出来,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把尖刀握在了手里,噌噌地转过身跪到了吴氏的跟前,大声地说:“既然小姐说我错了,我就错了。大奶奶,我是右手打坏的门,左手打伤的那个婆子,右手打坏的另两个婆子,还有两脚踹翻了其他二人。你说吧,是砍哪一个,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你随便挑,如若是你还不解气,你把我双手双脚砍了也行!”

        听着颜氏的话点儿的眼泪牵着线儿地往下掉,背着吴氏,一字一字地问:“如此嫂嫂的气可消了?”

        吴氏惊得一哆嗦,转头一瞅,只见颜氏手上多了一把半尺长的尖刀,明晃晃的刀刃随着被举起的动作正朝着吴氏冒着寒光,看那颜氏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像是在做作,吴氏的脸被吓得唰地一下都白了。

        居然开始动刀子了,这可要闹大了,五小姐拂开搀她的婆子走到点儿跟前:“二嫂嫂,不管这人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剁手啊!”

        “那有什么办法,大嫂不消气,若是将气性带到爹娘面前气着了二老,我岂不是大不孝!”想着刚才吴氏骂自己的那些话点儿就觉得委屈,虽然心疼颜氏可还是硬撑着不放话。

        五小姐也瞅出来了,这件事二嫂是受委屈的一方,这件事还是要大嫂说软话才能平息,便转过头去对吴氏说:“大嫂,你说一句话啊。难道还真要在大过年见血不成!”

        “她要剁她下人的手管我什么事!”吴氏回过神来,依旧不依不饶。

        与吴氏做姑嫂也有好些年了,吴氏的为人是什么样的五小姐也多少了解一些,想着大过年的就闹出这种事,五小姐的语气中不免有些无奈,望着她苦苦地哀求:“大嫂,不管这婆子倒底犯了什么事冲撞了你,二嫂也罚了,你就大度一点儿让二嫂将她带回自己院里罚去吧。若是让爹娘知道了,又是一个怄气的事儿,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就让二老过了一个欢喜年吧。”

        一说到这个欢喜年就让吴氏想到了点儿张罗乔夫人娘家兄姐的事儿,她心里顿时火大,正要发作,身边的一个婆子却凑到她的跟前轻声说了一句,听了那婆子的话吴氏顿时醒悟,是了,这事儿若真捅到老爷、太太那里去,从根儿上还是自己的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氏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厉害,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稀溜溜地就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