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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修字)



        乔府就在近前,这次乔书杰没有再溜小角门,而是叩响了正南的大门。

        “二爷!”老门房将门一拉开,瞅见叩门的是乔书杰很是惊了一跳,瞅见乔书杰身后还跟着人,连忙放下惊讶,拾起老练,招呼着一起守门的小厮照灯。

        “小点儿动静!”见老门房与小厮咋呼呼的,乔书杰有些不喜地沉声低斥,将桑谷迎进了门后,便对门房又说:“让他照灯就行了,你且去歇着吧,不必留门了,也不必惊动家里的其他人。”

        老门房连连点头,乔书杰这才催着小厮照亮领路。

        很快便到了乔书杰与点儿的小院,叩动门环,开门的婆子瞧见是乔书杰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将门推开,召呼粗使丫环照着亮。

        有了内院人的接应,刚才前院领路的小厮便携着灯笼回去了。

        在那守门的婆子开门的那一刹,乔书杰回来的消息就像风儿一样转瞬间便刮进了正房的内寝里,点儿听了脑子里一下子便涌现了乔书杰下午的那副吓人的模样,不自觉地就是一抖。

        “小姐,那是姑爷!”见点儿抖了一下,容连家的适时提醒了一句,见点儿还将眼珠子转得叽哩咕噜的,便又说:“且姑爷还还着客人进来呢!”

        点儿瘪了瘪嘴,听见外间有了动静才说:“帮我更衣吧。”

        “别起来了!”点儿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乔书杰正巧掀帘子进来,见点儿要起来连忙阻止,看着点儿脸色苍白气色确实不大好心里一阵内疚,快步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来探到点儿的额头摸了摸,柔柔地说:“定是难受得紧吧?我请了郎中来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他!”

        乔书杰如此温柔,竟与下午的他判若两人,让点儿瞧了倒觉得自己小性子了。她点了点头,让容连家的把帐幔放下来。乔书杰见了,却说:“不必那么麻烦,那是我一师兄,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些劳什子顾及!”

        点儿点了点头,连忙让容连家的把南墙边的锦凳搬过来,将原来的硬木凳子撤了下去,又让她为自己捋了捋头发。

        桑谷随乔书杰进来,幔帐未放斜靠在床头的点儿一下子就落进了他的眼里,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迸出“珠圆玉润”四个字来,心里不由得叹了起来:“都说‘广寒楼’的柳荷叶儿美貌天下绝伦,我却看此女子是绝代芳华!”想罢心中又自责起来,怪自己不该拿青楼楚馆里的女子来与点儿攀比,且此人还是自己的弟妹!连忙佯作大方地笑道:“贤弟好福气,居然娶了这么一位满脸富贵的貌美弟妹!”

        “这位是我师兄,田桑谷兄!”乔书杰笑了笑连忙请桑谷坐到床前的锦凳上,自己侧身坐在了床尾的床沿上,见点儿一脸的不解便又提示道:“你可还记得那年在周瑜城的张老头?”

        点儿想了想,偏着头问:“就是那个跟你算帐的那个老先生?”

        乔书杰点头:“没错,桑谷兄是他的嫡传弟子!”

        点儿一听连忙重新见礼,桑谷也连忙还礼,一番见礼完毕,乔书杰叫点儿伸出手腕来桑谷把脉,点儿还年幼,周身都透着一些婴儿肥,手腕洁白多肉,桑谷三指放上软滑柔嫩的感觉让他心中一颤,连忙收敛起心神,细细地观起脉来。

        “桑谷兄,怎么样?”桑谷闭目摸脉好一会儿都不言语,乔书杰左等右等便有些急了。

        过了一会儿桑谷将摸脉的手收了回来,起身对乔书杰说:“不碍事,伤风受凉罢了,可把前面吃的药方拿来让我看看,我斟酌一下再开药方!”说着就对乔书杰递了一个眼色,乔书杰会议,连忙请他走了出去。

        乔书杰领着桑谷一直出了正房,到了东边的书房里,二人分左右坐下,乔书杰一回首便见桑谷瞅着自己坏坏地笑,便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怎么没的看出来呢,你这小子居然有打女人的毛病!”待送茶水的下人出去后,桑谷才拨弄着茶碗盖子笑着说。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有那个毛病!”乔书杰让他说得尴尬得不行,连忙分辨道:“她今天是给吓了一下,不过确实不是我打她。”说着就将那罗婆子撒泼的事儿给桑谷说了一遍,桑谷听完这才反应过来,说:“你今天让我来是特地为那罗婆子瞧病的吧?”

        乔书杰点了点头,但又说:“也是为她,她本风寒入体就没有好痊,叫你来也是一举两事吧。”

        桑谷点了点头,站起来,抬抬手说:“那就去瞧瞧那个罗婆子吧!”

        乔书杰连忙站了起来,领着桑谷出去,颜氏早得了消息在外头候着了,不一会儿便到了罗婆子躺的小屋,桑谷这次没有费多大的事,下了几针,拿出了外敷的药让颜氏给抹在颈子上,不一会儿那颈子上的青紫便淡了一些,桑谷说:“每隔半个时辰就剜小指大的一块,细细揉抹半刻钟,不到明天早上这印子就没了。”

        颜氏连连点头,称:“好,我记下了。”心里却在记较,是不是自己拿来抹一抹,这脸上的青印子也在明天早上到来之前消失了?

        那桑谷一眼就瞅穿了颜氏的心思,指着她淡笑着问乔书杰:“这位妈妈好眼生,是弟妹从娘家带来的吧?”乔书杰与颜氏都称是,桑谷淡淡一笑,掀开药箱在里面捡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颜氏,说:“你这脸上的伤有些日子了,用那个没有这个有效。将它倒在热水里,用帕子浸了敷面,一次一刻钟,三五次便好!”

        “谢先生赏了!”颜氏欢天喜地就接下了药瓶,见乔书杰已经领头走了出去,便连忙将墙上的灯笼抽下来殷勤地在前头打着亮。

        出了罗婆子住的小屋,袁婆子便来报说是酒菜备好了,请乔书杰示下摆在哪里,乔书杰说摆在书房外头,待他们到了书房袁婆子领着香儿与其他两个粗使的丫环便拧着食盒进来,将那荤荤素素摆放在了书房外屋的榻桌上,二人便脱了鞋蜷腿坐在榻上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乔书杰喝到尽兴处便将自己心头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桑谷是一个极有涵养之人,他一边听一边点头,却不多言,擒着酒杯慢慢地品着,脑子里想的却满是点儿那珠圆玉润的样子。



        两人聊着聊着,便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了,待容连家的带人进来收碗筷好人早就睡得抽响了,容连家的一瞧惊了一跳,又不怕惊动他们,连忙将人在外间加了两个大炭盆,又让丫环去取了好几叠被子来给二人盖上,这才留了两个丫环在里面伺候着出来。

        “二爷和那位姓田的还在聊?”容连家的一进屋点儿便瞧见了问。

        “哪有,早睡着了。”容连家的说着就将刚才瞧见的学给了点儿听,点儿听了笑得肠子都打结了,待她笑停了容连家的又说:“看得出来二爷心头还是极看中小姐的,下午的事小姐就莫要往心里去了,两口过日子就是这样,绊绊嘴,闹腾闹腾更贴心,不打紧的。”

        这话落在点儿的心上很是受用,她斜了容连家的一眼,娇嗔道:“我们哪有绊嘴了!”

        容连家的连连称是,见点儿脸上忧色还是不落,面上一笑,又说:“罗婆子就是一个浑物,你不用将她的话往心里放。我问过人了,当年二爷与杨家小姐好的时候,罗婆子给二人递过两回书,恐怕又得了别人的挑唆才在下午放出那样的话来!”

        “莫是大奶奶还记恨我?”听容连家的这样说点儿一下子就想到了吴氏,心想着越觉得有可能,试问这个家里除了吴氏以外还有谁与自己有那么大的过节?“我看那鸳哥儿的事也是她挑起的,一个已经打发出去的人,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是说回来就回来的,就算要接回来也该是我在家的时候才对。”

        “按我想这里面应该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容连家的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来递给点儿,点儿润润唇舌又问:“听你这话音还有别人的功劳?”

        容连家的答道:“大奶奶记不记恨小姐我且不好说,但她心里肯定会有梗儿。但是我想她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怎么着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多少还得顾点脸面儿不是。”

        听容连家的这样一说点儿也觉得有道理,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说:“那这家里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让太太言听计从?且不论我还帮了太太那么大的一个忙呢!”

        “小姐这话说到点儿上了!”容连家的一笑。

        点儿听了一惊,怔怔地望着容连家的:“妈妈的意思是太太故意为难我?”

        容连家的顿了一下,答道:“说不上是为难,我想也算是给小姐的一点儿提醒吧!”

        这下子点儿是真的不明白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烛火,喃喃自语:“我从进门也不过一月,一直都是听从姑姑和嫂嫂们的教导小心翼翼的,就算有些什么事儿,我也是先自罚,太太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旦凡做婆婆的都会对新进门的媳妇一些下马威!”容连家的说着,看着点儿满脸的不解便讪然一笑:“小姐这事并不稀奇,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司徒家四少奶奶的事?”见点儿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提醒道:“就是那个司徒维的四哥啊!那事闹得多热闹,也没有几年事儿小姐怎么就不记得了?”

        经容连家的这一提醒点儿倒是记起来了,那年司徒维的四哥娶亲,司徒家的当家太太为了给新媳妇立规矩,洞房之夜竟让身边的大丫头去陪房,新媳妇面薄,新婚夜三人就那样挺了一晚。第二日司徒家的太太还拿落红的事找新媳妇的麻烦,新媳妇气不过顶了两句,司徒家的太太竟在新媳妇敬茶的时候让司徒维的四哥娶了头晚陪房的丫头为侧室,新媳妇哪里能依,可闹到最后还是由新媳妇儿低头才告终。

        点儿想想这事,倒觉得乔太太没有为难自己了,要知道那鸳哥可是在自己还未进门便有了身子的人,如若真在自己敬茶的时候让乔书杰纳房,恐怕到时候自己会更没有脸面。

        见点儿想通了,容连家的便舒了一口气,她将床尾的被子掀了起来盖到点儿的身上:“小姐就莫要多想了,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再揪着闹腾就要让二爷多心了,别为旁的人影响到你们小两口过日子,早些睡吧,明儿还得去见客人呢!”待点儿睡下,她又将帐幔放下,灯烛火光灭掉,又让香儿在内间打了一个地铺,自己这才到外间的榻上置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