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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李苌慌了

    “公子猜对了,却是如此。”

    扶苏忽而抬眼,道:

    “那山盗肯定只招了受李苌唆使,并未言明这位监御史大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是。”甘缁点头。

    扶苏指骨扣着木质窗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幽幽道:

    “即是如此,我们也该为李苌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公子的意思是?”

    扶苏猝然回头,眼中尽是昂然。

    “白辅他们几个,可以登场了。”

    说完他抚着受伤的胳膊,嘴角含笑却尽是冷意。

    雍县县府内,廷尉项祁銘立于廊下。

    县令张呈守呈恭敬姿态半垂首站在后方半步。

    “那日想必是山盗怕连累真正的主谋李苌,才栽赃丞相大人扰乱视听。”

    “是下官考虑不周,冤枉了丞相大人。”

    他絮絮叨叨,还待要继续请罪。

    项祁銘及时抬手止住。

    诚然盗首招供此事乃李苌所为。

    可李苌与李斯是何关系,久居地方的县令不知,他却是一清二楚。

    二人同出一族,又多年来来往甚密,在人前亦是。

    即是亲戚关系,自然也无人多想。

    只是以李苌对李斯马首是瞻的程度。

    若说此事,丞相一概不知,廷尉是不大相信的。

    朝中要员半途刺杀总宗室王子,此事早已超出寻常山盗范畴。

    项祁銘也不敢乱下定论。

    还需回到咸阳,由百官商量,陛下定夺之后方有结果。

    “张大人也不过是受那盗贼蒙蔽,知无不言,不必自责。”

    “此事本官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明,你只管放心。”

    见廷尉如此说,张呈守才停止他的装模作样。

    此举只不过是加深廷尉心中,李斯与李苌的关系。

    否则,那盗贼怎地谁都不说,偏生安在李斯头上。

    项祁銘最是公正严明。

    待他回到咸阳之后,无论是李苌还是李斯。

    一应详情,都会禀报给陛下。

    若真如公子所说,陛下知晓他与李斯的矛盾。

    此事,李斯就算不被牵连,也会在陛下让陛下对他生疑。

    张呈守作揖到底,诚恳道:

    “那就仰赖大人,为扶苏公子查明真相了。”

    “期间,大人若有任何需要,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夜间,项祁銘当即休书一封,着人快马传给陛下。

    上头对李苌、李斯与盗贼之事,一应道来。

    只待始皇示下。

    翌日,廷尉刚回到陈仓。

    李苌就急急迎上来。

    “听闻大人前两日去了雍县,扶苏公子之事迫在眉睫。”

    “不知廷尉大人此时离开,有何要事?”

    李苌拢着衣袖,言语间颇有试探之意。

    项祁銘知他紧张,唯恐被自己察觉到什么。

    神色平静,含笑道:

    “李大人为扶苏公子之事忧心不已,莫不是往日有些交情?”

    李苌面色一凝,继而笑对。

    “下官长年在地方视察,与公子不过数面之交。”

    “只是此次闻此噩耗,亦是心惊不已。”

    “陛下即将此等要事交予你我,下官自是希望早日查明是何方贼人吗。”

    “以安公子亡魂,更让陛下宽心。”

    项祁銘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看得李苌心虚不已,虽面上镇定,袖中的手指已然有些颤抖。

    “御史大人有大义,陛下自会看见。”

    说完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越过李苌身边便往府内走去。

    李苌未得答案,越发惊慌。

    急忙又追上去,满脸堆笑。

    “廷尉大人还未言明,雍县之行是为哪般?”

    “哦,本官听闻那波山盗在雍县附近出现过,亲自去探查了一番。”

    说完顿住脚步,回身含笑看着李苌。

    李苌心头一惊,左手狠狠地掐了手臂。

    他来了陈仓后多方寻找,都没能找到樊七和钟狗儿。

    樊七便是那刀疤脸,钟狗儿正是那个大汉,

    他只能期待他们躲藏得隐蔽,才没留下任何痕迹。

    李苌寻找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现下听廷尉提起,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上。

    “是......是吗。”

    李苌笑容微僵,虽掩饰得很快,仍被洞若观火的项祁銘看在眼里。

    “那,大人可有发现?”

    廷尉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反倒沉默了少许。

    这短短的时间内,李苌只觉得后背都要被密密实实地冷汗浸湿了。

    在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之际,廷尉终于缓缓摇了摇头。

    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贼人知道这是大罪,定然躲藏得极好。”

    “地方之事,本官不如御史大人,此事还请大人多费点心。”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李苌当即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放心地告辞离去。

    他必须在项祁銘之前,找到那些山盗,永除后患。

    李苌没见到,背过身的廷尉大人眼中寒光一片。

    早不复方才失望之态,而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

    李苌急冲冲感到陈仓一处酒肆,立即有小厮恭敬领他进去。

    此处是他当初与戚风岭山盗合作时,留在这里的眼线。

    一是为了监视山盗异动,做出不利于他的行为。

    二是盯着白辅等人,接待了什么人,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现在观白辅三人的态度,是早在扶苏来时就已经把他卖了。

    现下才不敢与他相见。

    悉知此事,李苌更觉得这一步虽然走得凶险,却极为正确。

    如若不然,就算没有那三个盗首,届时扶苏带着白辅等人到陛下面前。

    也够他乌纱帽不保。

    刚一进屋,李苌便急急转身盯着来人。

    “如何,可有消息了?”

    心腹摇了摇头。

    “自从扶苏坠崖后,那些山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们的人,再也没见过那帮人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李苌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行至桌案旁。

    猛然坐下,眼中有疑有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十号人凭空消失,廷尉两日前忽然瞒着他跑去雍县。

    若说查人,不让他这个监御史带路更说不过去。

    就连协助调查的宗正大人,他亦未告知半分。

    李苌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何处出了问题。

    他紧攥的手心已然冷汗涔涔。